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合上行李箱的盖子,拉上拉链时,客厅方向传来了开门声,以及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沈修瑾回来了。
林晚晚的身体瞬间绷紧,不是出于爱恋或期待,而是刻入骨髓的警惕与厌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卧室门。
沈修瑾正站在玄关处换鞋,男人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眉眼深邃,俊美得无可挑剔,只是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拉着行李箱的林晚晚,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那语气,仿佛她的任何行为,都不过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拙劣表演。
林晚晚停下脚步,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曾经,这双深邃的眼睛只要看她一眼,就能让她心跳失序,而现在,她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沈修瑾,”她的声音很稳,没有一丝波澜,“我们结束了。”
沈修瑾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结束?林晚晚,你以为你是谁?游戏开始和结束,由我说了算。”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掌控姿态。
林晚晚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往日的卑微和讨好,只有疏离和一种让沈修瑾感到陌生的嘲弄。
“我不是谁,我只是林晚晚,一个不想再当别人影子的普通人。”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沈修瑾,我不爱你了。从今天起,我和你,再无瓜葛。”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拉着行李箱,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站住!”沈修瑾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你敢走试试?”
回应他的,是林晚晚毫不犹豫握住门把手,拧开,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的巨响。
那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公寓里,也仿佛砸在了沈修瑾的心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动的门,那个女人,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用那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又决绝的眼神看着他,说了“我不爱你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股莫名的、失控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他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林晚晚!”他低吼,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暴戾。电梯数字正在一路向下。
沈修瑾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骨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底那股莫名翻涌的焦躁。
她竟敢……她怎么敢?!
林晚晚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出了那栋囚禁了她许久的高级公寓大楼。
初夏夜晚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气吹在她脸上,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由。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距离这里很远、位于城市另一端的廉价小旅馆的名字。
她需要暂时消失,需要时间思考下一步。
车子行驶在霓虹闪烁的夜色中,林晚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繁华景象,心情慢慢平复。
她不会回父母家,那对唯利是图的父母,当初就是为了家族生意把她“卖”给了沈修瑾。她也没有可以投靠的朋友,在成为沈修瑾的“金丝雀”后,她几乎与过去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她只有自己,和行李箱里那点微薄的存款。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司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探头往外看:“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堵了一小片。”
林晚晚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街角,昏暗的路灯下,似乎围着几个人影,推推搡搡,隐约传来几声咒骂和闷响。
像是一场街头斗殴。她本能地不想惹麻烦,移开了视线。
绿灯亮起,出租车缓缓启动,经过那个街角。就在车子即将驶过的瞬间,林晚晚的视线无意中扫过那群人缝隙里倒在地上的人影。
那人蜷缩着,似乎失去了意识,额角有暗红色的血迹蜿蜒流下,滑过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薄唇。凌乱的黑色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但那张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一种……莫名有点眼熟的俊美。
林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她认识的人?沈修瑾那个圈子的?还是……
电光石火间,一个模糊的书中片段猛地撞入脑海——关于本书最大的反派,那个后期将沈修瑾逼得焦头烂额、手段狠戾莫测的神秘人物,江烬。书中对他外貌的描写,似乎就是……俊美近妖,额角有一道极浅的旧疤。
地上那个人,额角流血的位置……
难道是他?!
可书中明明写着,江烬是在几个月后才会正式登场,以雷霆手段整合势力,与沈修瑾展开对决。他现在怎么会如此狼狈地倒在街头?
是丁,情节似乎因为她这个“女配”的提前跑路,而发生了未知的偏移。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林晚晚的心脏。
如果……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江烬。把他捡走。一个未来能将沈修瑾踩在脚下的大佬。
这是报复沈修瑾、摆脱情节的最好机会!也是……她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里,能找到的最强大的“盟友”!
“停车!”林晚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了刹车。林晚晚快速付了车钱,拎着行李箱下车,朝着那个街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