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早亡妻?我改嫁他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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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子砸在伞面上噼啪响。

我攥着手里那封休书,油纸包着的边角有点软了。黑压压的伞遮了半边天,灵堂里飘出来的香火味混着土腥气,直往鼻子里钻。棺材前头跪着一片人,呜呜咽咽的哭声飘得老远。

“时辰到——”管家拖着长调,声音嘶哑。

纸钱被风卷起来,打着旋儿贴在我黑色的裙摆上。我没往前凑,就站在这片乌泱泱的孝服外头,盯着那口刷了厚漆的楠木棺材。

棺材里躺着的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这本小说的头号大反派,裴铮。按原情节,我这个嫁给他冲喜的倒霉蛋,也就是个活不过三章的炮灰,书里用“早亡妻”三个字就交代干净了。

我来了一个月,活得比黄连还苦。裴府就是个吃人的窟窿,裴铮那阴鸷性子,底下的人也个个是豺狼。他死了?死得好!我捏着休书的手指头都有点发白,汗浸的。休书是我模仿他笔迹写的,盖了他的私印——他昏迷前最后一口气被我拿来按的手印。真假不重要,现在死无对证。

“起灵——”又是一声喊。

抬棺的杠夫腰一沉,嘿呦着要发力。

人群里突然骚动起来,像被扔了石头的死水塘。呜咽声停了,所有人,连带那些哭得快断气的姨娘们,都齐刷刷扭过头,目光穿过雨帘子,钉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子潮湿的土腥味混着香烛味儿堵在嗓子眼。不管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动了。

我没走向那口棺材,没去哭丧,甚至没看一眼灵堂里裴铮那巨大的牌位。我直接拨开挡在前面的、穿着素白麻衣的裴府下人。他们的脸要么惨白,要么惊愕,像见了鬼。

我脚步没停,径直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那条道,走向灵堂侧面那片回廊的阴影里。

那里停着一顶素青小轿,轿帘垂着。轿子旁边,站着一个人。

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形挺拔,在这片白茫茫的丧事里,像一块格格不入的冷硬墨玉。他没打伞,雨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看着灵堂的方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宋砚。

裴铮的死对头,朝中新贵,也是这本书里后期势力能与裴铮残余势力抗衡的人物。书里提过一笔,说他今日会来“送”裴铮最后一程。

我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回廊的滴水砸在青石板上,嗒、嗒、嗒。整个灵堂寂静无声,连抬棺的杠夫都僵在原地,所有眼睛都瞪圆了看着这边。雨水顺着我的鬓角滑下来,有点痒。

宋砚的目光终于从灵堂那边收回来,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像冰凉的玉石。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但每个字都砸得清清楚楚,在这死寂的灵堂前,连雨声都盖不住:

“宋大人,”我说,“裴铮死了。我把他休了。”

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缺老婆吗?”

“……”

死寂。

整个裴府大门口,连抬棺材的杠夫都忘了喘气儿,雨水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大得吓人。

宋砚脸上那点淡淡的、看戏似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他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像是怀疑自己耳朵进了水。

他身后的随从,一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年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灵堂那边的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像捅了马蜂窝。

“她疯了吧?!”

“韩氏!你这贱妇!竟敢在亡夫灵前……”

“休书?她凭什么?大人尸骨未寒啊!”

“宋大人!您可要为我们裴府做主啊!”

七嘴八舌的哭嚎怒骂一下子涌过来,比雨声还吵。裴家的老管家,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手指头哆嗦着指我:“反了!反了天了!快!快把这失心疯的**拿下!”

几个膀大腰圆的裴府家丁立刻朝我扑过来,眼神凶狠。

我没动,眼睛只盯着宋砚。

就在一个家丁的手快要碰到我胳膊的时候,宋砚身后那个机灵随从猛地往前一步,厉喝:“放肆!退下!”声音不大,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那家丁的手僵在半空。

宋砚没看那些家丁,也没看炸了锅的裴家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突然出现、还带着刺儿的物件。

“休书?”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起伏,像冰凉的玉石敲击,“韩夫人,丧夫守节,乃人伦常理。你这般行径,未免惊世骇俗。”

“守节?”我扯了扯嘴角,差点笑出来,硬生生忍住,只露出点讽刺,“裴铮活着的时候,也没拿我当个人。我嫁进来冲喜,是你们裴家用钱买的。他死了,我凭什么给他守?”

我往前又走了小半步,离那顶素青小轿更近了些,雨水几乎要溅湿轿帘。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裴家人怨毒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宋大人,”我压低了点声音,确保只有我们这片能听清,“裴铮是怎么死的,您心里大概有数。他那些没料理干净的‘尾巴’,可不会因为我给他守寡就放过我。我今天能走出这灵堂,明天就可能悄没声地‘病故’。”

宋砚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看着我的眼神更深了些。

我继续加码:“您跟裴铮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留下的那些东西,您不想拿过来看看?娶我,名正言顺,您能拿到裴府里我那份应得的‘嫁妆’,也能接手他那些……不太干净的人手。我呢,只求一条活路,找个能挡风遮雨的屋檐。”

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地上、棺材板上。灵堂里的哭声又起来了,这次听着更多是惊恐和愤怒。

宋砚沉默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像被雨水拉长了。裴家人的咒骂声又开始高涨,老管家嘶喊着“不能让她辱没裴家门楣”。

就在我以为这步险棋要彻底玩砸的时候,宋砚微微侧了下头,对着他那随从,声音不高不低:

“青川,去请韩夫人上轿。”

“是,爷!”那叫青川的随从立刻应声,一步跨到我身前,微微躬身,“夫人,请。”

灵堂那边瞬间炸了锅!

“宋砚!你敢!”

“韩氏!你这不知廉耻的毒妇!裴家绝不会放过你!”

“拦住他们!快拦住!”

几个红了眼的裴府家丁再次扑上来。青川动作快得像鬼魅,单手一拦一推,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就哎呦着摔进了泥水里。

“我家大人请韩夫人过府一叙,”青川声音冷硬,带着警告,“谁再敢阻拦,休怪宋府不讲情面!”

宋砚已经转身,径直走向另一旁停着的一辆更为宽敞的玄色马车。他甚至没再看灵堂一眼。

青川护在我身侧,替我挡开那些混乱伸过来的手和雨点般的咒骂。我捏紧了手里的休书,指甲陷进油纸里,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雨水和香灰味道的空气,抬脚走向那顶素青小轿。

轿帘掀起又落下,隔绝了外面裴家那一片狼藉的哭嚎、怒骂和冰冷的雨水。轿子被稳稳抬起,离开了裴府门前那片令人窒息的泥沼。

轿子不大,素青布的内里,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和桐油味。摇摇晃晃地走着,外面的雨声和喧嚣被隔绝了大半。

我把后背紧紧贴在微凉的轿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攥着休书的手指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发现手心全是冷汗,把那油纸的边缘都浸得更软了。

成了?第一步成了。

但这心刚放下半截,又猛地悬了起来。宋砚为什么答应?就因为我那几句半真半假的威胁和利诱?他那样的人,心思比海还深。裴铮刚死,局势不明,他肯让我上轿,是真的图裴铮留下的那点“遗产”,还是……另有所图?或者,他根本就是想拿我当个饵?

我捏着休书,指关节泛白。这玩意儿现在就是我的保命符,也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