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你今年得有三十……四了吧?”
“三十五。”
“夏沫同学,你也二十八了,不小了。”
“我那是年轻,还有无限可能。您就不一样了,再不抓紧,以后就只能找二婚带娃的了。”
“所以,你妈妈才把你介绍给了我。”
我妈说,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个极品。
三十出头,本地人,有房有车,重点大学老师。
长得一表人才,性格沉稳可靠。
唯一的缺点就是前些年忙于学术,耽误了个人问题。
“沫沫啊,这次你可得给我上点心!我跟你王阿姨夸下海口了。
说我们家闺女又漂亮又能干,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我一边对着镜子涂着口红,一边敷衍地“嗯嗯”着。
心里想的却是。
上一个“极品”是个身高一米六五、发际线直逼后脑勺、张口闭口“我们单位福利好”的妈宝男。
再上一个,照片帅得像明星,见面才知道是十级美颜,本人胖若两人。
相亲,就是一场场盛大的“买家秀与卖家秀”骗局。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嗯,完美。
口红颜色够杀,眼神够拽,今天我就是来走个过场,戳穿骗局的女王。
走进约好的“云栖”咖啡馆,我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钢带手表。
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侧脸的线条很干净,鼻梁高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连发梢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这卖相也太好了吧?难道我妈这次终于靠谱了一回?
我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尽量让自己显得端庄得体,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你好,是陈先生吗?”
男人闻声抬头,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那张脸,就算烧成灰我都认识。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睛。
看你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审视,三分了然。
还有四分“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的洞察。
这不是我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陈昊明是谁?!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
无数个被他抓到上课偷看小说、罚我抄写文言文。
请我家长来学校“喝茶”的画面,如同弹幕一样在我脑海里疯狂刷屏。
世界末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跑!快跑!
然而,我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陈昊明显然也认出了我,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随即被一种饶有兴味的笑意取代。
他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清朗又带着点磁性。
“夏沫?”他顿了顿,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好久不见。”
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烧。
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我咬着后槽牙,在原地站了足足十秒,最终还是屈辱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服务员适时地递上菜单。
我胡乱点了一杯最贵的咖啡。
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羞辱他一番,好找回一点场子。
想当年,我可是他最头疼的学生,没有之一。
早恋、逃课、跟隔壁班的男生在操场上打赌翻墙,哪件“坏事”都少不了我。
而他,就是那个专门跟在我**后面抓我小辫子的“教导主任”。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居然沦落到要跟我相亲?
想到这里,我心里那点尴尬和慌乱。
瞬间就被一种奇异的报复**所取代。
我端起咖啡,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
然后用一种夸张又怜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呦~”我故意拉长了语调。
“这不是陈老师吗?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人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