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怜接了圣意,侯府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张氏和苏沐雪躲在房里抱头痛,苏宏光则唉声叹气,仿佛天榻之上。
倒是苏卿怜,该吃该喝该喝,淡定地住进了那个漏风的西跨院。
当晚,张氏黑着脸来了。
“你既接了旨,便安分嫁过去。”张氏扔过来一个小包袱,“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侯府养你一场,公平仁至义尽。”
苏卿怜打开包袱,捏着那几块碎银,笑了:“母亲,打发叫花子呢?”
“你还想要什么!”张氏尖叫,“你抢了沐雪的姻缘,还敢狮子大开口!”
“我抢的?”苏卿怜站起身,个子比张氏还高半头,“圣旨写的是‘侯府嫡女’。我姓苏,是嫡出,名正言顺。妹妹若想嫁人,大可去求皇上。”
“你!”张氏气得发抖。
“我替侯府解了围,替苏沐雪挡了灾,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嫁过去吧?”苏卿怜慢悠悠地说,“我也不要。我生母当年十里红妆嫁入侯府,那些嫁妆,原封不再给我。”
“不可能!”张氏想也不想就拒绝。
苏卿怜的生母是前朝大儒的孙女,嫁妆,那些好东西早被张氏填了窟窿,另外一大半给了苏沐雪当私房。
“那些嫁妆单子,官府都有备案。”苏卿怜逼近一步,“母亲是想让我去嫁王府后,请皇家宗人府来侯府‘清点’一下吗?”
张氏的脸瞬间惨白。
如果只是嫁个傻王爷,苏卿怜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一旦惊动了宗人府,查出侯府贪墨嫡女嫁妆,苏宏光的仕途就完了。
“你……你这个孽障!”张氏指着她,手抖得不成样子。
“三日后出嫁。”苏卿怜最后通牒,“三日后,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少一样,我就抬着空箱去七王府,哭诉侯府苛待嫡女。”
张氏气得倒仰,却一个字都反对不了。
接下来的三天,侯府鸡飞狗跳。
张氏和苏沐雪哭天抢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些珍品、地契、银票被管家一箱一箱搬出来,在苏卿怜的院子里。
苏沐雪的心在滴血。那些本该是她的!
“娘!那支东珠凤钗是我及笄时您给我的!”苏沐雪拉着张氏的袖子。
“那是她娘的遗物!”张氏咬牙切齿,但也只能放手。
苏卿怜持有单子,一件事情对。
她确实在乡下长大,但教养她的师父可不是普通人。她懂医术,会算账,更懂人心。
苏沐雪看着苏卿怜那副淡然点算的样子,恨得牙痒。她凑过去,压低声音:“姐姐,你别得意。嫁给一个傻子,就算有金山银山,你也得守活寡。”
苏卿怜头也不抬:“总比有些人想嫁人,还是嫁人不成的好。”
“你!”苏沐雪气结。
“哦对了。”苏卿怜突然抬头一笑,“多谢妹妹提醒。嫁过去的守活确实无聊,所以这嫁妆里,我化妆带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仆解闷。”
“苏卿怜!你不要脸!”苏沐雪气得跳脚。
苏卿怜懒得理她。
三日后,出嫁之日。
镇远侯府门前冷清清,没有旅客,没有吹打。
苏沐雪和张氏称病,不肯露面。苏宏光黑着脸,似送葬。
苏卿怜一身大红嫁衣,自己踢开轿门,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登上了前往七王府的花轿。
花轿之后,是浩浩荡荡的百余抬嫁妆,那“十里红妆”的气派,比当年她母亲出嫁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城的百姓都围观热闹。
“啧啧,镇远侯府这是多宝贝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啊,嫁了个傻王爷,还给这么多嫁妆。”
“你懂什么,这是怕女儿受委屈,用钱给她撑腰呢。”
苏宏光听着周围的议论,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苏卿怜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爹,娘,好妹妹。
这才开始。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点,全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