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吃早饭。

餐厅里只有我和李文静。我哥乔景深和我爸乔正业，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桌上摆着我喜欢吃的煎蛋和牛奶。

李文**在主位上，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复杂。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和不耐烦。

里面有……一种我说不出的东西。

像是困惑，又像是……后怕？

“吃啊。”她说。

我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叉子，开始吃煎蛋。味道很好。

“昨天……火灾的新闻，你看到了？”她开口道。

“嗯。”我点点头，“看到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去的？”

“不是。”我喝了一口牛奶，“我就是不想去。”

李文静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但她没有像昨天那样发火。

她只是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乔然，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我把最后一口煎蛋吃完，“我就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

“努力不一定有回报，还可能惹一身骚。”我站起身，“我吃饱了，上楼了。”

我转身离开，留下李文静一个人坐在餐厅里。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追着我的背影。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开始玩游戏。

前世，我为了融入乔家，学了很多东西。钢琴、马术、油画、法语……每一项都学得筋疲力尽，却只是半吊子。

因为我不喜欢。

我只是想让他们喜欢我。

现在，我不想了。

这些我都不想碰了。

我只想打游戏。

打了一上午，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是我哥，乔景深。

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然然，”他坐到我床边，“听说你昨天没去拍卖会？”

“嗯。”

“为什么？”

“不想去。”

乔景深沉默了一下。他总是这样，比李文静要温和一些。

“妈很生气。”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哥，”我打断他，“如果有一件事，你做了很痛苦，不做也很难受，你还会做吗？”

乔景深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

“我不会做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再让自己痛苦了。”

乔景深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然然，你是不是受什么**了？”

“没有。”我摇摇头，“我只是睡了一觉，想明白了很多事。”

“什么事？”

“比如，我不是你们亲生的这件事。”

乔景深的脸色变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我轻描淡写地说，“不然，为什么我妈……李文静，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奇怪？为什么她对我的要求，比对别人的要求都高？她不是在培养我，她是在改造我。她想把我改造成她想要的样子。”

“然然，不是的……”

“哥，你别说了。”我笑了笑，“我没怪你们。真的。我只是觉得累。我不想再演了。”

我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我想再睡一会儿。”

乔景深坐在床边，没动。

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个平静的湖面。

只是不知道，会激起多大的浪花。

下午，家里的管家找到我，说李文静让我去她的书房。

我去了。

书房里，李文静正在看书。她见我进来，放下书。

“乔然，”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我坐下来。

“你早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知道你的身世了？”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只是猜的。如果猜错了，你当我没说。”

李文静盯着我，看了很久。

她的表情很严肃。

“乔然，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都是我养大的。我对你……”

“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接话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乔家的事。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文静叹了口气，“我只是……”

她没说下去。

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不再拼命讨好她的我。

“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我站起身。

“等等。”李文静叫住我，“晚上，景深有个朋友聚会，你跟他一起去。”

“我不想去。”我直接拒绝。

“你必须去！”李文静又恢复了那副命令的口气，“乔家的人，不能这么不合群！”

“好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反正，只是去吃个饭而已。

去了就找个角落待着，玩手机，应该也累不到哪里去。

晚上，我跟着乔景深去了聚会。

聚会的地点是一家高级会所。

里面的人，我大多都不认识。

乔景深把我介绍给大家，然后就跑去跟他的朋友们聊天了。

我一个人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拿出手机，继续玩游戏。

周围的人都在高谈阔论，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

我像一个局外人。

但这一次，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反而很轻松。

真好。

不用再假装合群了。

我玩得很投入，直到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这位**，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吗？”

我抬起头。

看到一个男人。

他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他的五官很深邃，眼睛很亮，像是有星星在里面。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正看着我。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好奇。

“不无聊。”我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游戏很好玩。”

男人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他的笑声很低沉，很好听。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乔然。”

“乔然。”他重复了一遍，“我叫陆承。乔景深的朋友。”

“哦。”

我没有要跟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陆承也不尴尬。

他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跟景深，不像。”他说。

“哪里不像？”

“他太闹。你太静。”

“我困。”

这个理由很烂。

但陆承又笑了。

“好吧，困**。”他站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我想不起来了。

很快，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因为游戏里，我打出了一个稀有装备。

我很开心。

直到聚会结束，我脸上都带着笑。

乔景深送我回家。

路上，他问我：“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行。”

“陆承没欺负你吧？”

“陆承？哦，没有。”

“那就好。”乔景深松了口气，“他那个人，看起来不正经，其实人还不错。”

“嗯。”

我没再多问。

回到家，我洗了个澡，又躺回了床上。

这一觉，我睡得很安稳。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