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职场是我的战场,家庭是我的港湾。直到那天,我的丈夫亲手将我推入深渊。当冰冷的镣铐锁住手腕,我才明白最深的背叛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但你们忘了,凤凰从不怕烈火,因为浴火重生后,我将踏着你们的灰烬,登上你们永远无法企及的王座。
二零二三年一月十二日,大寒。窗外,铅灰色的天幕压得人喘不过气,像极了我心头的感受。室内,暖气开得足,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焦灼。我坐在我们那套位于顶层复式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在夜色中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落地窗的玻璃上,映照出我疲惫却依旧精致的脸庞,以及身后,顾磊那模糊的身影。
“冕冕,”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要被窗外呼啸的北风吹散,“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凤凰’项目的事情,我让赵梦然多帮你分担一些吧。”
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没有回头。窗外,一辆辆警车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定格在我们小区楼下。一道道蓝红相间的光芒,像是一把巨大的剃刀,将夜色割得支离破碎。顾磊站在那里,身影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我缓缓转过身,对上他那双写满了惊恐与不安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笑。
“顾磊,你今晚,似乎有些紧张。”
“你…你胡说什么!”他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却无法掩饰地露出颤抖。
砰!砰!砰!
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惊动了整个楼层,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我的心脏。门外,是陌生又威严的声音:“肖冕女士,我们是市经侦大队的,请你开门配合调查!”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轰然坍塌。我看着顾磊,他的脸瞬间苍白,像一张被抽走了所有血色的纸。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我什么都明白了。
是我的丈夫。他亲手将我推入了深渊。
手铐的金属寒意,从未如此清晰地提醒我现实的残酷。它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带着一种仿佛要冻结生命的冰冷。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如霜,直射下来,将我的影子拉得无限长,变形,诡异。三天未换的衬衫上,沾染着拘留所那股特有的混杂着汗味、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与我记忆中属于高定西装和香水味的精英职场格格不入。
对面坐着两位检察官,一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一名年轻却眼神锐利的女子。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笃定,甚至还有一丝了然——这又是一起证据确凿的商业间谍案。在我被捕的两天时间里,媒体已经将我描绘成一个贪婪、背叛公司的女高管形象,连带着将我祖父——那位一手创立这家公司的传奇人物——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肖女士,你已经沉默很久了,不妨坦白从宽。”中年检察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丈夫顾磊先生提供的证据链非常完整,包括你私人电脑上的数据访问记录,以及与境外公司的邮件往来。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泄露了‘凤凰’项目的核心商业机密。”
我扯动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塞了锈铁,声音嘶哑而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我要见我的律师。”
门开了。走进来的老人,身姿笔挺,一件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将他包裹得一丝不苟。银发梳得向后,在头顶打了一个优雅的漩涡,一丝不乱。他是我祖父生前最信任的法律顾问,也是我的忘年交,陆正渊律师。
陆叔叔。
看到他,我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才终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他在律师界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不败神话”。并非因为他从无败绩,而是他每一次都能在看似绝境中,找到那个最不起眼,却最终能逆转乾坤的突破口。
他朝我微微颔首,那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沉稳的信任和鼓励。
“检察官先生,”陆律师的声音平稳得像古井无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瞬间扭转了审讯室里那种压抑的气氛,“我的当事人肖冕女士,在此要求取保候审。”
他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中年检察官。检察官接过,随意地扫了一眼,然而仅仅是几秒钟,他的脸色就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旁边的年轻女检察官也凑了过来,两人低声交流了几句,神情越发凝重。
“这是……瑞士银行的资产证明?还有这家离岸公司的股权结构……以及与数个著名慈善基金会的资金往来记录?”中年检察官抬起头,看向陆律师的眼神,从最初的笃定,变成了诧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足以覆盖十倍保释金。”陆律师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另外,我已提交了一份关于证据链存在重大瑕疵的专家意见书。根据我们第三方技术团队的溯源分析结果,真正的泄密IP经过三次复杂的跳转和加密混淆,最终指向的,并非肖冕女士的私人电脑,而是贵公司项目部副总监赵梦然女士的私人办公电脑。”
检察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带,看向我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从最初的审判者,变成了审视者,似乎开始重新评估我案子的性质。
一小时后,保释手续办得出奇顺利。走出拘留所的大门时,一月的寒风如刀割在脸上,带着一股直抵心扉的冰冷。我裹紧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我的脚下是这座繁华却冷漠的城市,头顶是那片依旧阴沉的天空。
马路对面,一块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播放着财经新闻,刺目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扎眼。新闻的标题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入了我的心口:《“凤凰”项目易主!新任总监赵梦然表示将带领团队再创辉煌!》
画面切换,正是赵梦然,她身着一套裁剪合体的深色套装,自信地站在镜头前,笑容得体,侃侃而谈。而在她身旁,顾磊——我的丈夫,正搂着她的腰,脸上带着与她一样的,让我感到万分刺眼的笑容。
“感谢公司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用实力证明自己。”顾磊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带着一种虚伪的真诚,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蒙冤许久,终于苦尽甘来的人。
实力?
我几乎要笑出声。他所谓的实力,就是窃取我的方案,篡改我的数据,最后再把我送进监狱,然后联合他在外面养的女人,一起瓜分我的劳动成果?荒唐,可悲,又何其可笑!
陆律师递来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顾磊发来的一条消息。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清晰照片,要求我净身出户,理由是我“道德败坏,严重损害公司利益,导致婚姻破裂”。
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冰冷。我拿起手机,点开,照片的右下角,熟悉的签名,顾磊。笔锋有力,仿佛在刻意宣告他的决绝。
“陆叔叔,”我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启动‘涅槃计划’吧。”
陆律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饱含了对我的了解和信任。“你祖父若在,一定会为你骄傲。”
是的,祖父。他为我留下了太多看不见的底牌。而现在,是时候一张张掀开了。凤凰从不怕烈火,因为浴火重生后,我将踏着你们的灰烬,登上你们永远无法企及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