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推开经理室的门，空调冷气混着打印机的墨粉味扑面而来。她三天没睡够十小时，眼皮沉得发黏，视野边缘泛着灰。拓元正翘着腿打电话，手机夹在肩头，手指把玩着一支万宝龙钢笔。办公桌对面还坐着两个等签字的实习生。林晚蹭到桌边，等他把电话哼哈完。她弓着背，声音压得扁扁的：「拓经理，我想调休补觉。」

拓元没抬眼，钢笔尖在纸上划拉。「调休？」他突然笑一声，声音拔高，穿透整个开放办公区，「项目做完了没有你就敢调休，自己没能力独自完成工作加班为什么不让其他同事协助，我当年刚进公司那会儿跟进客户跟了一个月！每天睁眼就是干，闭眼就四小时。你这才哪到哪？」

几个敲键盘的声音停了。林晚耳根发烫。「项目节点刚过，已经很晚了，我不能要求其他同事不回家……」

「节点？」拓元把钢笔啪地拍在桌上，墨点溅到实习生手背上。「后续一堆烂摊子没收拾！这就想溜？吃不了苦趁早说，外面一排人抢破头要进来！」

李萌的微信提示音在静默中格外刺耳。林晚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拓元鼻孔扩开，手指戳向门口：「回去干活！今天之内把测试报告发我邮箱——别找借口，项目黄了你担着！」

林晚转身时差点带倒垃圾桶。工位区的百叶窗全都拉着，每个人后脑勺都绷得笔直。她摔进椅子，显示器暗着，映出她发红的眼眶。手机又震，李萌的消息跳出来：「别理他，疯子」。

一瓶矿泉水轻轻放在她手边。王姐端着枸杞茶杯经过，嘴唇几乎没动：「忍忍，项目收官就能休了」。她没停步，高跟鞋叩叩叩地敲远。林晚拧开瓶盖。水灌得太急，从嘴角漏下来滴在键盘上。她盯着那摊水渍，指节抵住瓶身，塑料外壳发出细碎的声音。

屏幕亮起，测试报告的待办事项刺目地挂着。她抓起水瓶，指腹按得发白，塑料瓶身凹下去一块冰冷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