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大得离谱。
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城市最繁华的CBD。
我抱着纸箱子，像个误入瓷器店的笨牛。
姜凝没坐在她的老板椅上。
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个凌厉又孤单的剪影。
“辞职信，是你自己要写的？”
她开口了，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飘忽。
“是。”我老实回答。
“原因。”
她没有回头。
“和上司理念不合。”我找了个最官方的说法。
“理念不合？”
姜凝终于转过身，她慢慢走到我面前。
一股好闻的冷香也随之靠近。
不是香水味，更像是雪后松林的味道。
很干净，也很有距离感。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高，穿着高跟鞋，几乎和我平视。
她的目光像X光，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王坤把你‘滨海新城’的方案，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个，算理念不合吗？”
我瞳孔一缩。
她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今天早上才发生，连我们部门的人都还没传开。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姜凝嘴角似乎勾了一下。
但那弧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这家公司，姓姜。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她从我怀里的纸箱里，抽出一份文件。
是我做的项目备份。
“半个月，不眠不休，做出这种水平的方案，然后拱手让人。”
她翻了两页，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
“你倒是挺能忍。”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忍不了了，就走？”
她把文件扔回箱子里。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像个……被抢了玩具就哭着跑开的小孩？”
她的话很刺耳。
但我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除了辞职，我确实想不到别的办法。
我没人脉，没背景，拿什么跟王经理斗？
“我……”
我刚想说点什么，她却抬起手，打断了我。
“我给你一个选择。”
她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是一份合同。
标题写着《私人助理聘用协议》。
我愣住了。
“姜总，我……我不明白。”
“很简单。”
姜凝双臂环在胸前，身体靠着桌沿，姿态放松，但气场依旧逼人。
“签了它，做我的私人助理。年薪，税后三百万。”
三百万？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现在的年薪，税前还不到二十万。
“为什么是我？”我忍不住问。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不会掉这么大的。
姜凝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点类似“兴趣”的东西。
“因为你做的方案，我看了。有点意思。”
她顿了顿。
“也因为，你够蠢，也够干净。”
这个评价……还真是别致。
“你的工作很简单。”
她继续说，不给我思考的时间。
“二十四小时待命，随叫随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需要你动脑子，只需要你服从。”
听起来，不像助理，更像个高级仆人。
“当然，”她话锋一转，“这份工作，还有个附加条款。”
她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到我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
她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
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被迫和她对视。
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漩涡。
“对外，你要宣称是我的男朋友。”
轰的一声。
我大脑一片空白。
男朋友？
我和她？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个是身价千亿的豪门女总裁，一个是刚失业的穷小子。
这比小说还离谱。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我需要一个挡箭牌，应付一些无聊的商业联姻。”
她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平淡。
“而你，背景简单，没什么野心，长得也还算顺眼，用起来放心。”
她的话像一把手术刀，把我剖析得明明白白。
确实，我除了这张脸，一无所有。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她补充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实质关系。合同期间，你也不能和任何女性有不正当来往。”
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件商品。
“怎么样？这份工作，接受吗？”
我沉默了。
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
三百万年薪，只是当一个假男友。
这听起来像个天大的骗局。
但我看着姜凝的脸，那张冷得像冰雕一样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
她不是在跟我商量。
她是在下达指令。
“如果……我拒绝呢？”我艰难地开口。
姜凝笑了。
这次是真正的笑了。
嘴角上扬，像冰山融化了一角，惊心动魄的好看。
但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你觉得，被姜氏集团总裁亲自面试后又拒绝聘用的人，这个行业里，还有公司敢要你吗？”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王坤能在你的离职报告上写一笔，我能直接让‘陈屿’这个名字，在所有公司的HR系统里，变成红色警报。”
“你不仅会失业，还会背上巨额的违约金。”
她指了指我刚刚提交的离职申请。
“你的劳动合同里写明了，参与‘滨海新城’这种A级项目，核心人员离职，需要提前三个月申请。否则，赔偿三倍年薪。”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忘了这一条。
我以为我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算核心人员。
可现在，从姜凝嘴里说出来，它就成了能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把我的路，全都堵死了。
要么，接受她的“聘用”，拿三百万年薪，当她的傀儡男友。
要么，背着污点和债务，滚出这个行业。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这是个陷阱。
一个用金钱和权力编织的，无比诱人的陷阱。
而我，已经一脚踩了进来。
我看着她，她也正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像猫在看一只被逼到角落的老鼠。
我深吸一口气，捡起桌上的合同和笔。
“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