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管死后,御膳房乱成了一锅粥。
贵妃折损了一名心腹,气得砸了半个宫的瓷器。
皇上萧衍借此机会,将御膳房的管辖权,从贵妃手里收了回来。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通过福伯的运作,我成了冷宫的新总管。
虽然还是在冷宫,但地位已经天差地别。
我手底下,也管着十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了。
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以前欺负过秦霜的人,全都发配去做最苦最累的活。
然后,我给秦霜换了新的被褥,点了最好的熏香,每天的饭菜,都亲自盯着御膳房做。
秦霜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她的气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只是,她还是老样子。
抱着那个布偶,自言自语。
好像外面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我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她那天说的那句关于核桃酥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试探过她几次。
问她一些关于以前的事。
她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就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着我,咯咯地笑。
问不出任何东西。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我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我开始策划下一步。
下一个目标,是兵部侍郎,陈敬。
这个人,是贵妃的表哥,也是萧衍的心腹。
萧衍能顺利登基,陈敬在军中为他笼络了不少人,功不可没。
现在,他手握京城一半的兵权。
动他,很难。
而且,风险极大。
我查了很久,发现陈敬有一个秘密。
他和一个戏班的花旦,好上了。
他为那个花旦在城外置办了一座宅子,时常去私会。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
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我知道,这是他的死穴。
一个手握重兵的大臣,私会身份低贱的戏子。
传出去,不仅是他自己,连贵妃和皇帝的脸上,都无光。
我需要一个人,去把这件事捅出去。
而且,这个人,必须和我们毫无关系。
我想到了一个人。
御史中丞,张海。
一个出了名的犟骨头,油盐不进。
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弹劾朝中大臣。
萧衍对他,又敬又怕。
只要让他知道陈敬的丑事,他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问题是,怎么让他知道。
我不能亲自去。
我的人,也不能去。
这件事,让我头疼了好几天。
这天,我给秦霜送午饭。
她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京城下了好大的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她堆的雪人,很丑。
五官都挤在一起。
她玩得很高兴,鼻尖都冻红了。
“青梧,你看,这是宝宝。”
她指着雪人,一脸骄傲。
我笑了笑,把食盒放下。
“娘娘,该用膳了。”
她不肯,拉着我一起玩。
我拗不过她,只好陪她。
我们堆了一个又一个丑陋的雪人。
她给每个雪人都取了名字。
“这个叫小红,这个叫小绿,这个……”
她指着最后一个雪人,想了半天。
“这个,就叫‘敬哥哥’吧。”
我的手,猛地一僵。
陈敬,字,敬之。
他的亲信,私底下都叫他“敬哥”。
我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又是巧合?
我不信。
我死死地盯着她。
“娘娘,您……为什么叫它‘敬哥哥’?”
她歪着头,一脸天真。
“因为……它长得最丑呀。”
这个理由,荒诞得可笑。
我却笑不出来。
我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我的脸。
惊疑不定。
她忽然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像一阵风。
“张御史家的那只波斯猫,最喜欢追红色的线球了。”
说完,她就跑开了。
继续去和她的雪人玩。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张御史家有只波斯猫,是圣上御赐的,宝贝得不得了。
这件事,我知道。
但是,那只猫喜欢追红色的线球……
我不知道。
秦霜,一个身处冷宫的疯女人,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形成。
我不敢再想下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红色的线球。
里面,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陈敬和那个花旦私会的地址和时间。
我潜入张御史的府邸,把线球扔进了他家猫的窝里。
第二天,早朝。
张御史果然上奏了。
他声泪俱下地弹劾兵部侍郎陈敬,私德败坏,秽乱不堪。
满朝哗然。
萧衍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下令彻查。
结果,当然是真的。
陈敬被抓了个现行。
人证物证俱在。
陈敬被革职查办,打入天牢。
贵妃求情,也没用。
萧衍借机,收回了京城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