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在护着一只兔子,直到兔子张嘴吞掉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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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青梧,是个假太监。

三年前,我净身入宫,只有一个目的:打败大齐,为我惨死的家族复仇。

我被派去伺候冷宫里的废后秦霜。

所有人都说她疯了,被陛下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确实看起来很可怜,整日抱着个布偶,对着空气说话,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我怜悯她,也决定利用她。一个疯掉的废后,是最好的掩护。

我借着她的名义,在宫里搅动风云。

陷害宠妃、铲除奸佞、联络旧部。

每一次都凶险万分,但每一次,总有匪夷所思的“运气”帮我化险为夷。

我以为是上天垂怜,是我谋划得当。

而她,永远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脆弱的疯女人。

直到宫变那晚,大雪染红了皇城。

我提着仇人的头颅,跪在她面前。

她坐在烧得通红的地龙边,第一次没有抱那个布偶。

她对我笑了笑,眼神清明得可怕。

“青梧,你说,这件龙袍,我穿着合身吗?”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

原来我不是猎人。

我只是她炼蛊的罐子里,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最听话的毒虫。

我叫青梧,是个太监。

假的。

三年前,为了给三百多口族人报仇,我对自己下了狠手,混进了这吃人的皇宫。

我的新差事,是去伺候冷宫里的废后,秦霜。

领头的崔公公捏着兰花指,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机灵点,那位主儿现在是个疯子,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好过。”

我低头称是,眼里的恨意藏得很好。

那位主儿,秦霜。

曾经是丞相之女,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十六岁入宫,十八岁封后。

风光无限。

然后,丞相府倒了。

一夜之间,谋逆的罪名扣下来,丞相府满门抄斩。

秦霜被打入冷宫,成了人人可以踩一脚的泥。

皇帝萧衍,就是下这道旨的人。

也是我的仇人。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所以,我来了。

冷宫的门,吱呀一声推开。

一股霉味混着药渣的味道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比我老家的乱葬岗还荒凉。

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角落,正对着一棵枯树说话。

“宝宝别怕,娘亲给你唱歌。”

声音又轻又哑,跟小猫似的。

那就是秦霜。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宫装,头发用一根木簪随便挽着。

脸上没什么血色,一双眼睛大得吓人,空洞洞的。

她怀里抱着一个看不出原样的布偶,宝贝似的。

我走过去,按规矩请安。

“娘娘,奴才青梧,奉命前来伺候您。”

她没理我,继续对着布偶哼着不成调的歌。

我站了很久,腿都麻了。

她才像是刚发现我,慢慢地转过头。

“你……是来杀我的吗?”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

我心里一抽。

“奴才不敢。”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怪,有点天真,又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那你,会给我带糖吃吗?”

我愣住了。

旁边的老宫女踢了我一脚,低声骂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我被推去劈柴。

斧头很钝,木头又湿,我砍了半天,手心都磨破了。

血渗出来,黏糊糊的。

秦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蹲在我身边。

她歪着头看我手上的伤口。

然后,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

“疼吗?”她问。

我摇摇头。

这点疼,比不上家破人亡的万分之一。

她收回手,把那个脏兮兮的布偶往我怀里塞。

“给你抱,抱着就不疼了。”

我看着怀里的布偶,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连自己都顾不好的疯子,却想来安慰我。

可笑,又可悲。

从那天起,我成了秦霜的贴身太监。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监视。

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

冬天发的炭,都是湿的。

管事的太监宫女,换着花样地欺负她。

克扣用度,言语辱骂,有时候还会动手。

秦霜从不反抗。

她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和那个布偶说话。

有时候会突然哭起来,有时候又会咯咯地笑。

我摸清了这里的门道。

管事太监叫王顺,是贵妃的人。

贵妃,是现在宫里最得宠的女人。

她的父亲,就是扳倒丞相府的功臣。

他们一家,都踩着秦家的白骨往上爬。

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王顺消失,又能让我自己往上走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来冷宫“探望”。

名为探望,实为羞辱。

她带来了一碗据说是赏赐的燕窝。

那碗燕窝,有问题。

我闻出来了,里面加了“牵机引”。

一种慢性毒药,不会立刻要人命,但会让人内脏慢慢衰竭,死状极惨。

掌事宫女捏着秦霜的下巴,强行要灌下去。

秦霜挣扎着,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我冲了上去。

“放开娘娘!”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那个宫女。

燕窝碗摔在地上,碎了。

宫女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好你个狗奴才!敢对我不敬!”

她下令让人把我拖下去打。

我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秦霜扑了过来,护在我身上。

她瘦弱的身体,像一片随时会碎掉的叶子。

她对着那些人又抓又咬,像一头护崽的母兽。

“不准打他!不准打他!”

她疯了。

但那一刻,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掌事宫女被她的疯样吓到了,啐了一口,带着人走了。

晚上,我发起了高烧。

冷宫里没有药。

我躺在冰冷的柴房里,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是秦霜救了我。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草药,胡乱嚼碎了,敷在我的伤口上。

又用她那件唯一还算厚实的披风,裹在我身上。

她守了我一夜,嘴里不停地念叨。

“别死,你别死……”

“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带糖吃……”

第二天,我奇迹般地退烧了。

王顺来看我,见我没死,眼神里满是失望。

他不知道,那碗燕窝,我留了一点。

我把沾了燕窝碎片的布条,悄悄塞进了他每日必看的账本里。

牵机引,无色无味。

他每天翻看账本,毒素就会通过指尖,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

我要他死。

死得比我更痛苦。

做完这一切,我回去见秦霜。

她正坐在门槛上,等我。

看到我,她眼睛一亮,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狗。

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塞进我嘴里。

糖是劣质的麦芽糖,硬邦邦的。

但那股甜味,却一直从舌尖,蔓延到了心底。

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在心里发誓。

秦霜,我会护着你。

等我大仇得报,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地狱。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

我以为我是她的救赎。

其实,我只是她手里,一把最好用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