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坍塌的体面高远说,那个孩子已经五岁了。他说这句话时,正坐在澄湖湾别墅客厅里,
我亲手挑选的意大利定制沙发上。落地窗外是六月傍晚黏腻的暮色,而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
风从脚踝一丝丝往上爬,像是要把我冻进这片价值千万的装修里。他的声音很平静,
像在宣布一桩与他无关的并购案。冷静,客观,甚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体谅。“苏辞,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得体面地解决。”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我爱了十年的脸。金边眼镜,熨帖的白衬衫,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出精心排演的戏剧,而我是台下唯一被蒙在鼓里的观众。耳朵里嗡嗡作响,
像有无数只蝉在颅内嘶鸣。我听不清自己的心跳,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地失焦、褪色,
最后只剩下他那两片开合的、冰冷的嘴唇。一个五岁的私生子。高天宇。他连名字都取好了。
“白薇身体不好,身份也……不方便。孩子总要有人照顾,名义上,你最合适。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天花板上冰冷的水晶吊灯,“这对高家的体面很重要。
你一向大度,不是吗?”大度。这个词像一把生锈的钝刀,**我的胸口,
缓慢地、残忍地搅动。十年婚姻,
我像一只被圈养在gildedcage里的金丝雀,剪断了法学院的翅膀,
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只为了成为他口中那个“大度”的、符合“高家体面”的妻子。
现在,他要我为他的私生子腾出这个笼子,甚至,要我亲手为这只鸠占鹊巢的雏鸟梳理羽毛。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尝到了心脏碎裂的味道。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我抓不住任何实体,
身体像一滩烂泥,就要从沙发上滑下去。我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的崩溃是如此真实,如此剧烈,真实到我自己都信了。高远眼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满意,
或许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个被彻底击垮、失去思考能力的、只能任他摆布的苏辞。
“我会为你安排申城最好的心理医生,刘医生。”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语气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你需要专业帮助来度过这段时间。
”我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沉入一片冰冷的海。在灭顶的窒息感中,我麻木地,
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下头。这是我为自己赢来的,第一个回合。第二天,高远的母亲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戴着温润的珍珠耳环,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悲悯。
她握住我冰凉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抚”我,每一句话却都像是在驱赶。“小辞啊,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高远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总要往前看。”她拍着我的手背,
视线却扫过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东西,你慢慢收拾。不着急,我们给你时间。
”她引着我,或者说,押着我,走进了书房。“这些旧东西,也该处理掉了。
”她指着角落里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木箱,语气轻描淡写,
“几十年的旧信、老照片、乱七八糟的账本,留着占地方。”那是高家几十年的故纸堆,
是连他们自己都遗忘了的废弃物。她走后,我像个幽灵一样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游荡。
直到深夜,我才走进书房,蹲在那只箱子前。打开它,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泛黄的信纸,褪色的黑白照片,用橡皮筋捆着的一叠叠家庭账本……是三代人的记忆残骸。
丢掉它们。一个声音在脑中说,把这十年肮脏的梦一起丢掉。
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箱子的边缘,准备将它拖出去。可就在那一刻,
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攫住了我。
那些被遗忘的、混乱的、未经整理的原始记录……在曾经的法学训练里,
它们被称作——证据。我停下了。然后,用尽全身力气,
将这个沉重的、被所有人遗忘的箱子,悄无声息地拖进了我衣帽间的最深处,
藏在一排再也不会穿的长裙后面。在我亲手搭建的婚姻废墟里,我拾起了第一块砖。
高远是在傍晚离开的。我站在二楼的窗帘后,看着他的车滑出院门。玄关的门没有关严,
虚掩着一条缝。我走下楼,正准备关门,他车里传出的声音,透过那条门缝,
清晰地飘了进来。他在打电话,语气是面对我时从未有过的恭敬。“爸,
您放心……她精神已经垮了,完全崩溃了。”“对,安排了刘医生看着她。一个女人,
还能翻出什么浪花?”“钱肯定能摆平,我知道,高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您放心。
”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那个我只在家族宴会上见过几次、高家的绝对主宰、高远的父亲。
我不需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能想象出他此刻不怒自威的模样。“脸面。
”**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它像一颗镶金的毒丸,是他们最华美的铠甲,
也是最致命的软肋。门外,引擎声远去。与刘医生的第一次咨询,在他的心理诊室里。
这里的一切都柔软而温暖,企图让人卸下心防。我没有。
我全程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患者。眼神空洞,
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语无伦次。“他说我太敏感……记性不好,
总记错事情……”“我以前的朋友,他都不喜欢,
他说她们会带坏我……”“家里所有的开销,他都让我列好清单,
每周报给他……他说这是为了让我轻松,不用管钱……”我不带任何一句主观控告,
不说“他pua我”,不说“他精神虐待我”。我只是像一个坏掉的复读机,
客观、麻木地复述着十年婚姻里的一个个细节,那些他曾以“爱”与“为我好”为名,
施加在我身上的、无形的枷锁。我看着对面那位业内闻名的刘医生,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手中的笔在咨询记录本上快速地移动,我看不清他写了什么,但我能猜到那些专业术语。
“情感操控”、“煤气灯效应”、“价值贬低”、“社会隔离”……高远大概以为,
他给我找了一个监控,一个能证明我“精神失常”的权威。他错了。他给我找的,
是我的第一个证人。咨询结束,我走出那栋写字楼,汇入申城傍晚拥挤的人潮。
脸上悲伤的假面尚未褪去,眼底的冰层却已凝结如实质。一个合格的证人,还不够。
远远不够。面对高氏门阀这样的庞然大物,一个盾牌怎么够?我需要一把剑。
一把能刺穿豪门铁壁的、最锋利的剑。2利刃的投名状高家的法律顾问来得很快,
就在高远摊牌后的第三天。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姓张。
他带来的那份离婚协议,像一张烫金的卖身契。我名下会多出一套澄湖湾的大平层,
外加一笔八位数的现金。足够我下半生衣食无忧,甚至挥霍度日。代价是,
我必须签署一份严苛的保密协议,承诺对婚姻内的一切事务绝口不提,
并永远放弃对高家任何资产的未来追索权。一个封口费。丰厚,且充满了侮辱性。
高远坐在我对面,姿态放松,仿佛一个慷慨的君主,在等待他施恩的臣民感激涕零。
我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柠檬水,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没有去看那份协议,
只看着高远:“我精神状态不好,看不懂这些。我需要时间。”我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茫然,完全符合一个被巨大打击摧垮的女人的状态。
高远脸上的温和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落在我空洞的眼神上,
又把话咽了回去。碍于我“病人”的身份,他无法发作。这种微小的失控感让他很不舒服,
我看到他下颌的肌肉紧了一下。“苏辞,不要不识抬举。”他压低了声音,
语气里是熟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为你好”。我没接话,只是垂下眼,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张律师收起文件,公式化地对我点了点头,离开了。高远没有立刻走,
他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头被无形锁链困住的野兽,烦躁地来回踱步。最后,
他重重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他以为我在用装疯卖傻的手段,
来博取更多的财产。贪婪,在他眼里,是一种可以被计算和满足的低级情绪。他应付得来。
而他永远不会懂,我不要他的钱。我要的,他给不起。那天深夜,我将自己锁在书房。
我没有开灯,只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幽暗的光照亮我毫无血色的脸。屏幕上,
是我凭着十年记忆,一笔一划整理出的高家财务脉络和人际关系图。
这曾是我作为“贤内助”的功课,如今,成了我的军火库。我不是在寻找高远藏匿的资产,
我是在寻找高氏门阀的敌人。我接入公开的法律案例数据库,
将高氏集团十年来的所有诉讼记录一一调出,与我脑中的信息交叉比对。
高家的法律顾问团固若金汤,胜率惊人。但再完美的战绩,也有瑕疵。凌晨四点,我找到了。
一桩三年前的商业并购案,高氏集团险胜。而他们的对手,**律师的名字,
像一颗冰冷的星,在无数卷宗中骤然亮起——秦亦。我继续深挖。秦亦,三十出头,
申城律师界的传奇。以好胜、拜金、从无败绩闻名。三年前的那一桩,
是她职业生涯中唯一的污点。我找到了我的剑。屏幕右下角,弹出了秦亦所在律所的官网。
那令人咋舌的、按小时计费的咨询费,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我没有犹豫。天亮后,
我去了银行保险柜,取出了我所有的首饰。
高远送的钻戒、结婚纪念日的项链、婆婆当年给的见面礼——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我曾视若珍宝的一切,如今只是一堆可以被估价的物件。
首饰店的老板看着我平静地将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一件件放在丝绒托盘上,
眼神里充满了诧异。我没有解释,只是问:“现金,还是转账?
”当秦亦律所的预约确认邮件抵达时,我的账户里,只剩下三位数的余额。我一无所有,
也再无退路。秦亦的律师事务所,在环球金融中心的顶楼。整面墙的落地窗,
俯瞰着申城最繁华的景致。她本人比照片上更有气场,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红唇如火,
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她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姿态慵懒,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客气,
正准备接待又一个哭哭啼啼的豪门弃妇。我没有哭,甚至没有坐下。
我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到她面前,推了过去。“这是你的咨询费定金。”我说。然后,
将一份我熬了一夜写出来的文件,放在纸袋上,“这是我的诚意。”她挑了挑眉,
显然对我的开场白感到意外。她优雅地打开文件,目光随意地扫过。下一秒,
她那商业性的微笑凝固了。那份文件,是对她三年前惜败于高氏集团那场并购案的全面复盘。
我指出了她当年证据链上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极其隐蔽的核心漏洞,
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足以让整个判决结果被打败的攻击角度。这不是一个弃妇的求助,
这是一份智力上的投名状。她身体前倾,收起了所有慵懒,目光从文件上抬起,
第一次真正地、严肃地打量我。那眼神,像猎手终于看到了足以与自己匹敌的猎物。
“苏女士,”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你的诉求是什么?分割更多财产?
我可以帮你把高远名下一半的股权都拿过来。”我迎上她的目光,冰冷,坚定。然后,
一字一句,清晰地,将那颗埋在心底的、淬了剧毒的种子,说了出来。“我不要他的钱。
”“我要他私生子,高天宇的抚养权。”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秦亦,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愣住了,足足三秒。随即,
那份震惊,在她眼中,迅速燃烧成一簇名为“兴奋”的火焰。
这个疯狂的、足以打败所有人伦理认知的目标,像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她好胜心的靶心。
她笑了,红唇上扬,带着嗜血的美感。“苏女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来找你。”我平静地回答。她站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许久,她转过身,
报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中产家庭瞬间破产的天价**费。我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
将账户里那笔刚刚到账的、由我的十年婚姻换来的钱,悉数转了过去。交易达成。
复仇者同盟,正式成立。秦亦亲自送我到电梯口,握手时,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战士般的欣赏。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她探究的视线。**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直到此刻,那延迟的、尖锐的痛苦才席卷而来。卖掉首饰时没有哭,面对秦亦时没有抖,
可当一切尘埃落定,我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冷汗浸透。我赢了第一仗,
代价是亲手埋葬了过去十年的自己。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离开后,
秦亦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申城的万家灯火。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内线,
声音冷静而果断。“第一,调出所有关于《未成年人保护法》监护权变更的案例,
特别是婚生父母与非婚生子女相关的,我要最全的卷宗。”“第二,去查一个叫白薇的网红,
我要她从出生到今天的所有资料。”战争,正式打响了。3毒蛇的低语战争的号角,
以一纸盖着法院鲜红印章的薄薄文件吹响。秦亦的助理将诉讼文件副本递给我时,
我的指尖甚至没有一丝颤抖。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诉讼请求:变更高天宇的监护权。原告,
苏辞。被告,高远。“高家已经收到了传票。”秦亦坐在她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
锐利的目光像在对我进行一次CT扫描,“他们的反应,比预想中更激烈。我猜,
现在高远的父亲,那个老派的暴君,正在办公室里撕碎他的‘体面’。”她语气轻松,
仿佛在谈论天气。我将文件收好,放进包里,动作平稳得像在摆放餐具。
秦亦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半开玩笑地问:“苏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你对他们的每一步反应,都预判得像是看过剧本。”我抬起眼,迎上她探究的视线。
办公室里香薰的味道清冷,像雪地里的松针。“我曾花了十年时间,去了解如何爱他。
”我的声音很轻,却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激起回响,“现在,我只需要花十分钟,
就知道如何毁掉他身边的一切。”这句话,像一块冰,砸进了温暖的空气里。
秦亦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她眼中的欣赏,多了一丝真正的、混杂着惊异的凝重。她明白了,
这场战争对我而言,不是为了钱,甚至不纯粹是为了报复。
这是一场外科手术式的、对一段腐烂人生的精准切除。“高家可预见的反击很快就会来,
”我平静地继续说道,“他们不会在法律上纠缠,那会把家丑闹得更大。
他们会从舆论上动手,试图把我定义成一个因爱生恨的疯子,一个敲诈勒索的贪妇。
”“那我们怎么应对?”“不应对。”我摇头,“我们不跟他们在主战场缠斗。
开辟第二战场,攻击他们最薄弱的环节。”我看向秦亦:“我要你注册一个博客,八卦博客。
目标受众,申城上流社交圈。名字就叫——【申城名利场】。”秦亦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
嗜血的兴奋再次燃起。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高家的反击果然来了,
而且是以最传统、最恶毒的方式。两天后,秦亦的电话打了过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印证的冷笑:“猜对了。高老太太出马了,在她们的贵妇下午茶上,
声泪俱下,把你描绘成了一个精神失常、企图抢夺孙子来勒索巨款的恶毒前妻。
现在整个太太圈都在传,你已经疯了。”我握着电话,站在澄湖湾空旷的客厅里,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却一片冰冷。我能想象出婆婆那张挂着悲悯、实则刻薄的脸,
能想象出那些贵妇们附和的窃窃私语。这些曾经是我生活全部的、虚伪的社交,
如今成了射向我的第一波箭雨。“很好。”我对着电话说,“这说明他们很痛,也很蠢。
他们还在以为,我的目标是你死我活。”他们不知道,我要的是温水煮青蛙。
“【申城名利场】可以上线了。”我下达了指令。当天晚上,
一个名为【申城名利场】的八卦博客悄然上线。它没有一上来就语出惊人,
而是先发布了几条关于其他豪门无关痛痒的花边新闻,和一个新晋网红的穿搭分析。接着,
它推出了一篇格调颇高的文章,点评申城几家顶级私密会所。在文章末尾,
它用一种极其“不经意”的口吻提到了【静思阁】。“……而颇具神秘色彩的静思阁,
则更像一个江湖传闻。据说,那里才是大佬们解决一切见不得光‘脏活’的最后密室。
”这篇帖子,像一枚投入深水的炸弹,在圈内人中迅速发酵。关注数在短短几小时内破万。
在积累了足够的初始人气后,【申城名利场】发布了它的第一把尖刀。
标题极具煽动性的影射文章——《豪门“带球跑”甜宠文的B面:C姓女星恐被当生育工具,
净身出户》。文章没有点名,但字字句句都像为白薇量身定做。
一个出身普通、凭着美貌和肚子上位的女明星,以为母凭子贵就能嫁入豪门,
却不知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被利用的生育工具,一旦孩子到手,她就会被一笔钱打发掉,
连孩子的面都再难见到。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白薇内心最深的恐惧上。效果立竿见影。
深夜,秦亦的加密消息发了过来,只有短短一行字。“鱼已咬钩。
白薇刚才给高远打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电话,质问他是不是要抛弃她们母子。
高远正在被他父亲痛斥,焦头烂额,直接斥责她无理取闹,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眼前浮现出白薇那张写满惊恐和不甘的脸。很好。
信任的堤坝,只要有了一条裂缝,离溃堤也就不远了。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高远,
你以为你要面对的,只是我的恨吗?不。你将要面对的,
是你亲手点燃的、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性的业火。而我,不过是那个添上第一把柴的人。
4献祭的棋子秦亦的视频电话打来时,我正看着窗外。公寓楼下的车流像沉默的铁甲虫,
安静地爬行。“她很焦虑,但没动静。”秦亦的声音穿过电流,带着一丝不耐,
“那个博客帖子让她成了惊弓之鸟,但还不够。她还在等,在观望。”我没有回头,
目光依然停留在远方高氏集团那栋直插云霄的大楼轮廓上。“火候不够。”我说,
声音平静无波,“一根羽毛压不垮骆驼,但一块金砖可以。”秦亦在那头安静了片刻,
似乎在领会我话中的寒意。“你想怎么做?”“伪造一份法律咨询邮件。”我慢慢转过身,
屏幕上,秦亦的脸映着办公室的灯光,精明而锐利。“内容是高远正在咨询,
如何为高天宇设立一笔海外匿名信托基金。受益人,只有高天宇一个。
”秦亦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瞬间明白了。这封邮件对白薇而言,就是她豪门梦的死刑判决书。
它意味着高远要的只是儿子,而她,连同她腹中生出的这个筹码,都将被一笔钱,
甚至是一笔她永远无法触碰的钱,彻底隔绝在外。“送给谁看?
”秦亦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白薇的闺蜜,那个叫米雪的网红。
”我的指尖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划过,“嫉妒是最好的助燃剂,尤其是当它披着友谊的外衣时。
”两天后,在一家灯光暧昧的网红餐厅里,秦亦的调查员,一个伪装成星探的精干男人,
成功“偶遇”了米雪。一个虚假的推广合约,几句吹捧她“比白薇更有高级感”的恭维,
就轻易撬开了她贪婪与嫉妒的阀门。闲聊中,男人的手机“不经意”地滑亮,
屏幕上正是一张邮件截图的预览界面。他慌忙按熄,嘴里念叨着:“哎呀,
客户的隐私文件……”米雪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一闪而过的屏幕上。
“高远……海外信托?”她几乎是无声地念出了那几个关键词,
眼中是压抑不住的震惊和狂喜。男人装作无可奈何,半推半就地让她看了个清楚。
“这……这是要把白薇踢出局啊!”米雪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在发颤,不知是为朋友不平,
还是为自己即将送上的这份“投名状”而兴奋。当晚,
白薇那间能俯瞰整个江景的豪华公寓里,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正在上演。米雪拿着手机,
仿佛手握一道催命符,添油加醋地放大着白薇的恐慌。“薇薇,我就说高远这种男人信不过!
你看,白纸黑字!他根本就是把你当生育工具!现在孩子到手了,就要把你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