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被同学拐卖到乡下,殊不知这是我老家“小婉,快尝尝这水,我特意给你加了糖!
”张莉热情地递过军用水壶,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催促。林婉心里暖烘烘的。
她和张莉是最好的朋友,这次趁着下乡名单还没下来,张莉说带她去乡下亲戚家玩几天,
散散心。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一天一夜,林婉早就渴得喉咙冒烟。她接过水壶,
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甜丝丝的水滑过喉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但她没多想。
张莉还能害她不成?眼皮越来越沉,张莉在耳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醒了?”一道粗嘎的妇人声音在头顶炸开。林婉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黑黢黢的房梁,
挂着蛛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和霉味。这不是张莉亲戚家!
一个满脸褶子的黑胖妇人正蹲在她面前,咧着一口黄牙。“看什么看!二百块钱买你回来,
是给我家大壮当媳妇的,不是当祖宗的!”二百块!媳妇!林婉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张莉呢?这是哪里?我要回家!”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发软,
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还想跑?”妇人一把将她按回去,力气大得吓人。
“进了我王家的门,你就是我王家的人!老老实实给我儿子生娃,不然有你苦头吃!
”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满脸横肉,眼神像饿狼一样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娘,
她醒了?”男人搓着手,嘿嘿地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这就是我媳re?
”妇人得意地站起身。“大壮,娘给你买的媳妇俊吧?城里来的学生呢!
”王大壮的眼睛更亮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他一步步逼近,那股子汗臭味熏得林婉阵阵作呕。
“媳妇,来,让男人好好看看……”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着林婉的脸伸了过来。
绝望和恐惧,瞬间淹没了林婉。第1章“滚开!”林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偏头,
躲开了王大壮的手。她用尽全力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啊!”声音嘶哑,
却穿不透这厚重的土坯墙。“叫什么叫!”那个叫马翠花的黑胖妇人扑上来,
一把捂住她的嘴。“再叫唤,老娘撕了你的嘴!”王大壮见她反抗,
脸上的淫笑瞬间变成了恼怒。“臭娘们,还敢躲!”他一把抓住林婉的胳膊,
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拽起来。林婉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可她一个长期在城里读书的姑娘,
哪里是这种常年干农活的壮汉的对手。“还挺辣。”王大壮狞笑着,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
“我喜欢!”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林婉的脑子一片空白,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屈辱。不。不能这样!她猛地张嘴,狠狠咬在王大壮抓着她胳膊的手上。
“嗷!”王大壮疼得惨叫一声,松开了手。林婉趁机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死死地抱住自己,
浑身都在发抖。“妈的,你敢咬我!”王大壮看着手背上深深的牙印,血都渗了出来,
顿时勃然大怒,抬脚就要踹过来。“行了!”马翠花一把拉住他。“人刚来,别把她弄伤了,
二百块钱呢!”她瞪着墙角的林婉,啐了一口。“今天先让她饿着,看她还有没有力气折腾!
”说完,她拽着骂骂咧咧的王大壮走了出去。“哐当”一声,木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林婉压抑的、绝望的哭声。张莉……为什么?
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要把她骗到这种地方来!眼泪流干了,
心里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恨。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她要逃出去,她要问问张莉,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身体的药效似乎也过去了,力气恢复了一些。林婉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这是一间很小的土屋,除了一张破木板床,什么都没有。唯一的窗户被木条钉死了,
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她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是个不大的院子,
泥土地面坑坑洼洼。院子中央,有一棵巨大无比的老槐树,枝干虬结,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看到那棵树的瞬间,林婉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奇怪的、无法言说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晃了晃头,一定是饿昏头了,产生了错觉。第二天一早,
门就被踹开了。马翠花像个凶神恶煞的监工,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起来!干活去!
”她把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扔在地上,里面是半碗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糊。
“吃了它,去挑水!”林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她知道,不吃东西,就没力气逃跑。
她强忍着恶心,端起碗,闭着眼睛灌了下去。那糊糊剌得嗓子生疼。马翠花押着她走出院子。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婉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村子的模样。破败,荒凉。
到处都是低矮的泥坯房,路上全是土,风一吹,尘土飞扬。村里的人看到她,
都停下来指指点点,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同情,还有一丝麻木的幸灾乐祸。
“这就是王大壮买回来的媳妇?”“长得真俊,可惜了。”“城里姑娘,能在这活下去?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林婉身上。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屈辱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村里的水井在村口。马翠花让她挑水,
就是故意让她在全村人面前露脸,断了她逃跑的心思。林婉从来没干过重活,
一担水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重若千斤。她踉踉跄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在放下水桶喘气的时候,
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井边的一块石碑上。石碑很旧了,大半被青苔覆盖。但在石碑的底座,
一个被磨得有些模糊的刻字,还是顽强地露了出来。那是一个“林”字。林婉的呼吸,
骤然一滞。她的姓。这怎么可能?一个惊雷在她脑中炸响。第2章一个姓氏而已,
或许只是巧合。林婉这样告诉自己,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想凑近了再看清楚些,
马翠花凶狠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磨蹭什么!还不快挑!想偷懒是不是?
”林婉只能收回视线,重新挑起那副沉重的担子,一步一晃地往回走。但那个“林”字,
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海里。接下来的几天,林婉被迫像个牲口一样干活。
挑水、砍柴、喂猪……所有她从未想象过的粗活重活,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稍有不顺,
马翠花非打即骂。王大壮则像条闻着腥味的狗,一有机会就想凑上来动手动脚,
眼神里的欲望让她不寒而栗。林婉只能靠着拼命反抗和马翠花那句“别弄伤了,
二百块钱呢”的呵斥,勉强保全自己。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顺从。
把所有的恨和不甘都藏在心底,只为寻找逃跑的机会。可这个村子太偏僻了,四面环山,
只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土路。马翠花看得又紧,她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这天,
她被派到村后的山坡上割猪草。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俯瞰整个村子的布局。
她一边机械地挥着镰刀,一边观察着地形。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村子被一条小河环绕着,
河水在村东头拐了一个很特别的弯。不远处,还能看到一座废弃的石磨坊的轮廓。
这个景象……林婉的脑海里,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温柔的哼唱声,在记忆深处响起。
“月亮光光,照河湾,河湾有座石磨坊……”那是妈妈哄她睡觉时唱的摇篮曲!妈妈说过,
这是外婆教给她的,唱的是外婆小时候的家乡。一个叫……叫什么来着?
林婉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着。“死丫头,又偷懒!
”马翠花的咒骂声从山坡下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婉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
继续割草。但她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摇篮曲、河湾、石磨坊……还有那个“林”字!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晚上,
林婉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她记得妈妈提过,外公外婆的祖籍就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举家搬迁,
就再也没回去过。难道……一个荒唐到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疯狂地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马翠花和她男人王老实的争吵声。“……你说那张莉也真是,
收了咱们二百块,送来这么个不省心的!”“小点声!你想让全村都知道我们是买的媳妇?
”“我怕什么!她还能跑了不成?”马翠花的声音尖利刻薄。“我看这丫头片子就是欠收拾!
以为自己还是城里的**呢?到了我们林家村,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林家村!这三个字,
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林婉混沌的脑海!林家村!妈妈唱的摇篮曲里,
那个地方就叫林家村!原来她不是被拐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是被卖回了……老家?
这个认知,比被拐卖本身更让她感到荒谬和恐惧。她是谁?她是林婉。她的外公姓林。
这里是林家村。村口的井边刻着“林”字。这里的景象和妈妈口中的家乡一模一样。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巨大的冲击让林婉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死死地抓住床沿,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不,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一定是疯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林婉彻底失去了意识。在她倒下的瞬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命运的玩笑,
可以开到这种地步。第3章林婉再次醒来,是被一瓢冷水浇醒的。马翠花拎着空木瓢,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装死给谁看?起来干活!”冰冷的水让她打了个寒颤,
也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许多。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而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马翠花。
“这里……为什么叫林家村?”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执着。
马翠花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以前村里有个姓林的大地主,所以叫林家村,
问这么多干嘛!赶紧起来!”大地主……姓林……林婉的心沉了下去。她记得,妈妈说过,
外公家以前成分不好,就是地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让她不敢相信的答案。
她被卖回了自己外公的村子,卖给了当年给外公家种地的佃户的后代。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诞、最讽刺的悲剧。愤怒、屈辱、荒谬……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几乎要将她撕碎。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弄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装作虚弱的样子,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我……我头晕,
可能是昨天中暑了。”马翠花狐疑地打量着她,见她脸色确实苍白得吓人,
骂骂咧咧地扔下一句“没用的东西”,总算没有再逼她去干重活,只让她在院子里扫地。
这正合了林婉的意。她一边扫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院子,这个所谓的“王家”。
房子是新的泥坯房,但地基用的却是一些明显很老旧的青石条。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看样子至少有上百年的树龄了。这一切,都印证着马翠花的话——这房子,
是建在某个旧宅的遗址上的。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王家现在住的这片地,
会不会就是当年林家老宅的地?她需要证据。她需要一个了解村子过去的人。下午,
村里的生产队队长来通知各家出工。队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村里人都叫他顾队长。林婉注意到,顾队长在看到她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不像其他村民那样,只有麻木和好奇。这个人,
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出工的时候,林婉故意走得很慢,落在了队伍后面。
顾队长叫顾辰,负责点名和分派农活。他走到林婉身边,声音低沉。“你就是王大壮买来的?
”他的话很直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林婉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叫林婉,
我是被骗来的。”顾辰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坦白和镇定。“被骗来的,
也回不去了。”他淡淡地说,“安心待着吧。”说完,他便转身去安排其他人的活计了。
林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不像他话语那般绝望。她从顾辰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恶意。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或许,他会是那个能帮助自己的人。晚上,林婉躺在床上,
假装睡着。隔壁,马翠花和王老实又在窃窃私语。这些天,偷听他们说话,
已经成了林婉获取信息的唯一途径。“……你说,这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
还问我林家村的事。”是马翠花的声音。“一个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别自己吓自己。
”王老实闷声闷气地说。“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马翠花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没发现吗?她那个眉眼,
越看越像……越像当年老地主婆年轻的时候……”王老实沉默了。良久,
才传来他的一声叹息。“造孽啊……”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婉的心上。
他们果然知道!他们早就怀疑了!他们把她这个林家的后人,买回来,囚禁在林家的土地上,
当牛做马,还要给她儿子当媳妇!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不是拐卖。
这是蓄谋已久的报复!第4章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愤怒。林婉死死地攥着拳头,
指甲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报复?凭什么!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
早已被时代的车轮碾得粉碎。他们凭什么把上一辈的恩怨,报复在她一个无辜的后辈身上!
她不会认命!绝对不会!从这一刻起,林婉的心态彻底变了。逃跑不再是唯一的目的。
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要让王家,让张莉,付出代价!冷静。必须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王家怀疑她的身份,但并不确定,
否则马翠花不会只是嘴上骂骂咧咧。他们怕。他们在害怕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
这就是她的机会。第二天,林婉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反抗,不再哭闹,
马翠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虽然动作依旧笨拙,但那股顺从的劲头,
让马翠花十分满意。“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吃几天苦头。”马翠花得意地哼着小曲,
放松了对林婉的警惕。林婉低着头,掩去眼底的冷光。她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和顾辰单独说话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村里要修水渠,所有劳动力都要上阵。
林婉被分去运送石头,那地方离其他人干活的地方有些距离。她故意走得很慢,算准了时间。
果然,巡查进度的顾辰走了过来。他看着林婉搬着一块小石头都气喘吁吁的样子,皱了皱眉。
“你不行就去干点别的。”林婉放下石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顾队长,
我想和你谈谈。”顾辰一愣。“谈什么?”“谈一个交易。”林婉压低了声音,
“一个能让你当上大队书记,也能让我恢复自由的交易。”顾辰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拉着林婉走到一旁的树后。“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胡说。
”林婉的语气异常平静,“王家是人贩子,你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证据。我可以给你证据,
我就是人证。”顾辰的瞳孔猛地一缩。“扳倒王家,对你有什么好处?”“扳倒王家,
是我的事。”林婉盯着他,“而你,揭发人贩子,为民除害,是多大的功劳?
你们现任的大队书记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了,这个位置,除了你还有谁能坐?
”顾辰沉默了。林婉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野心。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却因为父亲当年和林家地主走得近,一直被压着。他不想一辈子只当个小小的生产队队长。
“我凭什么相信你?”半晌,顾辰开口。“就凭我姓林。”林婉一字一句地说。“我外公,
就是这个村子以前的那个地主,林振邦。”顾辰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死死地盯着林婉,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林婉的眼神,坦然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不仅能扳倒王家。”林婉抛出了更重的筹码,“我还能让你爹,了却一桩几十年的心事。
”“你什么意思?”“我妈妈跟我说过,当年大饥荒,外公曾经偷偷接济过一户人家,
救了他们全家的命。那户人家,就是村长家。”顾辰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件事,
是他爹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和遗憾。当年受人恩惠,却因为成分问题,连句感谢都不敢说,
甚至在批斗地主的时候,还要跟着喊口号。这是他爹心里的一根刺。
“你……”顾辰的声音有些发干,“你怎么会知道?”“因为我外公在离开前,
留下了一些东西。”林婉的目光,落向了不远处王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一些足以改变我们所有人命运的东西。”那一瞬间,顾辰从林婉瘦弱的身体里,
看到了一股让他都心惊的力量。他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即将在这死水一潭的林家村,
掀起一场滔天巨浪。他看着她,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你需要我做什么?”林婉的嘴角,
终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鱼儿,上钩了。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风雨的咆哮声中。这是最好的掩护。林婉悄悄地溜出房间。
马翠花和王老实因为天气,早早就睡死了。她来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
按照妈妈哼唱的摇篮曲里的最后一句——“宝贝藏在槐树下,北斗星光照着它”。
今天没有北斗星,但她记得外公留下的信里提过,是树根正北方向,三尺之下。
她拿出白天藏起来的一把破铁锹,开始疯狂地挖掘。雨水混着泥土,溅了她满身。
手心被粗糙的木柄磨出了血泡,可她感觉不到疼。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挖出来!
一定要挖出来!突然,铁锹的尖端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当”的一声,
在雨夜里格外清晰。林婉心中一喜,扔掉铁锹,用手去刨。
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盒子,出现在眼前。就是它!林婉刚想把盒子抱起来,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光亮中,她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是顾辰!林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第5章顾辰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默默地走了过来。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在他的脚边溅起一圈圈涟漪。他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林婉怀里抱着的那个泥泞的木盒,眼神复杂。林婉也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赌对了。顾辰没有声张。“这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
“是我的投名状,也是你的。”林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抱着盒子站了起来。
她没有丝毫隐瞒,当着顾辰的面,解开了层层包裹的油布,打开了那个沉重的木盒。
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盒子里,只有一叠厚厚的、已经泛黄的纸。最上面的一张,
是林家老宅的地契。下面,是一封信,和一本账本。顾辰的目光落在那张地契上,
瞳孔微微收缩。林婉把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他。“我外公的亲笔信。”顾辰接过信,
借着偶尔划过的闪电,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信的内容,
和他父亲几十年来断断续续的念叨,完全吻合。饥荒那年,林振邦是如何冒着风险,
半夜给他们家送去救命的粮食。如何叮嘱他们不要声张,免得招来祸端。信的最后,
林振邦写道:时局动荡,不知此去是生是死,唯愿顾家兄弟能念在几斗薄面,
若将来我林家有后人归来,能看顾一二,足矣。顾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父亲念叨了一辈子的恩人,一辈子想报答却无门而入的恩情,如今以这样一种方式,
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账本呢?”顾辰的声音有些沙哑。林婉拿起了那本厚厚的账本。
“这不是普通的账本。”她翻开一页,指给顾辰看。“这是……人情账。”账本上,
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从林振邦的爷爷辈开始,林家对林家村村民们的每一次帮助。东家缺粮,
借了三斗。西家娶亲,送了半匹布。李四的娃病了,林家请了城里的郎中。张三的屋塌了,
林家出了木料。……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这不是地主对佃户的剥削账,
而是一本延续了近百年的,善缘录。顾辰彻底震惊了。他从小听到的,都是地主如何凶恶,
如何剥削村民。可这本账本,却记录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我外公不是圣人,他收租,
他也放贷。”林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在那个年代,
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是林家,让这个村子的大多数人,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你外公,
也包括王家。”林婉翻到后面的一页。上面赫然写着:王老实之父,王大贵,借粮一石,
以渡饥年。顾辰的呼吸都停滞了。王家,竟然也受过林家的恩惠!他们不仅恩将仇报,
还把恩人的后代买回来当牲口使唤!“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林婉抬起头,直视着顾-辰。顾辰紧紧地捏着那封信,指节泛白。
他终于明白林婉那句“改变我们所有人命运”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仅仅是扳倒一个王家那么简单。这是要为林家正名,
是要揭开这个村子被尘封了几十年的真相!“你想怎么做?”顾辰的声音里,
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很简单。
”林婉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锐利和冰冷。“先让王家,身败名裂。”她顿了顿,
目光穿透雨幕,望向村子的方向。“然后,我要张莉,血债血偿。”第二天,雨过天晴。
林婉依旧像往常一样干活,只是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马翠花只当她是屈服了,
越发地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天中午,王大壮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