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钓,后来我成了姜子牙顶头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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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玄羿,或者说“小红”,开始了他在姜子牙身边的“坐骑”(实则宠物/储备粮)生涯。

他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个直径不到两尺的木盆,以及偶尔被姜子牙提着尾巴,去往的某处更浅的水滩。美其名曰:“放风”。

姜子牙似乎真的很“穷”,住的是河岸边临时搭的茅草棚,吃的是粗茶淡饭,偶尔钓上来的真鱼,多半也放了,或者拿去换了米粮。对玄羿这条“神鱼”,除了每天换换盆里的水,确保他活着,以及心情好的时候会对着盆里的他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什么“封神榜名单快定了”、“西岐那边气象不错”、“闻仲那老小子又催了”),再无其他特殊待遇。

玄羿大部分时间都沉在盆底,假装自己是一块有想法的石头。

他在拼命吸收着微乎其微的水灵之气,修补着那布满裂痕的神格。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但他不敢放弃,这是唯一的希望。

他也从姜子牙零碎的自言自语中,拼凑出了一些信息。封神大劫?听起来就很危险。这老头,似乎还是其中关键人物?玄羿更加坚定了苟到底的决心,绝不被卷入这种麻烦事。

偶尔,夜深人静,姜子牙睡熟后,玄羿会悄悄浮上水面,望着天穹那轮清冷的月亮。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交织,巨大的落差啃噬着他的内心。但很快,他又会沉下去,继续他那漫长而枯燥的修复工作。

忍!必须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直到那一天。

毫无预兆。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被一层粉红色的瘴气笼罩。那瘴气带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河水泛起污浊的泡沫。

一股强大、阴邪、充满了魅惑与毁灭气息的妖力,如同实质的海啸,从远处滚滚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河岸!

茅草棚在妖风中剧烈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姜子牙猛地从打坐中惊醒,抓起靠在墙边的打神鞭(看起来就是一根普通的木鞭),一步踏出茅棚,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祟!”他声如洪钟,试图稳住阵脚。

“咯咯咯……”

一阵娇媚入骨,却又冰寒刺心的笑声由远及近。粉红色的瘴气分开,一道曼妙绝伦的身影款款走出。

她身披轻纱,容颜绝世,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但那双美眸深处,却是冰冷的杀意和嗜血的猩红。

九尾妖狐,妲己!

“姜尚,你这老不死的,躲在这渭水之滨,真以为能逃过本宫的法眼吗?”妲己轻笑着,玉指纤纤,指向姜子牙,“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为我截教道友,除去你这绊脚石!”

话音未落,她身后猛地探出数条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狐尾,如同擎天巨柱,携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朝着姜子牙狠狠抽来!

妖风肆虐,飞沙走石!

姜子牙脸色一变,手中打神鞭挥出,道道清光绽放,与那狐尾硬撼在一起!

轰!轰!轰!

巨响震耳欲聋。清光与妖气疯狂对撞,逸散的能量将地面炸出一个个深坑,河水被激起数丈高的浪涛。

姜子牙虽有道法在身,打神鞭更是专克神灵(对妖效果稍逊),但面对修炼千年、法力高深的九尾狐,明显落了下风。他被打得节节败退,护身清光剧烈闪烁,嘴角已然溢出了一丝鲜血。

木盆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早就翻倒在地。

玄羿随着那点浅水被泼在泥地里,他紧紧贴着地面,尽量减少存在感,内心疯狂祈祷:“打!使劲打!最好两败俱伤!不对,是这狐狸精赶紧干掉这老家伙,然后忽略我这条无辜的小鱼……”

他一点都不想帮姜子牙。这老家伙把他当坐骑,当宠物,还叫他“小红”!此仇不共戴天!

然而,事与愿违。

姜子牙一个不慎,被一条狐尾扫中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地面上,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没能爬起来。打神鞭也脱手飞出,落在一边。

“哼,不过如此。”妲己轻蔑一笑,莲步轻移,走向似乎失去反抗能力的姜子牙,眼中杀机毕露,“这就送你这老鬼上封神榜!”

她抬起手,锋利的指甲闪烁着寒光,对准了姜子牙的眉心。

完了!这老家伙要完蛋了!玄羿心头一紧。姜子牙死了,这狐狸精下一个会不会顺手把自己这条“灵气充沛”的鱼给捏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也许是出于自保的本能,也许是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陪葬,也许是残存的神之尊严在最后一刻作祟……又或者,是那碎裂神格深处,属于水神共工的一丝不屈意志,被这绝境激发。

玄羿,这条趴在泥泞里的,不起眼的金红色鲤鱼,猛地张开了嘴。

不是求饶,不是惊呼。

他只是,朝着旁边因为战斗余波而汹涌激荡的渭水,轻轻地,吐出了一个泡泡。

一个很小,很不起眼,在漫天妖氛和轰鸣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泡泡。

那泡泡晃晃悠悠,飘向翻涌的河面。

在接触河水的刹那——

“嗡……”

整个天地,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以那泡泡落点为中心,渭水,这条平日温顺的河流,仿佛被注入了太古洪荒的狂暴意志,骤然沸腾、咆哮、膨胀!

无边无际的水元力,从河流、从大地、从空气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

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浩瀚汪洋!

轰隆隆——!!!

万丈巨浪,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遮天蔽日!那不再是普通的水,而是蕴含着古老水神怒意与权柄的先天真水!浑浊的浪涛中,隐约有无数水族虚影在嘶吼、咆哮!

巨浪如同亿万匹脱缰的野马,以摧毁一切、湮灭万物的气势,朝着岸上的妲己,朝着她带来的漫天粉色瘴气,朝着她身后视线所及的一切,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去!

水漫陈塘关?不,此刻,是水漫渭水之滨!

妲己脸上的媚笑和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感受到了那巨浪中蕴含的、足以威胁到她生命的恐怖力量!那是源自上古水神的煌煌天威!

“不——!!”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就被那毁灭性的巨浪彻底吞没!

粉红色的瘴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妖狐的幻影在怒涛中挣扎、破碎。

洪水过处,一片泽国。

只剩下浪涛奔涌的轰鸣,响彻天地。

岸边,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的姜子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宛若末日降临的景象,手里的打神鞭忘了捡,白须上沾着的泥点也忘了擦。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那条依旧趴在泥地里,仿佛只是吐了个无聊泡泡的金红色鲤鱼。

玄羿也似乎有些发愣,看着自己造成的这片狼藉,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迅速被一种“老子终于牛逼了”的狂喜和“好像玩大了”的懊恼所取代。

他甩了甩尾巴,溅起几点小水花,试图表现出一种“基操勿六”的淡定。

姜子牙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老头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最后,用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惊、恍然、后怕以及一丝……更加浓厚的兴趣的语气,喃喃道:

“小红……你刚才……吐了个啥?”

玄羿(或者说,小红)那看似随意吐出的一记泡泡,引发的却是改天换地般的恐怖景象。

万丈浊浪排空,裹挟着太古水神的残暴意志,将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九尾妖狐连同她那靡靡妖氛,一口吞没。洪水怒吼着向四面八方奔腾,岸边姜子牙那可怜的茅草棚连个响动都没有,就被碾成了齑粉。视线所及,尽成汪洋。

水元力的狂暴涌动,甚至引动了天象,乌云汇聚,电蛇乱舞,与地面的水泽遥相呼应。

玄羿自己也有点懵。

他只是一时情急,调动了这些时日偷偷积攒、试图修复神格的那点子可怜神力,本能地想要自保,或者……最多是给那狐狸精找点麻烦。

谁能想到,效果这么……夸张?

这真的是他干的?他这条连化形都做不到,天天在木盆里苟延残喘的废神鱼?

残破神格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丝微弱却纯粹的水之本源气息流转开来,让他在这毁灭性的洪流中感到一种奇异的舒适与掌控感。仿佛这滔天洪水,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体味这种玄妙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就猛地袭来。就像是被人抽干了骨髓,眼前阵阵发黑,连摆一下尾巴都觉得沉重万分。刚才那一“泡”,几乎榨干了他好不容易温养出来的一点家底。

“亏大了,亏大了……”他内心哀嚎,瘫在泥水里,连维持“基操勿六”的淡定都做不到了,活像一条被晒透的咸鱼。

而另一边,姜子牙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无视了周身湿透的狼狈,目光如电,死死钉在泥地里那条蔫头耷脑的金红色鲤鱼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宠物坐骑的随意,也不是看食材的考量,而是充满了探究、恍然,以及一丝……捡到宝了的灼热。

“小红……”姜子牙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慢慢走过来,蹲下身,与玄羿的鱼眼平视,“你刚才,吐了个啥?”

玄羿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有气无力地咕哝了一句,带起几个浑浊的水泡:“……就,一个泡泡。”

“一个泡泡?”姜子牙挑眉,伸手指着周围一片狼藉的泽国,“能把修炼千年的九尾狐直接冲没影了?能把渭水搞得像是共工他老人家亲自来了趟?”

听到“共工”二字,玄羿的鱼鳍微妙地抖动了一下。

姜子牙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眼中精光更盛。他不再追问,而是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玄羿从泥水里拎起来,也不嫌脏,直接揣进了自己湿漉漉的怀里,只让他的鱼头露在外面。

“此地不宜久留。”姜子牙站起身,目光扫过汹涌的水面,又望向朝歌方向,面色凝重,“妲己虽被击退,但未必陨落。闹出这么大动静,惊动各方是必然的。”

他不再耽搁,也顾不上去找那不知被冲到哪里去的打神鞭和家当,辨明方向,踏着水浪(虽然有些踉跄),迅速离开了这片已成废墟的河岸。

玄羿被揣在老头怀里,感受着那并不宽厚甚至有些硌人的胸膛传来的微微震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屈辱感依旧存在,但似乎……淡了一些?毕竟,刚才算是间接救了这老家伙一命吧?他是不是该对自己客气点?至少,别再叫“小红”了!

然而,姜子牙显然没有立刻改名的打算。

他一路疾行,专挑荒僻小路,直到远离渭水,进入一片莽莽苍苍的山林,找到一个干燥隐蔽的山洞,才停了下来。

将玄羿放进山洞里一个天然形成的、积着些许雨水的石洼中,姜子牙一**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长长舒了口气。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胸口被狐尾扫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一时间,山洞里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沉默良久,姜子牙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了,这里暂时安全。小红,咱们聊聊?”

玄羿泡在清凉的雨水里,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闻言没好气地甩了甩尾巴,溅起几滴水花:“聊什么?聊你怎么给我起这么个破名字?”

姜子牙被噎了一下,白胡子翘了翘,似乎想笑,又忍住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老夫更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或者说……你是共工的哪一部分?”

玄羿心中一震,鱼眼警惕地眯起。这老家伙,知道得不少啊。

见他不答,姜子牙自顾自地说下去:“共工怒触不周山,神魂俱裂,按理说早已消散于天地间。但水神权柄特殊,万水不灭,则神性难消。有一缕最为核心的神魂转世,并非不可能。只是老夫没想到,会转世成……这般模样,还恰好被老夫钓了上来。”

他看向玄羿的目光,带着一种剖析般的锐利:“你神力微弱,神格破碎,方才那一下,应是引动了残存的本源之力,借渭水之势,才爆发出那般威力。但也因此,消耗巨大,怕是伤及根本了吧?”

全中!

玄羿内心暗惊,这姜子牙看似落魄,眼力和见识却毒辣得很。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他沉默片刻,终于闷声开口,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夫如今虎落平阳,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杀你?剐你?”姜子牙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若真想杀你,当初钓你上岸时,你就已经是盘中餐了。老夫留着你,自然有用处。”

“坐骑?”玄羿冷哼。

“那只是玩笑之言。”姜子牙正色道,“封神大劫已起,天地杀机充盈,万物皆为棋子。老夫奉玉虚宫法旨,执掌封神榜,代天封神,看似风光,实则步步杀机。今日妲己来袭,便是明证。”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石洼中的玄羿:“你身为前水神转世,虽神力不复往昔,但神格本质犹在,对水元力的感知和掌控,远超寻常仙神。在这大劫之中,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变数。”

“所以呢?”玄羿警惕地问。他可不想卷入什么封神大劫,听起来就麻烦得要死,危险系数极高。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姜子牙图穷匕见。

“合作?”玄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把我当坐骑,关在盆里,叫我‘小红’,现在跟我说合作?”

“此一时彼一时。”姜子牙脸皮极厚,面不改色,“之前不知你根底,只当你是个有点灵性的精怪。如今既知你是水神转世,自然待遇不同。合作,互利互惠。”

“怎么个互利互惠法?”

“老夫可为你提供庇护,助你躲避天庭、妖族乃至其他觊觎你神性之人的追捕。同时,尽力为你寻找能修复神格、恢复神力的天材地宝或机缘。”姜子牙开出条件,“而你需要做的,便是在关键时刻,如今天这般,助我一臂之力。当然,并非让你白白出力,每次相助,都可折算成‘贡献’,用以换取你所需的资源,或者……换取你的自由。”

自由!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中了玄羿。

他苟延残喘,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聚神格,恢复自由,再掌万水吗?

姜子牙的话,无疑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渴望。

见玄羿似乎意动,姜子牙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况且,你以为你如今还能独善其身?今日你动用本源水神力,击退妲己,消息迟早会传开。到时候,你这‘香饽饽’,恐怕会成为三界众多势力眼中的‘唐僧肉’。没有老夫这封神榜主持人的身份庇护,你能躲到几时?”

玄羿的心沉了下去。姜子牙说得没错。刚才那一“泡”,是爽了,但也彻底把他暴露了。以后再想安安稳稳躲在河里当咸鱼,怕是难了。

合作,似乎成了目前唯一,也是最优的选择。

虽然这合作方,是个用直钩钓鱼、起名废、还差点把他炖了的老头子。

巨大的屈辱感和对自由的渴望在内心激烈交锋。最终,理智(和怕死)占据了上风。

他深吸一口水(如果鱼能吸气的话),沉声道:“合作可以。但有条件。”

“讲。”

“第一,不许再叫我‘小红’!叫我玄羿!”这是尊严问题!

姜子牙从善如流:“可以,玄羿。”

“第二,我要一个足够大,灵气足够充沛的水域作为居所,不能再是木盆或者小水洼!”

“可。老夫会留意合适地点。”

“第三,助你可以,但不能是送死的行为。我有权判断危险程度,并保留……战略性转移的权利。”

姜子牙嘴角抽搐了一下:“……可。”(这鱼还挺惜命。)

“第四,修复神格所需的资源,你必须尽力寻找,不得敷衍!”

“份内之事。”

“第五……”玄羿顿了顿,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合作,地位平等。以后你不得再将我视作下属或坐骑,需以道友相称!”

姜子牙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好一个玄羿道友!便依你!”

协议,就在这简陋的山洞里,口头达成。

玄羿,这位前水神转世,终于暂时摆脱了“宠物鱼”和“备用坐骑”的身份,升级为了姜子牙的“合作伙伴”。

虽然前途依旧未卜,强敌环伺,封神大劫的阴影笼罩四方,但至少,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主动权,和一份渺茫的希望。

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调息运功的姜子牙,心中暗忖:“姜子牙啊姜子牙,但愿你这老家伙说话算话。若敢再坑我……哼,下次吐泡泡,可就不仅仅是水漫陈塘关那么简单了!”

而姜子牙闭目养神,心中亦在盘算:“共工转世……虽是个麻烦,但用好了,便是一张极强的底牌。封神之路,变数又多了一分,有趣,实在有趣……”

姜子牙带着他的新“道友”玄羿,一路疾行,专挑荒僻小径,最终抵达了一处藏于深山幽谷中的简陋居所。几间歪斜的茅草屋,围着一方雾气氤氲、灵气明显比外界浓郁不少的寒潭,算是有了个落脚点。

“玄羿道友,此地简陋,但胜在僻静,这寒潭也勉强能滋养神魂,暂且委屈你了。”姜子牙将玄羿小心翼翼放入潭中,动作间竟带上了几分难得的客气。

玄羿一入寒潭,便觉一股清凉精纯的水灵之气包裹而来,虽然远不如昔日神域,但比那破木盆强了何止万倍。他舒服地摆了摆尾鳍,连日来的憋屈总算消散了一丝,正想端起点“道友”架子,说几句场面话……

“姜——子——牙!!”

一声暴喝,如同旱地惊雷,炸响在幽静的山谷里,震得潭水都漾起了波纹。

只见中间那间最大的茅草屋门板被猛地踹开,一个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出来。那是一位体格敦实、面色红润的妇人,身着粗布衣裙,腰间围着一条油亮围裙,最扎眼的是她手里那柄寒光闪闪、足有半臂长的厚背砍刀!

马氏,姜子牙的发妻,此刻柳眉倒竖,眼含煞气,几步就冲到近前,目光先是在姜子牙身上一扫,随即就死死钉在了寒潭里那条异常醒目的金红色鲤鱼身上。

“好你个杀千刀的老东西!几天不见人影,一回来就往这潭子里扔条花里胡哨的鱼?怎么,是嫌老娘做饭不好吃,准备自己开荤了?还是打算学那些酸文人养鱼附庸风雅?!”马氏声若洪钟,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姜子牙脸上,“我告诉你,没门!这鱼看着就肥,正好家里没荤腥了,拿来炖汤最是滋补!”

说着,她手中砍刀一挥,带起一道恶风,作势就要往潭子里捞。

玄羿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点惬意瞬间烟消云散,哧溜一下就钻到了潭底一块石头后面,内心疯狂咆哮:“姜子牙!这又是什么路数?!刚离了狐狸窝,又进母夜叉的厨房?!你这老匹夫到底靠不靠谱!!”

“夫人!夫人!手下留鱼!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姜子牙一个箭步上前,也顾不得什么仙风道骨了,连忙拦住自家夫人,急声道,“这位……这位是玄羿道友!不是寻常鱼鲜!”

“道友?”马氏动作一顿,狐疑地看了看潭底那团瑟瑟发抖的金红色,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姜子牙,嗤笑一声,“姜子牙,你莫不是在外面中了邪?还是饿昏了头?管一条鱼叫道友?它要是你道友,那山下的老王八岂不是你师尊?”

“夫人!你听我解释!”姜子牙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郑重,“这位玄羿道友,乃是上古水神共工转世!今日在渭水边,多亏他施展神通,引动万丈洪涛,击退了那九尾妖狐妲己,否则老夫我怕是回不来了!”

“共工?转世?就它?”马氏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她指着玄羿,“还击退狐狸精?姜子牙,你编谎话也打个草稿!这鱼除了颜色骚包点,哪点像神仙?我看它连老王八都打不过!”

玄羿在潭底听得真切,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如果鱼有血的话)喷出来。士可杀不可辱!他猛地从石头后窜出,浮上水面,朝着马氏的方向,运起残存的神力,努力让声音显得威严:

“兀那妇人!休得放肆!老夫……我玄羿,执掌洪荒万水之时,你祖爷爷尚在……”

他话还没说完,马氏却像是被点了火的炮仗,彻底炸了!

“好哇!还真成精了!会骂人了是吧?!”她非但没怕,反而怒气更盛,砍刀直指玄羿,“敢跟老娘充大辈?还我祖爷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今天不把你剁成鱼蓉,老娘就不姓马!”

眼看夫人就要暴走下水捞鱼,姜子牙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抱住夫人的腰:“夫人!冷静!冷静啊!玄羿道友!你快少说两句吧!”

玄羿也傻眼了,这妇人不按常理出牌啊!听到水神名头不纳头便拜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动手?!凡间妇人如今都这般彪悍了吗?!

就在这鸡飞狗跳、一团混乱之际,马氏却突然停止了挣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混合着精明、算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推开姜子牙,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潭边,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水中的玄羿,那眼神,不再是看食材,更像是古董商人看到了绝世珍品,赌徒看到了必胜的牌底。

“你……真是水神转世?”马氏的声音平和了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玄羿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回答:“自……自然是真的!”

“刚才老头子说,你打退了妲己?”

“……略施小计。”

马氏眼睛更亮了:“也就是说,你很能打?特别是……跟水有关的?”

玄羿被她看得浑身鳞片都要倒竖起来,硬着头皮道:“……鼎盛时期,翻江倒海,亦非难事。”虽然现在只剩吹牛的资本了。

“好!很好!”马氏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脸上笑开了花,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光闪闪的未来。她转头对一脸懵的姜子牙说道:

“老头子!你这回总算干了件正经事!这鱼……不,玄羿道友,咱得好好供着!”

姜子牙和玄羿同时愣住了。

马氏双手叉腰,意气风发地开始部署:“从今天起,这寒潭就是玄羿道友的专属道场!你,姜子牙,负责每天给道友换水、梳理水脉灵气!我,负责道友的饮食……哦不,是供奉!听说神仙都要香火供奉,咱家没香火,但我做的灵谷饼子也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