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迟将玉佩贴身藏好,日子照旧。
他依旧是京兆府那个沉默寡言的仵作,每日清洗着停尸床,处理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没有人看出他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他比以前更沉默了。
暗地里,调查已经开始。
他从老蔚头的人际关系查起。老蔚头一生低调,几乎没什么朋友,每日除了府衙就是家,两点一线。仇家,更谈不上。一个老仵作,能得罪谁?
线索中断了。
蔚迟把目光转向了那致命的毒药——石线蛇胆粉。
这种毒极为罕见,并非寻常药铺能买到。它产自南疆,一般只用于宫廷秘药,或是被某些江湖杀手组织所用。
一个京城的仵作,怎么会和这些扯上关系?
蔚迟开始频繁出入京城的各大药行,不买药,只跟坐堂的老药师聊天。他借口为府衙采买药材,旁敲侧击地打听石线蛇胆粉的来路。
一连数日,一无所获。
这天黄昏,他从最后一家药行走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沿街走着,脑中不断复盘着线索。
突然,他脚步一顿。
身后,有人跟着他。
不止一个。
蔚迟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步伐不快不慢,像个普通的路人。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边铜器店里映出的影子。
三个人,穿着粗布短打,像是码头的力工,但步伐轻盈,眼神锐利。
蔚-迟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越来越窄,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不再掩饰。
尽头是一堵死墙。
蔚迟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堵住巷口的三人。为首的是个刀疤脸,眼神阴狠。
“小子,最近打听的事情太多了。”刀疤脸缓缓抽出一把短刀,“有些事,不该你问。”
蔚迟的目光扫过三人。他们的手掌虎口处,都有厚厚的老茧,是常年握持兵器留下的。这不是普通的混混,是专业的杀手。
“谁派你们来的?”蔚迟问,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刀疤脸冷笑:“见了阎王,自己去问吧。”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扑了上来。蔚迟不退反进,身形一矮,躲过当头一刀,手中的验尸格尺顺势捅向一人的肋下。
格尺是特制的,沉重且坚硬,顶端磨得尖锐,是老蔚头留给他防身用的。
那人闷哼一声,动作一滞。蔚迟没有恋战,借力一蹬墙壁,翻身跃起,试图从三人头顶越过。
他毕竟只是个仵作,会些防身的把式,但面对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毫无胜算。
刀疤脸反应极快,反手一刀,划向蔚迟的脚踝。
蔚迟在空中无法借力,眼看就要被划中。他心中一沉,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响起。
“咻!”
一支羽箭,精准地钉在刀疤脸的手腕上。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刀疤脸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腕连退数步。另外两人大惊失色,抬头望向巷口。
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黑衣人,手持劲弩,面无表情,如同两尊杀神。
杀手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惧。他们毫不犹豫,架起受伤的刀疤脸,转身就跑。
黑衣人没有追。
蔚迟落地,稳住身形,警惕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收起劲弩,走上前来,对他抱拳一揖。
“蔚迟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谁?”蔚迟握紧了手中的格尺。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巷外停着的一辆马车。马车很普通,但拉车的马,却是神骏的北地良驹。
蔚迟沉默片刻。
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些人救了他,目的不明。但拒绝,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想知道,是谁在暗中调查自己。或者说,是谁在暗中调查那块玉佩。
“带路吧。”蔚迟收起格尺,迈步走向马车。
他倒要看看,这盘棋的背后,究竟坐着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