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官念出“江川犯故意伤害罪、**罪(婚内)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时我清晰地听到了身后旁听席传来的、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那是我婆婆张岚。
我没有回头。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被告席上的江川。那个曾经把我按在地上、用皮带抽打我、用最肮脏的言语辱骂我的男人此刻正隔着玻璃用一双充血的、满是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他似乎想扑过来但手铐和法警限制了他的一切。他只能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徒劳地嘶吼:“林素!你这个**!你敢毁了我!你不得好死!”
他的咒骂如今听来竟像一首悦耳的交响乐。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确保自己那件白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然后我当着他和他母亲的面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这个微笑显然比任何反击都更能刺痛他。江川的嘶吼变成了咆哮他被法警强行拖拽出去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是我这三年来婚姻生活中最后一次的噩梦。而今天噩梦结束了。
我赢了。
我林素一个在外人眼中“温顺”、“懦弱”、“好欺负”的女人亲手收集了他每一次家暴的证据录下了他每一次出轨后醉酒的炫耀甚至……在他最后一次试图强行施暴时我没有反抗而是用早已准备好的微型录音笔录下了他那句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话:
“你是我老婆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告我啊!你去告我啊!”
如你所愿。
我拿着这些证据走进了警察局。我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将U盘、伤情报告、医院诊断书一件件地摆在了警察面前。
我用法律亲手折断了江川的天堂把他送进了他该去的地狱。
走出法院大门时阳光刺眼得让我几乎落泪。这久违的、不属于任何人的自由空气是如此甜美。
“林素。”
一个冰冷的、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了张岚。她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如果不是那双同样充血的眼睛她看起来就像刚参加完一场酒会而不是她儿子的判决。
“你满意了?”她一步步逼近我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淬了毒的平静“你毁了他。毁了我们江家。”
“他毁了他自己。”我淡淡地回答。
“呵。”张岚冷笑一声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身上下打量最后落在了我的小腹上。“十年……江川他才三十岁等他出来都四十了。林素你真狠啊。”
我不想和她多费口舌转身欲走。
“站住。”她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她那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的声音:“林素……我求你。”
我猛地回头看到了此生最荒诞的一幕。
张岚那个在我婚后三年里对我颐指气使眼高于顶永远用下巴看我的婆婆那个在江川打我时只会关上房门冷冷地说“夫妻吵架别影响我休息”的女人此刻正笔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跪在了法院门口的台阶上。
法院门口人来人往。
张岚的这一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就像一尊突然断裂的雕像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中那近乎偏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恳求”。
“你这是干什么?”我皱起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更可怕。她不在乎脸面不在乎尊严她只在乎她的目的。
“林素。”她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江川是进去了。但他不能没有后。”
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的大脑因为她这句话宕机了足足三秒钟。我把她那个**犯、家暴男的儿子送进了监狱她现在跪在我面前跟我谈“后”?
“你疯了?”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我没疯。”张岚的眼神异常清醒清醒得可怕“江川是江家唯一的根。他判了十年等他出来都四十了。他这辈子不能断了香火。”
“那与我何干?”我简直要被她的逻辑气笑了“我和他马上就会离婚。他的香火与我林素没有半分钱关系。”
“有关系。”张岚盯着我的肚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透明的、装着她“金孙”的容器“你和江川还没有离婚。法律上你还是他的妻子。”
我心中警铃大作:“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定:“林素我咨询过医生了。江川在被收押前在医院的**库里留存了样本。只要你同意……做人工受孕。”
“砰!”
我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炸开了。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到这个地步。荒谬恶心惊悚。她竟然想让一个被她儿子家暴、出轨、甚至婚内**的受害者去为那个罪犯生一个孩子?
“张岚!”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林素没有底线?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反抗?你让我……给那个畜生生孩子?你做梦!”
“一百万。”
我的怒火被她平静吐出的三个字硬生生地浇灭了。
我愣住了。
张岚看着我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我熟悉的、轻蔑的冷笑。她就知道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夫人”。
“林素你跟我斗图什么?图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吗?”她从昂贵的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簿“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一身伤工作也因为江川闹事丢了你以后怎么活?”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我最痛的地方。
“只要你点头。”她拔下笔帽“签了这份协议去医院做手术。不需要你养孩子生下来你就可以滚。这一百万就是你的。”
她把“滚”那个字咬得特别重。
一百万。买我的子宫为她那个在监狱里的畜生儿子生一个“后代”。
我看着那张空白支票看着张岚那张胜券在握的脸。她以为我在愤怒在挣扎在权衡。
她不知道我的愤怒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de是一种从骨髓里升腾起来的、冰冷的、极致的寒意。
一个疯狂的、连我自己都感到战栗的念头在我脑中闪电般成型。
她不是要“后”吗?她不是要“香火”吗?她不是觉得她儿子她江家是天吗?
好啊。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在张岚错愕的目光中我缓缓地接过了那支笔。
“一百万太少了。”我轻声说。
张岚愣住了:“你……”
“我要的是你那句话。”我盯着她的眼睛“孩子生下来我就滚。从此和你们江家再无瓜葛。是吗?”
“当然!”张岚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想通了”脸上立刻堆满了虚假的笑意“素素啊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妈不会亏待你的!”
“好。”我低下头在那份她早就准备好的、荒唐的“人工受孕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林素。
“钱。”我签完字把协议推给她。
“好好好。”张岚迫不及待地收起协议生怕我反悔似的飞快地在支票上写下了一串数字撕下拍在我手里。
“林素明天我就安排你去医院做**检查。你可别耍花样。”她警告道。
“放心。”我收起那张轻飘飘的支票上面的数字却重逾千斤“我林素拿钱办事童叟无欺。”
我看着她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金孙”在向她招手。
她以为她买到的是她江家的“香火”。
她不知道她买下的是她自己的……催命符。
我转过身走向银行。
张岚江川。
这场游戏从你们决定用“血脉”和“金钱”来侮辱我的那一刻起规则就由我来定了。
你们不是最在宝“后”吗?
我就让你们江家……
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