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军爷?追查逃犯?是冲他们来的!这么快?!
她屏住呼吸,看向门边的萧厌。昏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线条绷紧,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他对着慕昭昭做了一个绝对噤声、藏好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成了带着惶恐和疲惫的沙哑:
“军、军爷?逃犯?老丈,这……这荒郊野岭的,我们兄妹二人刚刚逃出生天,实在是怕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缓慢、无声地移动到了门后阴影最深的位置,手中的匕首反握,刃口朝外。
老驿丞在外面结结巴巴地回应:“客官,老汉也、也没办法啊……他们人多,带着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粗暴的推搡声和另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少废话!开门!奉命搜查钦犯!再不开门,就以同党论处!”
“吱呀——”一声,柴房那并不牢固的木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缝隙。
就在这一瞬间!
萧厌动了!
他没有攻击推门的人,而是如同鬼魅般从门后闪出,目标明确——直扑向站在老驿丞身后、那个发号施令的小头目!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捕捉能力,仿佛一道贴地而行的黑色闪电。
“噗!”
一声极轻微的、刀刃入肉的闷响。
那小头目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只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已被匕首精准割开,鲜血汩汩涌出,身体软软倒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门外的其他士兵(大约有五六人)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凶悍敏捷,愣了一下。
“有埋伏!”
“杀了他!”
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立刻拔刀冲了上来。狭窄的驿站门口瞬间成了杀戮场。萧厌身形飘忽,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次出手都简洁、狠辣、致命。匕首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或刺或划,总能精准地找到对手的破绽和要害。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人体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慕昭昭蜷缩在柴堆后面,紧紧捂住嘴巴,吓得浑身发抖,只能透过杂物的缝隙,惊恐地看着那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鲜血溅在斑驳的墙壁和地面上,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我的妈呀!王爷太猛了!这是无双模式吗?】
【帅是帅……但是好血腥啊……】
【主播别怕!王爷在保护你!】
【这些士兵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追兵,招式很刁钻!】
弹幕疯狂刷过,但慕昭昭已经无暇细看。她看到萧厌虽然勇猛,但对方毕竟人多,而且配合默契,他避开了大部分攻击,但手臂还是被刀锋划开了一道口子,深色的衣料瞬间洇湿了一片。
他受伤了!
慕昭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一个躲在后面的士兵似乎看出了萧厌在有意无意地护着柴房的方向,眼中凶光一闪,竟悄悄绕过战团,试图从侧面破窗闯入柴房!
“!”慕昭昭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她抓起了手边一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死死握在手里。
那士兵刚扒开破旧的窗棂,探进半个身子,就对上了慕昭昭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他脸上露出狞笑,伸手就向她抓来!
“滚开!”慕昭昭闭着眼,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棍胡乱向前捅去!
“嗷!”一声痛呼。
木棍似乎戳中了什么软肋。那士兵吃痛,动作一滞。
就这片刻的耽搁,解决了正面敌人的萧厌已然回身,看也没看,手中匕首脱手飞出!
“嗖——噗!”
匕首精准地没入了那士兵的后心。他脸上的狞笑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胸口透出的刀尖,然后重重地栽倒下去,不再动弹。
柴房内外,暂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声。
萧厌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士兵,又看向吓得脸色惨白、还紧紧握着木棍发抖的慕昭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弯腰从尸体上拔出匕首,在自己衣摆上擦了擦血迹。
“做得不错。”他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但目光在慕昭昭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认可?
慕昭昭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萧厌没再多说,迅速扫视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驿丞老头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地上躺着七八具士兵的尸体。
“此地不能留了。”萧厌沉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他们只是前锋,大队人马很快会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走到那名小头目的尸体旁,快速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出了一块腰牌和一些碎银子。看到腰牌上的印记时,他眼神微微一凝,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随即将其收起。
“走!”他拉起还没完全缓过神的慕昭昭,也顾不上她满手冷汗,快步朝着驿站后方的马厩走去。
马厩里只剩下两匹瘦骨嶙峋的驿马,显然是驿站最差的脚力。但此刻也顾不上了。萧厌利落地解开缰绳,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塞到慕昭昭手里:“会骑吗?”
慕昭昭看着那匹比她高不少的马,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头:“……会一点。”原主是将门之女,骑术是基本功,虽然她这个现代灵魂还没完全适应,但肌肉记忆应该还在。
“上马!”萧厌不再多言,自己率先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动作流畅矫健。
慕昭昭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原主的记忆,笨拙但总算成功地爬上了马背。手心因为紧张而全是汗,紧紧抓着缰绳。
“跟紧我!”萧厌一夹马腹,瘦马吃痛,扬蹄朝着驿站后方漆黑的山路冲去。慕昭昭赶紧有样学样,催马跟上。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山路崎岖颠簸,慕昭昭只能伏低身子,死死抱住马脖子,才勉强不被甩下去。身后的驿站火光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坐下的马匹开始喘着粗气,速度慢了下来,萧厌才在一处山坳的溪流边勒停了马。
“下马,休息一刻钟。饮马,我们也补充点水分。”他率先跳下马,走到溪边,捧起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脸,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还在渗血。他撕下里衣一角,熟练地进行了包扎。
慕昭昭几乎是滚下马背的,双腿又酸又软,几乎站立不稳。她也走到溪边,用冷水拍了拍脸,刺骨的冰凉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她拿出暗格里的水囊,灌满了溪水,又偷偷吃了一块点心。
直到这时,她才敢仔细看向萧厌。他站在溪边,望着来路的方向,侧影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寂,但更多的是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和冷静。
“王爷……”慕昭昭犹豫着开口,“那些士兵……”
“是京畿卫戍营的人。”萧厌没有回头,声音冷淡,“但派他们来的,未必是卫戍营的统领。”
慕昭昭心头一跳。京畿卫戍营,那是直接负责京城和周边地区安全的军队!能调动他们来“追捕逃犯”(或者说灭口),背后的势力……她不敢细想。
“那块兵符……”慕昭昭想起他之前收起的兵符。
“北方边军的调兵虎符。”萧厌终于转过身,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渊,“有人不希望它回到该回的地方,更不希望……握着它的人活着。”
慕昭昭倒吸一口凉气。边军虎符!这牵扯太大了!原主记忆里,靖王萧厌体弱,并无声望,皇帝为何会给他如此重要的兵符?大婚之日假死殉葬,虎符失踪……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