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听谁胡说八道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是陈娟跟你们说了什么,对不对?”
“你姐说的难道有假吗?”我爸的声音充满了怒气,“她说你因为给萌萌买了婚房,悦悦多问了两句,你就要把她赶出家门!陈岚,我跟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做人要厚道!悦悦在我们家住了九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苦劳?她有什么苦劳?”我简直要被气笑了,“爸,你搞清楚,是我养了她九年,不是她养我!是我有苦劳!”
“你……”我爸被我噎了一下,气得说不出话。
我妈又抢过电话,开始她的哭诉***。
“岚岚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悦悦吧。你姐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悦悦跟着你,总比跟着她受苦强啊。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什么赶不赶的,多难听啊。嫁妆的事,是悦悦不懂事,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妈替她给你道歉了,好不好?”
一唱红脸,一唱白脸。
我这对父母,永远都这样。
他们永远偏心那个会哭会闹会卖惨的姐姐。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的情绪。
“妈,道歉就不必了。这件事,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过去的。你们只听陈娟的一面之词,你们问过我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知道林悦是怎么问我要嫁妆的吗?你们知道陈娟又是怎么狮子大开口,跟我要三十万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显然,陈娟只跟他们说了对她有利的部分。
我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们。
包括林悦那句理直气壮的“我的嫁妆你存了多少”,也包括陈娟那句“三十万,不然没完”。
听完我的叙述,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我能听到我爸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岚岚……你说的……都是真的?悦悦她……她真的这么说?你姐她……真的要三十万?”
“我有没有说谎,你们把陈娟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我冷冷地说。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是我爸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岚岚,就算……就算是悦悦和你姐不对。可孩子毕竟在你家住了九年,你突然把她赶走,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家?传出去不好听。”
又是面子。
在他们眼里,家族的脸面,比我的委屈和愤怒重要得多。
“爸,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决心却无比坚定,“我只知道,我的家,不欢迎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财产的人。这件事,我不会妥协。林悦,必须搬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我爸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明天就和你妈过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六亲不认!”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已经没了声音的手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下班回到家,气氛果然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老张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林悦的房间门紧闭着。
萌萌看见我回来,立刻从房间里跑出来,担忧地看着我,“妈,你没事吧?外公外婆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别担心。”
“林悦一下午都没出房门,晚饭也没吃。”萌萌小声说。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吃?
饿一顿死不了。
我换了鞋,走进厨房准备做饭,就当家里没这个人。
晚饭的时候,老张终于开口了。
“陈岚,我们谈谈。”他的语气很沉重。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给萌萌夹菜。
“我知道你生气。”老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是,爸妈明天就要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他们看着我们家里鸡飞狗跳吧?你就不能先让一步?让悦悦先住着,嫁妆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我放下筷子,看着他,“怎么计议?给她三十万?老张,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张急了,“我的意思是,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没必要闹到把孩子赶走这一步。九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感情?”我冷笑,“是,九年的感情,让她觉得我家的一切都该有她一份。老张,你别再跟我说什么感情了,我嫌恶心。”
我的话显然也刺伤了他。
老张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陈岚!你不可理喻!”
说完,他摔门而出。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响。
萌萌吓了一跳,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结婚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摔门而去。
为了一个外人。
我突然觉得很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了全身。
这九年,我到底图什么?
我捂住脸,肩膀忍不住地颤抖。
萌萌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妈,别难过。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女儿温暖的怀抱,是我此刻唯一的慰藉。
第二天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响起。
我知道,我爸妈,还有我那个好姐姐,来了。
他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们是来逼宫的。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