第一章意外妹妹陆延昭把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扯了扯领带，
感觉这漫长的工作日总算结束了。客厅里灯火通明，比他平时回来时亮堂得多，
空气中还飘着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淡淡的甜点香气。妈，我回来了。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脚步声从厨房方向传来，不止一个人。陆延昭抬头，看到养母周淑惠笑着走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延昭回来啦。周淑惠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快过来，
家里来客人了。陆延昭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他注意到那个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她站在那里，身姿笔直，
眼神清亮，带着一点好奇和审视看着他，没有丝毫怯懦。这是江小舟。周淑惠拉过女孩的手，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郑重，是我的女儿，我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陆延昭愣住了，
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您的女儿？他知道周淑惠不是他的生母。他十岁时父母因意外去世，
是周淑惠，他母亲生前的好友，收养了他，将他抚养成人。他一直知道周姨心里有个结，
关于很多年前因为家庭变故被迫送走的亲生女儿，但他从未想过，
这个女儿真的有被找回来的一天。对，我的小舟。周淑惠眼眶微红，
轻轻拍了拍江小舟的手背，今天刚接回来的。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
陆延昭迅速整理好表情，他对周淑惠充满感激，视她为真正的母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向江小舟，你好，小舟，欢迎回家。我是陆延昭。江小舟点了点头，
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算是回应。你好。她的声音清脆，不带什么情绪。
周淑惠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眼里闪烁着陆延昭看不懂的光芒，那不仅仅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似乎还掺杂着别的、更复杂的计划。晚饭格外丰盛，周淑惠不停地给江小舟夹菜，
询问着她这些年的生活。江小舟的回答很简短，在福利院长大，半工半读上了个专科，
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设计助理。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怨怼，也听不出热络。
陆延昭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插一两句话，心里却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他为周姨感到高兴，同时也对这位空降的“妹妹”有些好奇。她看起来独立又冷静，
和想象中历经苦难的女孩不太一样。饭后，周淑惠让陆延昭去厨房切水果。
等他端着果盘回到客厅，发现周淑惠正紧紧握着江小舟的手，神情异常认真。小舟，
妈找你回来，一方面是骨肉亲情，割舍不下。周淑惠的声音有些发颤，另一方面，
妈也是存了私心的。陆延昭停下脚步，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光影将他半掩在暗处。
延昭是个好孩子，重情义，有能力。周淑惠继续说，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这几年越来越不行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他整天忙着工作，
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江小舟安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妈想着……周淑惠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想着让你和延昭结婚。
你们成了家，互相有个依靠，我走了也能安心。噗——陆延昭手一抖，
果盘里的西瓜块差点滑落。他赶紧稳住，弄出的声响惊动了客厅里的两人。周淑惠转过头，
看到他，并没有意外，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他站在那里。延昭，你过来。陆延昭走过去，
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眉头微蹙，妈，您刚才说什么？这太荒唐了。怎么荒唐了？
周淑惠看着他，小舟是我女儿，你是我儿子，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知道这有点突然，
但感情可以培养。小舟懂事，你稳重，你们在一起，这个家就完整了。陆延昭看向江小舟，
想从她脸上找到抗拒或者尴尬，但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抬起眼，平静地回视他，
仿佛刚才被讨论终身大事的人不是她。周姨，陆延昭试图讲道理，婚姻不是儿戏。
我和小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这对她不公平。感情基础？
周淑惠叹了口气，我和你周叔叔当年也是介绍认识的，见了几面就结婚了，不也过了一辈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小舟，你说呢？江小舟沉默了几秒，
然后轻轻开口，妈是为了我们好。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既没同意，也没反对。
陆延昭感到一阵无力。他了解周淑惠，平时很好说话，但一旦认定某事，
尤其事关他和这个家，就会变得异常固执。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您刚找到小舟，
先让她安心住下，熟悉熟悉环境。其他的，不急。陆延昭采取了拖延战术。周淑惠看看他，
又看看低着头的江小舟，终究没再逼得太紧。也好，小舟累了，先休息。
你的房间我早就收拾好了，就在延昭隔壁。江小舟站起身，对周淑惠笑了笑，谢谢妈。
然后又对陆延昭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看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陆延昭揉了揉眉心。妈，
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周淑惠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眼神带着恳求，延昭，妈不是老糊涂。
小舟那孩子，看着冷，心里苦。她一个人孤零零长大，不容易。你也是个实心眼的，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妈把你们凑在一起，是真心觉得你们合适。这个家，需要她，
你也需要个伴。陆延昭看着养母眼角深刻的皱纹，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我先上楼了，您也早点休息。他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觉得这一天过得无比魔幻。凭空多了个妹妹，而这个妹妹还被养母指定为他的未婚妻。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隔壁房间的灯也亮着，窗帘上映出一个模糊的、清瘦的身影。
江小舟。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孩，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第二章晨跑邂逅第二天是周六，陆延昭习惯性地早起晨跑。他下楼时，
发现厨房已经有动静了。江小舟系着周淑惠那条碎花围裙，正背对着他，
动作利落地煎着鸡蛋。旁边的吐司机叮一声弹出烤好的面包片。早。陆延昭打了个招呼。
江小舟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早。早餐快好了。周姨呢？妈说她有点头疼，想多睡会儿。
江小舟把煎蛋盛进盘子，语气平淡，像是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陆延昭挑了挑眉，
没说什么。他去倒了杯水，看着江小舟在厨房里忙碌。她的动作很熟练，不像生手。
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江小舟收拾碗筷，陆延昭坐在原地，看着她。昨天妈说的话，
你别有压力。陆延昭开口，那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刚回来，首要任务是适应新环境，
和妈培养感情。其他的，不用理会。江小舟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他。她的眼睛很亮，
像浸在清水里的黑琉璃。我知道。我没压力。那就好。陆延昭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餐厅。
你呢？江小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延昭停住脚步，什么？你对妈的建议，怎么看？
江小舟问，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讨论天气。陆延昭转过身，看着她。我尊重周姨，
感激她把我养大。但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因为报恩或者顺从，
就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这对你我都不负责。江小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很清醒。
她说完，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陆延昭看着她消失在厨房门口，
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这个江小舟，太过平静了。面对这样突兀的安排，
她既没有少女的羞涩，也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冷静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上午，
陆延昭在家处理邮件。周淑惠下楼了，脸色确实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
拉着江小舟在客厅里说话，主要是介绍家里的情况，亲戚朋友，周围环境。中午的时候，
陆延昭接到好友兼合伙人赵宇的电话，约他下午去公司一趟，
有个临时的客户提案需要他过目。他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周淑惠叫住他，延昭，
带小舟一起出去走走吧？她刚回来，对这边不熟悉。妈，我是去工作。陆延昭无奈。
让她在你公司附近转转也行啊，总比闷在家里好。周淑惠坚持，小舟，你去换身衣服，
跟你哥出去透透气。江小舟看了看周淑惠，又看了看陆延昭，没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陆延昭揉了揉额角。没多久，江小舟下来了，换了件简单的棉质连衣裙，还是素面朝天。
路上，陆延昭开车，江小舟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街景。你要是觉得无聊，
可以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坐，或者去旁边的商场逛逛。陆延昭打破沉默，
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好。江小舟应了一声。到了公司楼下，
陆延昭停好车。需要钱吗？江小舟摇头，不用，我有。陆延昭也没坚持，
指了指旁边的商业街，那边店比较多，你自己小心。看着江小舟走向商业街的背影，
陆延昭才转身走进写字楼。赵宇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看到他，挤眉弄眼，
听说你妈给你找了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陆延昭皱眉，你消息够灵通的。
周姨上午在朋友圈发合影了，说是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回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赵宇凑过来，怎么样，漂亮吗？陆延昭推开他凑近的脸，干活。少打听。处理完工作，
已经快下午五点了。陆延昭想起江小舟，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位置。信息很快回过来，
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陆延昭下楼，走进咖啡厅。这个时间点人不多，
他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的江小舟。她面前放着一台屏幕碎了一角的旧笔记本电脑，
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似乎在忙什么。他走过去，敲了敲桌面。
江小舟抬起头，看到他，合上了电脑。忙完了？嗯。陆延昭在她对面坐下，你一直在咖啡厅？
大部分时间。她收起电脑，放进一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帆布包里。走吧，回家。
周姨该等我们吃饭了。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沉默。快到小区时，江小舟突然开口，你的公司，
是做什么的？主要是做智能家居解决方案。陆延昭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怎么，感兴趣？
之前了解一点。江小舟看着窗外，我学的是设计，视觉传达。陆延昭嗯了一声，没太在意。
一个专科的视觉传达，大概也就是做些简单的海报或者图片处理。回到家，
周淑惠果然已经张罗了一桌饭菜。看到他们一起回来，脸上笑开了花，
忙问小舟下午去了哪里，开不开心。江小舟一一回答，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吃完饭，
江小舟主动去洗碗。周淑惠把陆延昭拉到一边，小声问，下午相处得怎么样？就那样。
她逛她的，我忙我的。陆延昭实话实说。你这孩子，就不会主动点？周淑惠嗔怪道，
多跟小舟说说话，了解一下她。我看小舟性格挺好的，安安静静，
不像现在有些女孩那么浮躁。妈，强扭的瓜不甜。不扭你怎么知道甜不甜？
周淑惠白了他一眼，反正你给我上点心。夜里，陆延昭躺在床上，
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隐约的音乐声，似乎是某种轻摇滚。他挑了挑眉，
还以为她会喜欢更安静的类型。这个江小舟，似乎和他第一眼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第三章深夜酒酿新的一周开始，陆延昭恢复了忙碌的上班节奏。
江小舟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事情做，白天周淑惠会带她出门拜访亲戚，
或者母女俩自己去逛街购物，晚上她则多半待在自己房间里，对着她那台旧电脑。
陆延昭有次路过她房间，门没关严，看到她屏幕上是复杂的软件界面，似乎是在做3D建模，
这让他稍微有点意外。家里多了一个人，起初陆延昭有些不习惯，但江小舟存在感很低，
她安静，整洁，从不打扰他，甚至某种程度上，她分担了周淑惠的部分注意力，
让陆延昭耳边少了一些关于他终身大事的唠叨——虽然这唠叨现在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
周三晚上，陆延昭有个应酬，回来得晚了些。客厅只留了一盏壁灯，周淑惠应该已经睡了。
他放轻动作，走到厨房想倒杯水，却发现冰箱门开着，江小舟正蹲在地上，
看着空空如也的保鲜层发呆。怎么了？陆延昭出声。江小舟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
回头看到他，松了口气。没什么。妈晚上说想吃酒酿圆子，我记得冰箱里还有，
想拿出来化冻，好像没有了。陆延昭走过去看了看，确实没有了。可能是吃完了。
明天再买吧。江小舟抿了抿唇，妈睡前又提了一次，说嘴里没味。陆延昭看了看时间，
快十一点了。现在超市都关门了。我知道。江小舟关上冰箱门，表情有些无奈，
我再想想办法。她能想什么办法？陆延昭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明天再说也一样。
但他看着江小舟微微蹙起的眉头，那里面似乎不仅仅是对于没有酒酿圆子的无奈，
更像是一种……不想让母亲失望的认真。附近有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或许有卖。
陆延昭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江小舟眼睛一亮，看向他，在哪里？算了，我去看看吧。
你陪妈在家。陆延昭转身往外走。我跟你一起去。江小舟立刻跟上。夜晚的风带着凉意。
小区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两人并肩走着，隔着一拳的距离，
谁也没说话。便利店不远，步行十分钟。他们在冷柜里找到了速冻的酒酿圆子。
江小舟拿着那小袋子，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这是陆延昭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类似开心的表情。回去的路上，气氛没那么僵硬了。
妈很喜欢吃这个？陆延昭找话题。嗯。江小舟点头，她说小时候，外婆经常做给她吃。
陆延昭若有所思。他记得周淑惠是提过喜欢酒酿圆子，但他工作忙，从未在意过这种小事。
谢谢你。快到楼下时，江小舟突然说。陆延昭愣了一下，不用。小事。不是小事。
江小舟看着前方黑黝黝的楼道，声音很轻，对妈来说，不是小事。陆延昭侧头看了她一眼。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过于平静的眼睛里，此刻映着点点光芒，
带着一种纯粹的、想要满足亲人愿望的赤诚。他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第二天早上，
周淑惠吃到了热乎乎的酒酿圆子，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小舟有心。江小舟只是安静地笑着，
没提半夜出去的事。陆延昭也没说。他看着江小舟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妹妹”，
或许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周五，陆延昭下班回来，听到书房里有说话声。
他走过去，发现是江小舟在用电脑视频，对方似乎是个外国人，两人在用英语交流，
讨论着什么设计稿的问题。她的英语很流利，带着专业术语，神情专注而自信，
和在家里那种安静低调的样子判若两人。陆延昭没有打扰，默默走开了。吃晚饭时，
他状似无意地问起，你还在接国外的设计项目？江小舟夹菜的手顿了顿，嗯。偶尔接点零活。
做什么方面的？UI，还有一些简单的产品外观建模。江小舟回答得言简意赅。
周淑惠好奇地问，什么又是油哎，又是建模的？就是画图，妈。江小舟耐心地解释，
给手机软件画画界面，或者给一些杯子啊，小摆设啊画样子。哦，画画好啊。
周淑惠笑眯眯的，我们小舟真有本事。陆延昭心里却有些诧异。
能和国外客户直接沟通UI和产品建模，这可不是普通专科生水平能接到的“零活”。
他这个“妹妹”，似乎藏着不少东西。周六下午，陆延昭约了赵宇打网球。出门前，
周淑惠又开始了，延昭，带小舟一起去嘛！年轻人多运动运动好。妈，小舟可能不喜欢运动。
陆延昭试图拒绝。我问过小舟了，她说可以。周淑惠立刻把江小舟推出来。江小舟站在旁边，
穿着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运动装，点了点头。陆延昭没办法，只好带上她。网球场上，
赵宇看到江小舟，眼睛都直了，偷偷捅陆延昭，行啊你，这妹妹长得真水灵，气质也好。
陆延昭没理他。本来以为江小舟只是来当个观众，没想到她表示自己可以打。而且一上手，
动作标准，反应敏捷，挥拍有力，竟然和陆延昭打得有来有回。赵宇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哇塞，延昭，**妹深藏不露啊！陆延昭也颇为意外，
看着网球场对面那个眼神专注、跑动积极的女孩，汗水沾湿了她的鬓角，
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整个人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
这和他平时在家里看到的那个安静得几乎像个影子一样的江小舟，完全不同。
你网球打得很好。休息间隙，陆延昭递给她一瓶水。以前在福利院，
有个志愿者阿姨是体校老师，教过我们。江小舟接过水，喝了一口，语气平常。
陆延昭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孩。她的过去，她的能力，
她的性格，似乎都隔着一层雾。而周淑惠，显然很乐于看到他们一起活动的场面，
晚上吃饭时，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欣慰和期待。这种期待，让陆延昭感到一丝压力，
但也第一次，没有那么排斥了。他对江小舟，产生了一点探究的兴趣。
第四章阳台秘密公司接了个新项目，陆延昭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每天回到家都是深夜，
江小舟房间的灯通常还亮着，门缝下透出微光，偶尔能听到细微的键盘敲击声。这天晚上，
他回来得稍早一些，十点左右。客厅里，周淑惠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
江小舟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她眉头微蹙，
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陆延昭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叫醒周淑惠回房睡。刚靠近，
江小舟就警觉地抬起头，看到是他，神色放松下来。怎么不让妈回房间睡？陆延昭低声问。
她说要等你回来。江小舟合上电脑，轻轻推了推周淑惠，妈，回房间睡吧。
周淑惠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陆延昭，露出笑容，延昭回来啦，吃过了吗？厨房还留着汤。
吃过了。您快回房休息吧。陆延昭心里一暖。安顿好周淑惠，陆延昭回到客厅，
发现江小舟还坐在那里，看着合上的电脑屏幕发呆。遇到麻烦了？陆延昭随口问了一句。
他最近对这个“妹妹”的能力有所改观，觉得她所谓的“麻烦”，可能不是小事。
江小舟抬眼看他，犹豫了一下。一个国外的客户，对初稿很满意，
但要求增加一个非常复杂的交互效果，时间很紧。我用的软件版本有点老，
实现起来有点困难。什么效果？陆延昭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他公司也涉及软件界面，
对此略有了解。江小舟简单描述了一下，是个基于物理引擎的拟真动画效果。陆延昭想了想，
我认识一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可以介绍给你咨询一下。江小舟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明天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陆延昭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神，觉得帮这个忙似乎挺值。
谢谢。江小舟这次的道谢，明显比之前那次真心实意了许多。不客气。陆延昭站起身，
你也早点休息，别总熬夜。回到房间，陆延昭把那个做游戏特效的朋友的名片推给了江小舟。
对方很快通过了验证，两人似乎立刻就开始讨论了。接下来的两天，
陆延昭发现江小舟更忙了，除了陪周淑惠，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电脑前，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但她的精神状态却很好，眼神里有一种专注的光芒。周五晚上，陆延昭难得准点下班。
回到家，发现江小舟正和周淑惠在客厅里高兴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问题解决了？陆延昭问。嗯。江小舟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感激，多亏你介绍的那个朋友，
提供了个新思路，用别的方法实现了，客户很满意。那就好。陆延昭点点头。
周淑惠看着他们互动，笑得合不拢嘴，看看，你们年轻人就是有共同语言。延昭，
多帮帮小舟。知道。陆延昭这次没反驳。夜里，陆延昭收到江小舟发来的一个文件包。
这是什么？他回信息。客户付的尾款，我做的那个项目。算是谢谢你朋友的帮忙。
江小舟回复。陆延昭点开一看，是一个动态的企业吉祥物表情包，设计得十分精巧可爱，
动作流畅，细节丰富。他认出这是他们公司最近正在找外包做的一个宣传小项目，
因为预算不高，要求又细，一直没找到太合适的人选。这是你做的？陆延昭有些惊讶。
这个水平，远超他这个项目的预算期望了。嗯。不喜欢？江小舟回得简单。不是。很专业。
陆延昭实话实说，我们公司正好需要一套类似的，有没有兴趣接？按市场价。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可以。但我要按我的时间安排，不坐班。没问题。于是，
陆延昭和江小舟之间，除了养母强加的“准未婚夫妻”这层尴尬关系外，
又多了一层甲乙方关系。第一次就项目细节沟通时，两人在书房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屏幕里的江小舟，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挽着，但谈到专业要求时，眼神锐利，
逻辑清晰，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陆延昭不得不承认，在工作上，
江小舟是个非常靠谱且能力出色的合作伙伴。
她甚至指出了他们需求文档里几个不合理的逻辑漏洞。会议结束前，
江小舟看着屏幕这边的陆延昭，忽然说了一句，陆总，公私分明。项目我会做好，别的，
你别有压力。陆延昭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丫头，是在反过来安慰他吗？好。他点头。
挂了视频，陆延昭看着电脑屏幕上江小舟刚刚共享过来的修改草图，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个江小舟，越来越有意思了。第五章展会风波公司项目顺利推进，
江小舟负责的那部分设计完成得又快又好，连挑剔的赵宇都赞不绝口，
直呼陆延昭从哪里挖来的宝贝，价格还这么公道。
陆延昭没告诉赵宇这“宝贝”就是他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
他和江小舟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在家绝口不提工作，
维持着表面平静的“兄妹”关系，在线上则是一板一眼的甲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