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四次将婆婆精心熬制的黑色补汤倒进厨房下水道时,家中管道开始发出凄厉的怪响,
如同某种生物的哀嚎。丈夫的闪烁其词,婆婆了然的微笑,以及小姑子躲避的眼神,
共同编织成一张将我排除在外的秘密之网。直到我偷偷安装的监控,
了深夜里在管道中蠕行的那个东西——一个苍白、浮肿、与我丈夫有着相似五官的婴儿轮廓。
全家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而这一切,
似乎都与我倒掉的那些“求孙”补汤,有着毛骨悚然的关联。
---(一)黏腻、腥苦的气息再次弥漫在厨房,
像某种陈年草药混合了不明生物骨骸熬煮后的味道。婆婆端着她那宝贝似的紫砂陶罐,
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墨色汤汁倾入白瓷碗中,汤汁浓稠,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不安的油光。
“薇薇,快趁热喝了。”婆婆布满细纹的脸上堆着近乎讨好的笑,
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这是王婆新配的方子,比之前的更补,对身子好,
尤其是……对怀孩子好。”我胃里一阵翻搅,强忍着不适,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妈,
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喝,现在有点饱。”婆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没再逼迫,
只是用围裙擦着手,目光在我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
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知道她盼孙心切,我和丈夫陈默结婚三年,肚子一直没动静,
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病,也成了横亘在我和她之间一道无形的墙。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
前三次,我都在她慈爱又期盼的注视下,勉强喝了几口,那味道像是锈铁混着泥土,
在喉咙里久久不散。而等她转身离开,我便立刻冲进卫生间呕吐。后来,我学聪明了,
假装顺从地接过,等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再迅速将汤汁倒进水池,打开水龙头,
看着那诡异的黑色被水流冲卷着,消失在管道深处。我不知道那些汤里到底有什么,问陈默,
他也总是支支吾吾,只说:“妈也是为你好,都是些补气血的药材,喝点总没坏处。
”可他那躲闪的眼神,让我心里愈发不安。这一次,我同样选择了倒掉。
看着最后一点黑色消失在银色的水槽滤网下,我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更多的是一种摆脱负担的轻松。然而,就在我关上水龙头,
准备清洗水槽时——“呜——嗡——”一阵低沉、怪异的声音,猛地从水管深处传来。
那不是普通的水流声,更像是什么东西在狭窄的管道里艰难蠕动、摩擦管壁时发出的呜咽,
夹杂着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我吓了一跳,手一抖,瓷碗差点滑落。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渐渐减弱,消失了。是错觉吗?
还是楼上下水管道的声音?我定了定神,甩甩头,试图将这不愉快的声音从脑海里驱散。
或许只是压力太大了,我对自己说。(二)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从那天晚上起,
家里的管道系统开始变得“活泼”起来。起初是间歇性的,后来频率越来越高。深夜,
我正在浴室洗漱,准备休息。刚关上水龙头,
洗手池的排水口就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紧接着是一阵短促而尖利的刮擦声,
像是指甲在用力抓挠金属内壁。我猛地后退一步,心脏怦怦直跳,
死死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排水口,仿佛里面随时会爬出什么可怕的东西。过了一会儿,
声音停了,一切恢复死寂。我去阳台的洗衣池洗手,拧开水龙头,水流正常。
可当我关掉水阀,水管内部却传来“咚……咚……”的闷响,一声接一声,节奏缓慢而沉重,
如同一个被囚禁的弱小心脏在绝望地跳动。那声音沿着墙壁内的管道传递,似乎无处不在,
又无法定位源头。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淋浴间。有一次洗澡,涂满沐浴露时,
花洒突然自行断水,紧接着,头顶的水管里传来清晰的、湿漉漉的蠕动声,
啪嗒……啪嗒……仿佛有什么黏滑的生物正顺着管道,从楼上一点点爬下来,
经过我所在的位置,又继续向下。我吓得尖叫一声,裹上浴巾就冲了出去,浑身冰凉,
半天缓不过神。我把这些怪事告诉陈默。他起初还耐心听着,
安慰我说可能是老房子水管老化,产生了水锤效应,或者邻居家装修、用水不当造成的。
可当我描述的细节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诡异时,他的脸色渐渐变了,眼神游移,
不敢与我对视。“你别自己吓自己,薇薇。”他打断我的话,语气有些生硬,
“就是水管的问题,我明天找物业来看看。”可他第二天并没有找物业。当我追问时,
他只是含糊地说物业最近忙,过几天再说。而婆婆的反应更让我心寒。有一次,
当厨房下水道再次发出那种呜咽声时,我正和她在一起。我明显看到她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她脸上非但没有惊恐,
反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了然甚至是隐秘期待的神情。她迅速低下头,继续择菜,
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小姑子陈婷偶尔来家里吃饭,听到我提起管道怪声,也是立刻岔开话题,
或者干脆借口溜回房间。一种被孤立、被隐瞒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我。这个家,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为这些诡异的声音感到恐惧,
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一个将我排除在外的秘密。
(三)恐惧和猜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活在不明噪音和家人沉默中的日子。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从网上购买了几个微型无线摄像头,外形伪装成普通的电源适配器或装饰品。
趁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将其中一个安装在厨房水池正上方的吊柜底部,
角度刚好可以覆盖整个水槽和部分墙面;另一个安装在浴室洗手池下方的柜门内侧,
透过缝隙可以拍到排水管连接处;最后一个,我放在了客厅靠近所有主水管通道的墙角。
安装过程中心惊胆战,生怕被突然回家的家人撞见。但我更怕的是那些声音背后隐藏的东西。
头两个晚上,监控画面一切正常。除了偶尔有家人起来喝水、上厕所,没有任何异常。
管道也出乎意料地安静,这反而让我更加焦躁,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第三天凌晨,
大约两点多钟。我被一阵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呜咽声惊醒。那声音断断续续,
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枕边。我猛地睁开眼,身边陈默睡得正沉,呼吸均匀。
我悄悄拿起手机,打开了监控APP。厨房和浴室的画面静止着,只有夜灯投下昏暗的光晕。
客厅的画面也一片寂静。就在我准备放下手机时,厨房监控的画面里,
水槽下的橱柜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
那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清晰地透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都要……用力!我死死盯住屏幕。只见水槽的不锈钢排水口滤网,开始微微颤抖。然后,
一只苍白、浮肿、近乎半透明的小手,猛地从那个只有拳头大小的排水口里伸了出来!
五指张开,指甲泛着青灰色,用力地抓挠着滤网周围的金属表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我吓得几乎窒息,手机差点脱手!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婴儿的手!它太小,
却又带着一种不符合比例的怪异力量,皮肤因为泡胀而显得皱巴巴,
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苍白。它拼命地向上抓挠,仿佛想要挣脱狭窄管道的束缚,
爬到外面的世界来!几秒钟后,那只小手似乎力竭,缓缓地缩回了排水口,消失了。
刮擦声也停止了。我浑身冰冷,冷汗浸透了睡衣,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彻底打败了我的认知。那是什么东西?!管道里怎么会有……会有那样的东西?!
我颤抖着手,切换到客厅的监控视角。刚才厨房的动静,
或许能被这个角度的摄像头捕捉到关联画面。客厅监控记录下了更长的片段。
在厨房出现异响的前后,靠近墙壁水管的位置,地面上似乎有一道扭曲的、湿漉漉的痕迹,
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留下的水渍。而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在镜头边缘,
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半个模糊的侧影——那是一个极其瘦小、头颅显得有些大的婴儿轮廓,
皮肤同样是那种不祥的苍白,它似乎正贴着墙根,以一种缓慢而怪异的姿势蠕动着,
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它……它从厨房管道,移动到了客厅?!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
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只有一个念头疯狂盘旋:他们都知道!陈默、婆婆、小姑子,
他们一定都知道这个怪物的存在!(四)天快亮时,我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昏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陈默早就上班去了。我挣扎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
水槽干干净净,滤网安好,看不出任何异常。我又跑到客厅,
仔细检查昨晚监控拍到的墙角地面,那里也干燥整洁,毫无水渍痕迹。仿佛昨夜的一切,
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但手机里清晰记录的监控视频,无情地粉碎了我的自我安慰。
那不是梦。那个苍白、诡异的婴儿般的东西,真实地存在于我家的管道系统中。
我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必须找陈默问清楚!他不能再糊弄我!晚上,陈默加班回来,
脸上带着倦容。我直接把他拉进卧室,锁上门,
将手机里那段最清晰的、拍到那只苍白小手的视频播放给他看。
陈默的脸色在手机光线的映照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以及一种被揭穿后的慌乱。“这……这是什么?!薇薇你从哪儿弄来的?”他试图夺过手机。
我躲开他的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陈默,告诉我实话!管道里的怪响,还有这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陈默避开我的目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头,双手插入发间,
痛苦地低吼:“你别问了!薇薇,算我求你了!别再追查了!这对你没好处!”“没好处?
”我气得浑身发抖,“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天天在我家管道里爬来爬去!
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告诉我这对没好处?!陈默,我是你老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妈那些补汤有关系?!”听到“补汤”两个字,
陈默猛地抬起头,眼神剧烈闪烁,但他依旧紧咬着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我们爆发了恋爱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我声嘶力竭地逼问,他则像一块沉默的顽石,
最后干脆摔门而出,一夜未归。(五)和陈默的争吵毫无结果,这个家对我来说,
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谎言和未知恐怖的牢笼。我请了年假,白天也不敢独自待在家里,
只好去市立图书馆,试图从各种资料中寻找线索。
医学怪谈、民间灵异、水管结构、建筑风水……我像一只无头苍蝇,
在知识的海洋里胡乱冲撞。
直到我在图书馆角落一本布满灰尘的、关于地方民俗禁忌的旧书中,
看到了一段令人脊背发凉的记载。书中描述了一种流传在某些闭塞地区的古**俗,
被称为“求嗣巫祝”。上面说,一些极度渴望延续香火的家庭,如果儿媳久未生育,
家中长辈会寻求邪术,用一种极其隐秘和残忍的方式,试图“创造”或者“吸引”一个孩子。
其中提到一种邪门的方法,涉及到将某种蕴含着强烈“执念”和“生命气息”的符水或药汤,
让儿媳服下。如果儿媳抗拒,或者机缘未到,
那些倾注了“求子”执念的“药力”可能会郁结不散,
与家庭污水系统中的某些“秽气”结合,在阴暗潮湿的管道环境中,
孕育出一种非人非鬼、依附于水管存在的畸形“物”,俗称“管道婴灵”或“水嗣”。
这种“物”没有完整的形体和精神,依靠管道系统和家人的“念想”存在,
通常会表现出婴儿的部分特征,比如啼哭、爬行。它会本能地渴望“诞生”,
试图通过排水口进入活人的世界。而它的出现,
往往伴随着家中管道的各种异响……书中还模糊地提到,这种“物”的形成,
与倒掉的、蕴含强烈执念的“汤药”有关,尤其是被排斥、被浪费的“汤药”,
其“怨念”会更重……我合上书,手指冰冷,心脏狂跳。一切都对上了!
婆婆那些成分不明、味道诡异的“求孙”补汤。我一次又一次地将它们倒进下水道。
家中开始出现的管道怪响。
监控拍到的那个苍白、浮肿、试图从排水口爬出的婴儿轮廓……难道说,
因为我屡次倒掉那些被赋予了极端“求子”执念的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