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姜澄，你别血口喷人。”

“我怎么可能念数字？”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导演。

“导演，你不信可以拉近景，一帧一帧地看。”

“专业的唇语师，甚至能读出他念的是哪几个数字。”

导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演员念数字，是行业内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但没人会摆到台面上说。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我这么一搞，他这个导演是剪辑还是不剪辑？

剪了，得罪陈泽。

不剪，万一真被观众看出来，他这个导演的口碑就砸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眼神好。”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总不能说，我大脑的动态视觉捕捉能力，堪比军用级的分析软件吧。

气氛僵持住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女人走了过来。

气场很强。

她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分。

董瑶。

这个身体的“金主”。

她扫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闹够了没有？”

然后，她转向导演，语气缓和了一些。

“王导，消消气。小孩子不懂事。”

“阿泽，你也别跟他计较。”

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性为“小孩子不懂事”。

想把这件事压下去。

陈泽立刻顺着台阶下。

“董总说的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董瑶点点头，又看向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听话的物品。

“姜澄，过来，给王导和阿泽道歉。”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要是原主，现在估计已经吓得腿软，乖乖过去道歉了。

可惜，我不是。

我站着没动。

我看着董瑶，这个掌控着原主命运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

但此刻，在我眼里，她跟一串代码没什么区别。

一串充满了漏洞和后门的代码。

“董总。”

我开口，语气平静。

“我觉得，该道歉的不是我。”

“演员不背台词，是职业道德问题。”

“导演看到问题却不指出来，是专业能力问题。”

“我作为一个小配角，指出了问题，反倒要我道歉。”

“这是什么道理？”

董瑶的眉头，第一次蹙了起来。

她大概从没想过，她养的“小宠物”，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姜澄，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当然知道。”

我笑了笑。

“董瑶，董总。”

“华耀传媒的实际控股人。”

“父亲是董世昌，母亲是许佩琴。”

“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董浩，在国外读书。”

“你最讨厌香菜，对猫毛过敏，开车喜欢超速，有三张超速罚单还没处理。”

“你左边第三颗臼齿是烤瓷牙，因为你小时候吃糖吃坏了。”

“你用来登录瑞士银行账户的秘密提问，答案是你高中时养死的第一条金鱼的名字，叫‘泡泡’。”

我的语速不快。

每说一句，董瑶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一句“泡泡”的时候，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恐。

是那种秘密被人完全扒光的，**裸的恐惧。

周围的人都听傻了。

他们听不懂什么瑞士银行，但他们能看懂董瑶的表情。

“你……”

董瑶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到底是谁？”

“我是姜澄啊。”

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董总，我们不是……很熟吗？”

我故意加重了“很熟”两个字的读音。

董瑶的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助理赶紧扶住她。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稳住心神。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恐惧，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

她在重新评估我的价值。

“你想要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问。

聪明人。

知道这些信息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一定有所求。

“我不想怎么样。”

我耸耸肩。

“我就是觉得，王导和陈影帝，欠我一个道歉。”

“还有，我那十七条落水戏的片酬，得按S级的标准，三倍结算。”

“最后，我的盒饭，以后要四菜一汤，有鸡腿。”

我的要求，听起来很可笑。

跟她那些惊天秘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但董瑶没有笑。

她知道，这是我的投名状。

也是我的警告。

我在告诉她，我知道你的一切，但我现在想要的，只是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我能给你留面子，也能随时让你身败名裂。

董瑶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转身，对着导演和陈泽。

“王导，阿泽。”

“给姜澄道歉。”

她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导和陈泽都懵了。

“董……董总？”

陈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道歉！”

董瑶加重了语气。

“还有，按他说的，片酬三倍，盒饭加鸡腿。”

王导是个老油条，立刻看出了形势不对。

董瑶这个态度，说明我手里捏着她天大的把柄。

他毫不犹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哎呀，姜澄，对不住对不住。”

“是王哥不对，刚才太着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泽的脸涨得通红。

让他给姜澄道歉，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他不敢违抗董瑶。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我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然后，我走到董瑶面前。

“董总，合作愉快。”

董瑶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的办公室，你知道在哪里。”

“晚上八点，我们聊聊。”

“好。”

我点点头。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游戏的主动权，到我手里了。

但我想要的，可不止是一个S+的项目。

我要的，是他们所有人，连本带利，把欠原主的、欠我的，都还回来。

我转身离开。

背后，白蕊看着我，眼神复杂。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不重要了。

一个已经出卖过你一次的人，只会出卖你第二次。

在我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回到自己的休息区，场务很快送来了新的盒饭。

四菜一汤，中间一个油光锃亮的大鸡腿。

真香。

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复仇是个体力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吃完饭，我拿出原主那台破旧的二手手机。

连上剧组的公共WiFi。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一行行代码在我眼中流过。

这个世界的网络安全，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

就像一个没锁门的大房子。

我想进去看看。

看看董瑶的华耀传媒，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看看陈泽那个影帝，是怎么“偷”出来的。

顺便，也查一查，我前世的死，到底和这些人，有没有关系。

一个隐蔽的后台程序，开始悄悄植入华耀传媒的服务器。

像一个无声的幽灵。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