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饼部”光速成立。

我的办公室也鸟枪换炮，搬到了顶楼，和裴煜的办公室门对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CBD。

按照我的指示，小A从全公司“挖掘”来了三十个“人才”。

挖掘标准有三：

热衷于讨论星座、M**I，而非KPI的。

简历上写满“学生会主席”、“演讲冠军”，但实际工作产出为零的。

每天上班第一个到、下班最后一个走，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一天有七个小时在带薪拉屎的。

翻译过来就是：一群和我一样，深谙“表演型工作”精髓的“职场幽灵”。

我的“画饼部”，也被员工戏称为“玄学部”或“故事会”。

我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开会。

上午，我们开“全球宏观趋势研讨会”，主题是“从量子纠缠看企业组织架构的未来”。

下午，我们开“用户心智模型构建会”，主题是“M**I十六型人格与元宇宙社交的耦合性”。

晚上，我们开“战略复盘会”，主题是“如何用‘道德经’的思想指导我们的APP下一个版本迭代”。

我们不产出一行代码，不画一张原型图，但我们产出了海量的“战略报告”、“行业洞察”和“五年规划”。这些报告唯一的特点，就是标题极长，内容极空，但黑话密度极高，高到让任何试图质疑它的人，都先怀疑自己是不是读书太少。

而我，作为CCO，更是将“摸鱼”提升到了艺术的高度。

刘丽代表的HR部门，也就是“旧日支配者”，对我这个“异端”的监视从未放松。她很快就发现，我的部门，人均有效工作时间，可能还不如裴煜打游戏的时间长。

她向裴煜发起了弹劾。

理由是：“江CCO所带领的‘战略部’，人浮于事，产出为零，严重违背了公司‘奋斗者为本’的核心价值观，建议立刻解散。”

这是一场硬仗。刘丽试图用“996”的旧秩序，来审判我“摸鱼”的新秩序。

裴煜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难得地没有打游戏，而是愁眉苦脸地看着刘丽刚提交的、长达三十页的、关于我部门“低效”的分析报告。

“江月，”他很苦恼，“刘主管说……你们部门……好像……不怎么干活？”

我笑了。

“裴总，你又被‘旧思维’绑架了。”

“啊？”

“刘主管她们，是‘战术型人才’。她们的眼里，只有‘工作量’、‘KPI’、‘打卡时长’。她们这是在用‘工业时代’的逻辑，来衡量我们‘信息时代’的工作。”

“工业时代？”

“对。在工厂里，你拧一个螺丝，就有一个螺丝的产出。所以996是有意义的，因为996=更多的螺丝。”

我走到落地窗前，指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但我们是‘画饼部’！我们是公司的‘大脑’！裴总，你告诉我，爱因斯坦想出‘相对论’，用了几个工时？牛顿被苹果砸到，需要打卡吗？”

裴煜被我问住了。

“‘灵感’，是无法被量化的！‘战略’，是在‘无用’中诞生的！”

我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刘主管她们的996，是对‘创造力’的扼杀！她们的奋斗，是在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的懒惰’！”

“而我的部门，”我自豪地一挥手，“我们看似在摸鱼，我们在喝咖啡、聊星座、看风景。但我们的‘大脑’，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思考！我们在思考宇宙的终极真理，在探索人类的未来！这叫‘战略性摸鱼’！”

“战略性……摸鱼？”裴煜的眼睛又亮了。

“对！刘主管她们的996，是在‘消耗’公司的能量。而我们的摸鱼，是在为公司‘积蓄’能量！她们的996，正在严重地、不可逆转地，戳伤我们‘画饼部’的‘灵感区’！”

裴煜猛地站了起来，他懂了。

他再次抓起电话：“刘丽！我刚和江CCO聊完。我发现，公司的‘奋斗’文化，存在严重的‘路径依赖’和‘熵增’现象！你立刻组织人事部，学习江CCO的‘战略性摸鱼’精神！我们要杜绝‘无效内卷’！”

刘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十秒，我几乎能听到她捏碎手机的声音。

“……是，裴总。”

我赢了。

我不仅保住了我的部门，我还把我的“摸鱼”理论，上升到了公司“核心价值观”的高度。

这是“蛰伏期”（第二幕）的第一次“小试牛刀”。我用我的“催化剂”（画饼），成功“越狱”了“旧秩序”（996）的围剿。

我看着裴煜那张写满“我又学到了”的帅脸，心中充满了怜悯。

对不起了，裴总。你的世界观，可能要在我手里，重构一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