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你胡说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女儿萌萌。
她一把将林悦拽到旁边，气得脸都涨红了，“你疯了吗？这是我妈，她凭什么要给你准备嫁妆？”
“凭什么？”林悦甩开萌萌的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地控诉。
“就凭我叫了她九年‘小姨’！”
“就凭我爸妈不要我，我把这里当成家！”
“就凭这九年，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家的！”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得刺耳。
“姐姐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你给姐姐买了房，我的嫁我怎么办？你让我光着身子嫁人，让婆家看不起我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不是心疼，是心寒。
我看着她，这个我养了九年的外甥女，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在她心里，我这九年的养育，不是恩情，而是理所应当。
原来她住在我家，不是寄人篱下，而是把自己当成了第二个女儿，等着和我女儿平分家产。
何其荒谬！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厉声喝止她。
我的声音不大，但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悦被我吓得一哆嗦，眼泪挂在睫毛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这九年，我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林悦，我问你，你今年多大？”我冷冷地问。
“十……十九。”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姐姐多大？”
“二十四……”
“她要结婚了，我给她买婚房，天经地义。你呢？你才十九，刚上大学，连男朋友都没有，你跟我谈嫁妆？”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林悦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在她看来，我或许应该愧疚，应该安抚她，应该立刻承诺也会为她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小姨，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下头，又开始抽泣，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怕你有了姐姐，就不要我了。”
又是这套。
示弱，博取同情。
过去九年，她靠着这招，在我家过得比我亲女儿还舒坦。
萌萌性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争。
而林悦，从小就懂得怎么看人脸色，怎么用眼泪当武器。
以前我只当她从小缺爱，敏感多思。
现在看来，是我太蠢了。
“陈岚，你少说两句。”一直沉默的丈夫老张终于开了口。
他走过来，把林悦拉到自己身后，像个保护者。
他皱着眉看我，“悦悦还是个孩子，她说话没分寸，你跟她计较什么？她无父无母地在我们家待了九年，心里没安全感，多想一点也正常。”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丈夫。
“她还是个孩子？她都十九了！她刚才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忘了她？什么叫她的嫁妆？老张，你听听，这是没安全感，还是压根就是贪得无厌！”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我以为丈夫会和我站在一边，没想到他第一个站出来和稀泥。
“好了好了，”老张一脸不耐烦地打断我，“多大点事，值得这么吵吵嚷嚷的？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把萌萌**到了，也把悦悦**到了。悦悦，小姨不是那个意思，她心里有你，等你将来结婚，小姨和小姨夫肯定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红包的。”
他一边说，一边给林悦使眼色。
林悦立刻心领神会，躲在老张身后，小声地哭着说：“小姨夫，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小姨顶嘴。我就是……我就是羡慕姐姐。”
这番惺惺作态，看得我一阵反胃。
我冷笑一声，“大红包？多大的红包？是给她也买一套房，还是给她几十万的现金？”
我的目光转向老张，“老张，我今天才发现，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老张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陈岚，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们养了悦悦九年，难道养出仇来了？她妈妈把她托付给我们，我们就有责任照顾好她！你今天这么对她，将来怎么跟你姐交代？”
他又搬出了我姐。
那个不负责任，把女儿当包袱甩给我的亲姐姐！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悦，话却是对老张说的。
“交代？我要怎么交代？我好吃好喝供了她九年，供她上最好的辅导班，买名牌衣服鞋子，她去旅游的次数比萌萌都多！我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结果呢？我养出了一条喂不熟的狼！她今天敢问我要嫁妆，明天是不是就敢问我这房子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
“妈！”萌萌走过来，握住我冰冷的手，眼圈也红了，“你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她转头看着林悦，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失望。
“林悦，我以前总觉得你可怜，什么都让着你。原来你根本不是可怜，你就是装的。我家不欠你的，我妈更不欠你的！你要嫁妆，找你妈要去！”
“我妈她……”林悦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用那种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眼神，怨毒地看着我和萌萌。
客厅里的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林悦的手机响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我姐陈娟那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
“悦悦啊，到家了吗？今天跟你小姨去看房子，怎么样啊？你小姨给你姐买的房子，肯定差不了吧？”
声音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打探。
林悦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妈！小姨她不要我了！她要赶我走！”
电话那头的陈娟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无比。
“陈岚！是不是你？你敢欺负我女儿！我把女儿放在你家九年，你就这么对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她那副唾沫横飞的嘴脸。
我一把抢过手机。
“陈娟，你还有脸说！你女儿刚才问我，给她准备了多少嫁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陈娟才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作为小姨，她从小在你家长大，你把她当半个女儿，给她准备一份嫁妆，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