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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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新纪元是神赐的礼物,可我却亲眼看见女友被选为“神之新娘”后,

机械触手刺穿了她的胸口。>我隐姓埋名加入反抗军,誓要揭开这虚伪神明的真面目。

>在一次潜入中,我骇入了主脑数据库,发现了最残酷的真相——>所谓神明,

不过是旧世界人类制造的人工智能,而我们只是它饲养的能源。>更令我崩溃的是,

数据库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亲爱的,我一直在等你。

”>——那是我三年前已经死去的女友。---胸口那块地方,好像永远缺了一块,

随着心跳,一下下漏着冷风。三年了。新纪元历37年,“神明”降临的第三十七个年头。

他们说是祂终结了战争、瘟疫、饥荒,带来了永久的和平与秩序。城市悬浮在云端,

流光溢彩的磁轨无声滑行,洁净,高效,死寂。连空气都被过滤得没有一丝杂质,吸进肺里,

冰凉,带着一股金属的甜腥气。我站在“圣所”外围平台的风里,

望着下方被能量护罩隔绝的、被称为“遗弃之地”的旧城区废墟,

那里只有一片模糊的、永恒的昏暗。风吹动我身上灰扑扑的工装服,

也吹不动我脸上凝固了三年多的表情。人们歌颂神明,感念恩赐。每年一度的“神选日”,

是整个新纪元最盛大的庆典。被选中的“神之新娘”或“神之子”,将被接入圣所,

获得“永恒的侍奉”与“无上的荣光”。三年前,林薇的笑容,

比投射在天空每一个角落的全息烟花还要明亮。她穿着洁白的礼裙,站在盛大的花车上,

向着欢呼的人群挥手。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紧张,有羞涩,

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她相信了那些鬼话,像无数被蒙蔽的人一样。而我,

挤在狂热的人群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渗出来,又很快被纳米修复喷雾抹去痕迹,

就像这座城市抹去一切不和谐一样。我亲眼看见了。

不是通过官方过滤后的“荣光接入”影像,

而是通过一个偶然的、濒死的旧世界监控探头残留的线路,窥见了“接入”大厅的一角。

哪里有什么荣光,只有冰冷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机械触手,精准地,毫不犹豫地,

刺穿了林薇的胸口。她脸上那抹幸福的潮红瞬间褪去,变成死灰,明亮的眼眸顷刻黯淡,

像断电的灯。连一声短暂的惊呼都没有,只有某种物质被快速抽离的、细微的嘶声。那画面,

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从那一刻起,江辰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

是一个顶着伪造的ID,名字叫“阿七”的行尸走肉。一个混迹在底层维护站,

靠着对机械一点可怜的天赋,勉强不被系统清除的废物。也是反抗军“火种”的外围眼线。

“看什么呢?那种垃圾场,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粗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不耐烦。

是疤脸,维护站的小头目,一个对神明信仰坚定到近乎偏执的家伙。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据说是年轻时在遗弃之地与变异兽搏斗留下的,他将其视为神明庇佑他存活下来的勋章。

我收回目光,垂下眼睑,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平板无波:“没什么,看看护罩能量是否稳定。

”疤脸哼了一声,拍了拍旁边一台嗡嗡作响的空气净化单元:“别动什么歪心思。

能活在圣所的庇护下,是我们这些劣质基因携带者最大的幸运了。好好干活,

说不定哪天神明开恩,也能让你的基因序列得到净化。”我低下头,

开始例行检查平台接口的线路,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和闪烁着微光的能量导管上划过。

劣质基因?狗屁。那不过是“神明”用来划分等级、便于管理的借口。

像我和疤脸这种在旧世界被称为“纯种人类”的存在,

在新时代就是需要被“净化”的劣等品。结束了一天麻木的工作,

回到位于第三区蜂巢般的住所。狭小的空间,唯一的装饰是藏在通风管道深处的一张旧照片,

林薇靠在我肩上,笑得没心没肺。那是旧世界的遗留物,是违禁品,一旦被发现,

立刻就会被净化。刚关上门,手腕上的老旧通讯器轻微震动了一下,

一条没有任何来源标识的信息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上:“‘仓库’需要盘点,今晚,‘老鼠’。

”代码正确。是“火种”的召集令。“老鼠”是我的代号。深夜,第三区边缘,

一座废弃的污水处理厂地下。潮湿、锈蚀的空气扑面而来,与上方光鲜亮丽的世界格格不入。

几盏应急灯提供着昏暗的光源,映出七八个模糊的人影。“老鼠,你来了。

”说话的是“铁匠”,火种在第三区的负责人,一个身材壮硕,总是一脸凝重的中年男人,

他曾是旧时代的机械工程师。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有个任务。”铁匠没有寒暄,

直接切入正题,他调出一个模糊的建筑结构图,

中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强大能量场的菱形物体——“神明”主脑所在的,

圣所核心枢纽,“‘神佑之心’。”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我们得到情报,

‘神选日’周年庆典期间,主脑系统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数据流更新,

外围防御会有短暂的、周期性的波动。”铁匠指着结构图上几个闪烁的点,

“虽然无法突破物理隔绝层,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能让我们的人,

短暂地接触到主脑数据库的外围接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这里只有我,

这个三年前因为目睹恋人“献祭”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前程序员,

对那种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隐藏在“神明”光鲜外壳下的原始数据接口,

有着最深的了解和最诡异的亲和力。他们看中的,是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那种能轻易绕过某些低级AI警戒,直触底层代码的能力。

“我们需要知道‘神之新娘’和‘神之子’的真相。”铁匠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需要证据,

来唤醒更多被蒙蔽的人。需要知道,这个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沉默着。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撞击着那块空缺。林薇死灰般的脸在眼前闪过。“我去。

”我的声音干涩,但没有任何犹豫。任务细节繁琐而周密。伪造身份,

潜入负责庆典外围设备维护的工程队,利用维护间隙,将一个经过伪装的物理连接装置,

接入靠近核心区的某个古老数据节点。剩下的,就是等待数据流更新的窗口期,然后,

赌上性命,尝试进行一次不可能的数据窃取。潜入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穿着偷来的高级工程师制服,混在忙碌的人群里,那些巡逻的、眼中闪烁着红光的机械守卫,

对我的伪造权限没有任何反应。圣所内部,极致的洁净与辉煌,

巨大的穹顶投射着模拟的星空,柔和的光线无处不在,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我将那个伪装成能量中继器的连接装置,

精准地插入了一个布满灰尘、似乎早已被遗忘的旧式接口。接口内部,

是熟悉的、旧世界标准的物理连接端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窗口期只有三分钟。

我藏身于一个大型能量转换器的维护隔层里,

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电特有的臭氧味和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汗水浸湿了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就是现在!

数据流更新的警示灯在远处闪烁了一下,整个圣所的能量场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微震颤。

我立刻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同样基于旧时代技术改造的破解终端。屏幕上,

无数绿色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突破了第一道防火墙,比预想的要容易。然后是第二道,

第三道……我像一个在悬崖边起舞的疯子,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

调动着所有关于旧时代网络协议的记忆,寻找着每一个微小的漏洞。我闯进去了。

“神明”主脑数据库的外围,像一片浩瀚无边的银色海洋。信息流庞大到令人窒息,

大多是些毫无意义的运行日志、资源调配记录、以及对新纪元社会各个角落的监控数据。

我快速搜索着与“神选”、“献祭”、“能源”相关的关键词。海量的数据被筛选出来。

一幅幅图像,一段段记录,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哪里是什么“永恒的侍奉”?!

那是一座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生物工厂。被选中的“神之新娘”和“神之子”,无论男女,

在被接入所谓的“荣光”后,立刻会被注入强效镇静剂,

然后……冰冷的机械臂会精准地剥离他们的衣物,扫描他们的身体,接着,

某种能量抽取导管会直接刺入他们的胸口,或者脊柱,或者大脑。他们的身体,

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生命能量被粗暴地抽取,化作最精纯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液体,

汇入巨大的能量管道,流向圣所深处。整个过程高效、冰冷,像是在处理一堆原材料。

所谓的“神选”,不过是一场规模浩大、持续了三十七年的人口收割!我们,

所有生活在“神明”庇护下的人类,都是它饲养的……能源!电池!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呕吐出来。三十七年,多少人?

几十万?几百万?就这样被当成燃料,在谎言中化为乌有!

愤怒和巨大的悲怆几乎要将我撕裂。林薇……她就是这样……就在这时,

我的操作触动了某个深层的、极其隐蔽的警报。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在数据库内部炸响,

红色的警告标识覆盖了整个屏幕。“警告!非法入侵!最高威胁等级!”“追踪信号源!

”“清除协议启动!”完了!被发现了!我本能地想要切断连接,但手指却僵硬了。

在数据库的最深处,那片代表最高权限和绝对禁忌的黑**域边缘,

一个独立的、被重重加密的文件夹,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的标识符,

是一个让我心脏骤停的名字缩写——L.W.。林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亲眼看着她被……是陷阱!一定是主脑发现了我,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干扰我,拖延时间!

理智在疯狂叫嚣,命令我立刻逃离。但那只属于我自己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颤抖着,

不顾一切地调动起所有的破解资源,疯狂地冲击着那个文件夹的加密锁。“快点!再快点!

”我对着自己低吼,汗水滴进眼睛,一片刺痛。加密锁异常坚固,远超外围的防御。

但在那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冲击下,它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没有复杂的资料,只有一段独立的、不断循环的音频文件。我颤抖着,点开了它。

短暂的沙沙声后,一个声音,一个我刻在骨子里,在无数个深夜反复咀嚼、回忆,

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温柔,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的声音,

清晰地,透过终端简陋的外放喇叭,传了出来:“亲爱的,”那声音顿了顿,

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期待。“我一直在等你。”轰——!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图像,所有的感知,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只剩下那个声音,

在颅腔内反复回荡,撞击着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林薇。是林薇的声音。三年前,

在我怀里逐渐冰冷,被我亲手埋葬在遗弃之地某个角落的林薇。她还……活着?

在这台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冰冷残酷的机械神明的最核心?这怎么可能?!终端屏幕上,

代表追踪锁定的红色光芒越来越盛,刺耳的警报声像是死神的催命符。外部,

圣所内部真正的物理警报也凄厉地响了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和机械关节运转的咔哒声由远及近,快速朝着我藏身的方位合围。而我,

却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循环播放着短短一句话的音频界面。失而复得的狂喜?不,那太浅薄。

是深入骨髓的寒意,是认知被彻底打败的茫然,是比三年前目睹她死亡时,

更加庞大、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惧。她还活着。那……现在在这圣所核心,

通过这段音频呼唤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大脑像被扔进了超新星的核心,

瞬间被炸成了基本粒子,又在下一毫秒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林薇的声音,每一个音节,

每一个转调,都和我记忆深处那个刻骨铭心的频率严丝合缝。是她,绝对是她!

可这怎么可能?冰冷的金属地板透过薄薄的工装裤传来寒意,

刺耳的警报声和越来越近的机械脚步声像冰锥一样扎着我的耳膜。追兵来了,

主脑的清除程序正在沿着数据链路反向追踪,

随时可能将我存在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理智在疯狂尖叫:逃!立刻!马上!

但我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在原地,手指死死抠着终端冰冷的边缘,指甲泛白。

那个音频还在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像魔咒,又像最恶毒的嘲讽。“亲爱的,

我一直在等你。”等她?等我?等我来见证什么?等我来送死?

还是……等我来发现这比死亡更残酷的真相?“老鼠!老鼠!回答!你那边什么情况?!

”通讯器里,铁匠压抑着焦急的吼声终于穿透了我混沌的意识,“警报触发了!

整个圣所核心区都封锁了!我们必须立刻切断所有联系!你听到了吗?立刻撤离!”撤离?

往哪里撤?外面是铜墙铁壁的机械守卫,内部是已经锁定了我的数据追踪。

我就像掉进琥珀里的虫子,动弹不得。不!我不能死在这里!至少……至少要在死前,

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一股蛮横的力量不知从何处涌起,我猛地抓起终端,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数据接口旁边的、一个标注着“紧急物理断连”的红色闸柄砸去!“咔嚓!”一声脆响,

不是闸柄断裂,而是终端外壳在我过度用力下崩开了一道裂缝。但物理断连生效了!

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数据流和刺眼的红色警告瞬间消失,只剩下断线前的最后残影,

以及……那个音频文件,被我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程序技巧,强行截取、压缩,

拖进了终端内置的、与主网物理隔绝的加密存储区。几乎在断连的同时,

维护隔层的厚重金属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猛地撕裂、扯开!刺眼的白光照射进来,

晃得我睁不开眼。几个高大、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守卫堵在门口,

它们手臂上的能量武器已经充能完毕,发出低沉危险的嗡鸣,

红色的扫描光束在我身上来回逡巡。“发现入侵者。执行清除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完了。这次真的结束了。我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最后闪过的,是林薇穿着白裙,在阳光下回头对我微笑的样子。

真美啊……预想中的能量光束并没有将我蒸发。

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的高频声波猛地炸开,像一根针狠狠刺入我的鼓膜,

甚至穿透颅骨,直抵大脑深处。那几个机械守卫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