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诡事:那个找不到的求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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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五十分,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只有路灯像一个个疲倦的守夜人,

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而在城市边缘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

十七层的某个房间窗口还亮着微光。这里是城市广播电台,《夜半心声》的直播间。

老魏坐在调音台前,耳机松松地搭在脖子上,看着窗外沉寂的夜色。

他是这档午夜节目的主持人,已经做了五年。每晚从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通过电波,

倾听这座城市失眠者、孤独者、心碎者的故事,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熟悉各种声音——醉汉的呓语,失恋者的哭泣,

压力过大的白领的倾诉……他自认为已经能从容应对一切。控制室玻璃窗外,

导播小张对他打了个“准备开始”的手势。老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耳机戴好,

推上了背景音乐的音量——那是一首低沉、舒缓的大提琴曲。

“午夜零点钟声或许已在你的梦中敲响,这里是《夜半心声》,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老魏。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向城市的各个角落,低沉而带有一种安抚人心的磁性,

“无论你是因为何种原因无法入眠,无论你的心中郁结着怎样的愁绪,我都在这里,

等待你的声音。”开场白过后,是短暂的广告和音乐时段。

老魏习惯性地浏览着听众通过短信平台发来的留言,大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感慨或点歌请求。

前一个小时波澜不惊,几个听众电话聊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工作压力,感情困扰。

老魏用他惯有的温和与理智,一一回应。凌晨一点刚过,直播间的电话指示灯又一次亮起,

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老魏像往常一样,按下接听键。“你好,这里是《夜半心声》,

请问怎么称呼?”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一阵“沙沙”的杂音,像是信号不良,

又像是……某种摩擦声。过了几秒钟,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明显颤抖的女声传了过来,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救……救命……有……有人吗?”老魏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开场白他并非第一次遇到,有时是恶作剧,有时是情绪极度低落者的求助。

他立刻打起精神,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而专注:“我在。这位朋友,请不要慌,

告诉我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这里好黑……好冷……”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

“他……他在找我……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越来越近……”“他是谁?你在什么地方?

能描述一下周围的环境吗?”老魏一边追问,

一边快速在便签纸上记下关键词“黑”、“冷”、“被寻找”、“脚步声”。

他对着玻璃外的导播小张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个电话可能有问题。小张立刻凑近监听喇叭,

表情也严肃起来。

……好像是个老房子……有……有很多废纸……霉味……很重……”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恐惧几乎要穿透电波,“脚步声停了!就在门外!他……他就在门外!救命!救救我!

我不想死!”电话里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缓慢而沉重,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脏上。接着,是门轴转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啊——!!!”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猛地刺入老魏的耳膜,让他差点扔掉耳机。随即,

电话被强行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嘟嘟”忙音。直播室内一片死寂。背景音乐还在流淌,

但方才那短暂的对话和最后那声尖叫,所带来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老魏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瞬间渗出的冷汗。他迅速切断直播信号,播放了一段较长的音乐,

然后摘下耳机,看向导播间。小张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我……我马上查这个号码的来源,

并报警!”小张反应过来,立刻说道。老魏点了点头,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他重新戴上耳机,试图回放刚才的通话录音,想从中找出更多线索。然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录音文件里,关于刚才那段通话的部分,竟然是一片空白,

只有微弱的、无法辨别的电流噪音。仿佛那个求救电话,从未接入过。十几分钟后,

小张接到了警方反馈的电话。他听着电话,脸上的表情从紧张逐渐变成了困惑,

最后是难以置信。“怎么了?”老魏急切地问。小张放下电话,

眼神有些发直:“警方说……根据我们提供的号码定位,

地点是城西的‘槐安路44号’……”“槐安路44号?”老魏觉得这个地址有点耳熟,

但一时想不起来。“那地方……是个废弃了很多年的老纺织厂宿舍区,早就没人住了。

而且……”小张咽了口唾沫,“警方派人去现场查看了,那栋楼……那栋楼因为年久失修,

三层以上的楼梯都塌了,根本不可能有人上去。他们搜查了能进入的所有房间,

没有发现任何人活动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搏斗或异常情况的迹象。他们说……可能是恶作剧,

或者信号串线了。”恶作剧?信号串线?老魏沉默了。那声音里蕴含的极致恐惧,

那真实的敲门声和尖叫声,绝不像表演。而且,录音为什么会消失?节目的后半段,

老魏有些心不在焉。他借着直播的间隙,用手机搜索了“槐安路44号”。

跳出来的信息让他脊背发凉。那栋老宿舍楼,不仅在物理上几乎无法进入,更关键的是,

它在二十多年前,曾发生过一起轰动一时的命案。一名独居的年轻女工,在某个雨夜,

被发现在自己的宿舍内遭人残忍杀害,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据当时的报道描述,

现场极其惨烈。难道……老魏不敢再想下去。他告诉自己,这或许只是个巧合,

一个利用了都市传说的、过分的恶作剧。节目结束,走出大楼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但老魏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那股由午夜电话带来的寒意,已经如同附骨之疽,

钻进了他的心底。他回头望了望那间熟悉的直播间,第一次觉得,那扇巨大的玻璃窗,

在黎明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只巨大而冷漠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什么。今夜的电波,

似乎连接到了一个不该连接的地方。而那无声的空白录音,和警方“空无一人”的结论,

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开始在他周围弥漫。接下来的两天,

老魏是在一种焦躁不安中度过的。白天的睡眠被混乱的梦境切割得支离破碎,

梦里总是回荡着那个女人绝望的尖叫和那沉重的敲门声。

他反复回想那个电话的每一个细节——那冰冷的触感,那浓重的霉味,

那仿佛近在耳边的脚步声。他试图用理性来解释一切:一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利用了某个古老的都市传说;或者,真的是某种极其罕见的电波串线,

将另一个时空的求救信号错误地接入了他的直播间?后者听起来更加荒谬,

却莫名地契合他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不安。他查阅了大量关于槐安路44号那起旧案的资料。

报道语焉不详,只知道受害者名叫苏晓雯,当年二十二岁,是纺织厂的女工。

案发现场被描述为“异常混乱”,但具体细节并未公开。由于当时技术条件有限,

加上现场可能被破坏,凶手一直未能归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起案子也渐渐被世人遗忘,

只剩下那栋废弃的宿舍楼,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城市的角落。

又一个直播夜到来。老魏坐在熟悉的主播台前,感觉却与以往截然不同。背景音乐依旧舒缓,

但他却无法放松,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那部静默的电话机。导播小张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在控制室里坐立不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听众来电依旧,谈论着生活的烦恼。

老魏努力维持着专业的语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注意力有一大半都悬在那部可能响起的电话上。当时针再次指向凌晨一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个熟悉的、没有任何备注的手机号码,再次在电话指示灯屏上亮起,

闪烁着幽绿的光。老魏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然停滞。它来了!果然又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闪烁的指示灯,感觉那光芒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正透过电话机凝视着他。

直播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下降了好几度。“魏老师?

”耳机里传来导播小张有些变调的声音,带着询问和紧张,“接……接吗?

”老魏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不接,这个阴影将会永远笼罩着他。他必须弄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他对着麦克风,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对听众说:“接下来,

我们接听下一位听众的电话。”然后,他按下了接听键。“……喂?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救……救我……”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比上一次更加虚弱,更加恐惧,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

“他又……又来了……我躲起来了……但……但他知道我在哪里……”背景里,

是那种“沙沙”的,仿佛赤脚踩在干燥地面或者废纸上的声音,缓慢而持续。“你在哪里?

告诉我具**置!苏晓雯?你是不是苏晓雯?”老魏顾不上直播规范,急切地追问,

直接叫出了那个二十多年前受害者的名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然后,那个女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或者说,

这里好黑……我听到他在笑……他在笑……”一阵低沉、扭曲的男性笑声隐约从听筒里传来,

那笑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让人不寒而栗。“脚步声!又来了!

他过来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濒死的惊惶,“不要过来!

求求你不要过来!啊——!”和上次一模一样!凄厉的尖叫之后,电话被猛地挂断,

只剩下冰冷的忙音。“快!追踪信号!报警!”老魏几乎是对着导播间吼出来的。

小张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这一次,他特意检查了录音设备——指示灯显示正常录制。然而,

当老魏播放刚才的通话记录时,耳机里传来的,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空白噪音,

夹杂着偶尔爆出的、尖锐的电流声。那段充满恐惧的对话,再次神秘消失了。

警方这次的行动更快了。他们显然也对上次的“恶作剧”留了心。然而,反馈回来的消息,

让直播间的空气几乎冻结。“魏先生,我们的人已经以最快速度赶到槐安路44号,

并且这次冒险进入了那栋废弃宿舍楼的内部,进行了更详细的搜查。”电话那头,

警官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结果和上次一样,

没有任何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灰尘积了厚厚一层,没有任何脚印,门窗大多锈死。

最重要的是……”警官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核对了你提供的通话时间,

在那个时间段,我们的队员就在那栋楼的一楼和二楼巡查。

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脚步声,或者……其他异常声音。整栋楼,

死寂得就像……就像一座坟墓。”现场没有任何痕迹,

附近没有手机信号基站能解释这个号码的来源,

甚至连在同一栋楼里的警员都未曾听到任何动静!恶作剧的可能性被彻底排除了。

没有哪个恶作剧者能做到这一点。老魏瘫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衬衫。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一路蔓延到头顶。这不是恶作剧,

这不是串线……这是……他不敢想那个词。导播小张送来了热水,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魏哥……这……这太邪门了。要不要……跟台里汇报,先停播几天?”老魏摇了摇头。

停播?逃避吗?如果这真的是某种“东西”的纠缠,逃避会有用吗?而且,

那个女人的声音里的绝望,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脑海中回荡。如果……如果她真的存在,

如果她需要帮助呢?即使她……已经不是活人。节目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走出电台大楼,老魏没有直接回家。他开着车,在空旷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不知不觉间,竟然驶向了城西的方向。最终,他在距离槐安路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摇下车窗,远远望去,那片废弃的厂区在惨白的月光下,像一块巨大的、溃烂的伤疤。

那栋44号宿舍楼,黑黢黢地矗立在那里,窗口如同一个个空洞的眼窝,吞噬着所有的光线。

夜风吹过,带着远处垃圾堆的腐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灰尘的味道。

老魏猛地关上车窗,发动了汽车,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回到冰冷的公寓,他毫无睡意。

打开电脑,他再次搜索一切与槐安路44号、与苏晓雯相关的信息。

在某个极其冷门的地方论坛,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里,

他找到了一段数年前某个匿名用户留下的、语焉不详的帖子:“槐安路老厂区,怨气不散。

夜半莫近,尤其雨夜。曾有更夫听闻楼内有女子哭泣及男子低语,寻之无果。疑是旧案未雪,

阴魂徘徊,寻替身耳……”“寻替身……”这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

狠狠扎进了老魏的瞳孔。难道,那个每晚准时打来的求救电话,并非随机的电波误差,

而是……一个被困在死亡瞬间无限循环的冤魂,

在试图寻找一个能真正“听到”她、并可能将她从这永恒噩梦中解救出来的人?或者,

更可怕的是,她在寻找一个……替代者?而自己,这个午夜的电波守护者,无意间,

成为了她选中的目标?老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冰冷将他紧紧包裹。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了。

下一个凌晨一点,他是否还能冷静地坐在直播间里,接听那个注定通往绝望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翻找着通讯录。他需要帮助,需要有人和他一起,去直面那个黑暗中的源头。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他大学时代的好友,如今是个小有名气的自由撰稿人,

对都市传说和神秘事件素有研究,胆子也大。“喂?阿斌吗?是我,老魏。”他的声音沙哑,

“有件事……我想我需要你帮忙。很诡异的事,

关于……我最近接到的一个电话……”阿斌赶到老魏家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他个子不高,

但精悍结实,眼睛里总闪着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光。听完老魏的叙述,

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表现出怀疑或恐惧,反而显得异常兴奋,

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出更多关于槐安路44号以及类似灵异现象的案例。

“空白录音,警方查无此人,固定时间重复相同的求救内容……魏哥,这味道太‘正’了!

”阿斌搓着手,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专业的狂热,

“这完全符合高强度残留型灵异事件的特征!就像一段被刻录在时间里的影像,

因为强烈的情绪尤其是恐惧和痛苦而被固化在特定地点,在特定条件下被‘播放’出来。

你的电台,可能恰好成了那个接收频率!”“频率?”老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我只想知道,她……或者说‘它’,为什么找上我?”“几种可能。”阿斌推了推眼镜,

“一,纯属巧合,你的节目波长或者你个人的生物电波,无意间与那个‘频率’耦合了。二,

你的倾听者身份,本身就容易吸引这些……‘东西’。它们渴望被听见,而你,

是深夜里为数不多的‘耳朵’。至于第三点……”他顿了顿,看着老魏,

“也是最麻烦的一种——它可能不是无意识的‘残留影像’,

而是具有某种目的性的‘主动纠缠’。比如,找替身。”“寻替身”三个字再次出现,

让老魏的心沉了下去。“我们需要去现场。”阿斌合上电脑,语气斩钉截铁,

“只有亲眼看一看,感受一下那里的‘气场’,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光靠电话和资料,

我们永远只能在门外打转。”老魏沉默了。他本能地抗拒那个地方,但阿斌说得对。

如果不弄清楚,那个午夜电话将会成为他永恒的梦魇,甚至……可能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就我们两个?”老魏有些犹豫。“我再叫个人。”阿斌拿出手机,“小雅,你记得吗?

我学妹,搞民俗研究的,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灵异主播,胆子大,懂一些门道,设备也齐全。

有她在,能多一层保障。”老魏想起那个总是穿着冲锋衣、眼神灵动的女孩,点了点头。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多一分……安全感,尽管在这种事情上,

安全感可能只是一种错觉。傍晚时分,小雅开着一辆吉普车来了。

她果然是一身专业的户外装扮,背上一个大包,

里面装着强光手电、红外摄像机、EMF电磁场检测仪、录音笔,

甚至还有一小包据说是“辟邪”的朱砂和符纸。“魏哥,斌哥。”小雅打了个招呼,

表情严肃,“情况斌哥大概跟我说了。槐安路44号,在圈子里是挂了号的‘凶地’。

一般的灵异现象多是光影、声音或者感觉异常,

像这样能通过现代通讯设备精准定位并重复交互的,非常罕见,也……非常危险。

”她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三人没有耽搁,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驱车前往槐安路。

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废弃的工厂、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的空地,

路灯也稀疏昏暗,很多已经损坏。最终,他们在距离44号宿舍楼百米外的地方停了车,

再往里,道路已经被坍塌的砖石和疯狂的野草封死。下车后,

一股混合着铁锈、腐烂物和潮湿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

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废墟涂抹上一层不祥的橘红色,

那栋四层高的筒子楼静静地矗立在废墟中央,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