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区门口，周大爷探出头，看见我们俩一前一后，愣了一下，又笑着递过来两杯豆浆：“薇薇丫头，江小子，今早怎么没一起走？这豆浆还是热的，快拿着。”

江辰没接，脚步没停：“大爷，我不吃了，快迟到了。”

我赶紧接过豆浆，对周大爷笑了笑：“谢谢大爷，我们先走啦！”

追上江辰时，他正靠在公交站牌旁，低头啃着面包，侧脸绷得紧紧的。我把其中一杯豆浆递到他面前：“周大爷给的，热的，你喝点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扫过我手里的豆浆，又移开，语气冷冷的：“不用，我不喝。”

豆浆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我心里有点发涩，默默收回手，自己捏着两杯豆浆往前走。公交刚好到站，我跟着人群往上挤，江辰跟在我后面，却没像往常一样护着我，任由我被挤到后门的角落。

一路颠簸到学校，我刚要下车，就被人轻轻碰了下胳膊。回头一看是顾言泽，他手里拿着个纸袋，笑着递过来：“林薇薇同学，早啊。我早上路过面包店，看见这个咸口的三明治，想起你昨天说不吃甜的，就给你带了一个。”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我愣了一下，手里还捏着从家里带的牛奶，又想起江辰刚才拒绝豆浆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带了牛奶。”我小声说。

顾言泽却没收回手，依旧温和地笑：“没关系，牛奶配三明治刚好，你拿着吧，我买多了。”

他的手指修长，纸袋上还印着面包店的卡通图案，看起来很精致。我犹豫着，刚要伸手，就看见江辰从旁边挤下车，脚步顿了顿，又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走。

“拿着吧，别凉了。”顾言泽把纸袋塞到我手里，跟着我下了车，“你跟江辰同学……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捏着温热的纸袋，心里有点慌：“没有，就是……早上起晚了。”

顾言泽笑了笑，没戳破，只是说：“其实江辰同学人挺好的，昨天他虽然语气有点冲，但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

我心里一动，想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学校走。顾言泽跟在我身边，没再追问，偶尔说两句关于学校的事，比如哪栋楼是图书馆，哪块操场是篮球场，语气轻松，没让我觉得尴尬。

走到教学楼门口，苏小小早就等在那里，看见我和顾言泽一起走过来，眼睛立刻亮了，冲我挤了挤眼。顾言泽跟我们说了声“再见”，就往教室走了，苏小小立刻拉着我往旁边的角落跑。

“我的天！你居然跟顾帅哥一起走过来了！”苏小小一脸八卦，“昨天你跟江辰到底怎么了？他今早进教室的时候，脸臭得像谁欠了他几百万。”

我把顾言泽送三明治的事跟她说了，又拿出那杯没送出去的豆浆：“你看，周大爷给的，他都不要。”

苏小小接过豆浆闻了闻，又塞回我手里：“他这是吃醋吃昏头了！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是怕顾言泽把你抢走，又拉不下脸跟你道歉，才故意装冷淡。”

“可他昨天说顾言泽对我有意思，”我皱了皱眉，“你说……顾言泽真的是那样吗？他只是送我个三明治，应该只是同学间的关心吧？”

“同学间的关心会特意记着你不吃甜的？”苏小小戳了戳我的额头，“林薇薇，你能不能别这么迟钝！顾言泽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还有江辰，他要是不在乎你，犯得着跟你生气吗？”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里更乱了。刚要说话，上课铃响了，我们赶紧往教室跑。走进教室时，江辰正趴在桌子上，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顾言泽已经坐在座位上，看见我，冲我笑了笑，指了指我桌上的纸袋——我刚才把三明治落在他那里了。

我赶紧走过去，拿回三明治，小声说了句“谢谢”，刚要回座位，江辰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纸袋上，眼神又冷了几分，又把头埋了下去。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讲古文，我却没心思听，手里捏着三明治的纸袋，一会儿想江辰刚才的眼神，一会儿又想起顾言泽的细心。直到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我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课间休息时，我拿着三明治，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刚要打开，就看见江辰从教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面包，看见我，脚步顿了顿，又往楼梯口走。

“江辰！”我下意识地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有事？”

“你还没吃早餐吧？”我把三明治递过去，“顾言泽送的，咸口的，你不是喜欢吃吗？”

他终于转过身，看了眼我手里的三明治，嘴角勾起点嘲讽的笑：“顾言泽送的？你怎么自己不吃？还是说，你吃不完，才想起给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急，“我自己带了牛奶，这个三明治我吃不完，你……”

“不用了，”他打断我，“我吃不起顾大帅哥送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下了楼梯，留下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三明治，心里又气又委屈。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明明是关心他，怎么又变成我的错了？

苏小小走过来，看见我眼圈红红的，赶紧拉着我：“怎么了？他又跟你吵架了？”

我把事情跟她说了，她叹了口气：“他就是嘴硬心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走，我们去食堂，我请你吃包子。”

食堂里人不多，王阿姨看见我，笑着挥挥手：“薇薇丫头，快来！江小子今早特意跟我说，让我给你留个肉包，说你爱吃这个馅的。”

我愣了一下，跟着王阿姨走到窗口，她递给我一个热腾腾的肉包，还有一杯甜豆浆：“江小子今早来的时候，脸臭得很，却还不忘跟我交代，让我给你留吃的。你说这孩子，关心人都不会好好说。”

手里的肉包还冒着热气，甜豆浆的香味飘进鼻子里——这是我最喜欢的搭配，江辰记得清清楚楚。我咬了一口肉包，眼眶更红了，原来他不是不在乎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苏小小在旁边看着，笑着说：“看吧，我就说他嘴硬心软。刚才还跟你闹别扭，转头就给你留早餐了。”

我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吃完早餐，刚要**室，就看见顾言泽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本笔记本，看见我，笑了笑：“林薇薇同学，刚才借你的数学笔记我看完了，写得真详细，谢谢你。”

我接过笔记本，才想起昨天江辰替我拒绝后，顾言泽后来找苏小小借了笔记，没想到今天还特意跟我道谢。“不用谢，你要是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真的吗？”顾言泽眼睛亮了亮，“那太好了，我这两天还有几道题没弄懂，中午午休的时候，能跟你请教一下吗？”

我刚要答应，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江辰。他手里拿着个空餐盘，看见我和顾言泽站在一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径直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就往教室走。

“江辰，你干什么！”我挣扎着，“我还没跟顾言泽说完话呢！”

“有什么好说的？”他把我拉到走廊的拐角，松开手，语气里满是怒气，“你刚才不是还给他送三明治吗？现在又要跟他一起做题？林薇薇，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话！”

“我跟他只是讨论学习，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有点生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红红的，“我要是不讲理，昨天就不会让他借笔记！我要是不讲理，就不会让王阿姨给你留早餐！林薇薇，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离他远一点？”

我愣住了，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有点疼。原来他都知道，知道我给顾言泽送三明治，也知道我跟顾言泽约好中午做题。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一直记着。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江辰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只是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江辰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顾言泽温和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我知道江辰是在意我，可我也不想因为他，就跟顾言泽断了联系——毕竟他只是个刚转来的同学，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被排挤。

回到教室时，苏小小赶紧凑过来：“刚才江辰拉着你走，你们又吵架了？”

我点点头，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她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迟钝了。江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顾言泽虽然好，可他毕竟是刚转来的，你跟江辰十几年的感情，怎么能比？”

我没接话，心里却第一次认真思考苏小小的话——江辰对我的在意，真的只是青梅竹马的关心吗？还是像她所说的那样，是喜欢？

中午午休的时候，顾言泽果然拿着笔记本来找我，还带了一瓶果汁：“林薇薇同学，这是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果汁，你尝尝。”

我接过果汁，心里有点不安，偷偷往江辰的座位看了一眼。他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

“我们去图书馆吧，那里安静。”我站起来，想尽量避开江辰。

顾言泽点点头，跟着我往图书馆走。路过江辰座位旁边时，我看见他的肩膀动了一下，却没抬头。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顾言泽把题目拿出来，我帮他一点点分析，他听得很认真，偶尔提出疑问，思路清晰，一点就通。

“谢谢你，林薇薇同学，”他合上笔记本，笑着说，“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对了，这个周末市里有个图书展，听说有很多绝版的诗集，你喜欢文学，要不要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图书展我确实想去很久了，可一想到江辰，又有点犹豫。“我……我得回家问一下我爸妈。”

“好啊，”他点点头，没逼我，“那你想好后，再告诉我。”

从图书馆出来时，午休快结束了。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江辰站在走廊上，手里捏着个空果汁瓶——是顾言泽刚才给我的那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走了。

他看见我，眼神冷冷的，举起手里的果汁瓶：“这也是他送的？”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慌：“他只是……”

“只是什么？”他打断我，语气里满是失望，“只是送你三明治，只是跟你一起做题，只是邀请你去图书展？林薇薇，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说完，他把果汁瓶扔进垃圾桶，转身就往教室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疼又乱。顾言泽的邀请还在耳边，江辰失望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我到底该怎么办？答应顾言泽，会让江辰更生气；拒绝顾言泽，又觉得对不起他的好意。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走廊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看着江辰的座位，他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笔记本被我捏得紧紧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纠结——我好像，真的开始在意江辰的感受了。可这种在意，到底是青梅竹马的习惯，还是……喜欢？我自己也说不清。

而更让我不安的是，我知道，这个周末的图书展，将会是我和江辰之间，又一场新的冲突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