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福利院最不讨喜的孩子,连续六次被退养。只因我知道自己是有妈的孩子。
在前六个收养家庭里,我把养母的口红涂满雪白的墙壁,把养父的重要文件折成纸飞机。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耐心变为厌恶。我成功了。他们把我送回了福利院。可我一点也不难过,
我只想回到妈妈身边。第七次,开门的人是我的生母。1车子停在豪华别墅门口。
耳边还回响着院长的话:“许云祈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再被退回来,
你一辈子都要留在福利院了。”刚挤进门,一只宠物狗向我呲牙咧嘴,
我有些害怕的躲在妈妈身后。妈妈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家不欢迎你,赶紧滚!
”我有些沮丧。可我没有走。我偷听了院长和一个男人的谈话,他说这次的妈妈是我的亲妈。
我费了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重新回到她身边。我冲到饭桌旁,乖巧的坐好。
妈妈只好板着脸去厨房给我盛了一碗饭,上面还有几块红烧肉。“吃吧,吃完就走,
不要耽误我时间。”我小心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热乎乎的,香气扑鼻。
妈妈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那点暖意像小火苗一样窜动,一声妈妈刚要喊出口。这时,
门口一个穿着精致洋装女孩像小蝴蝶一样飞了进来。她看都没看我,径直扑进妈妈怀里。
“妈妈!我回来啦!”那声音又甜又糯。妈妈立刻弯腰把她抱了个满怀,“娇娇回来了?
”我看着妈妈温柔地搂着那个叫娇娇的女孩。那句冲到嘴边的“妈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原来,她还有一个孩子。她只是,不要我。鼻腔里猛地冲上一股酸涩,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
娇娇用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语气带着天生的优越感。“你就是福利院的孩子?
”我立刻看向妈妈,渴望从她那里得到否认。可妈妈却点点头,
“是你爸爸说要领养的孩子”,转过头问我叫什么名字。妈妈问我叫什么。
她真的不记得了吗?我的名字还是她起的,就写上一张皱巴巴的纸上,
连同襁褓送到了福利院门口。“云祈,许云祈……”我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娇娇皱了皱眉,“什么破名字?还不是个臭要饭的?”下一秒,
她看到我碗里的红烧肉,尖叫着打碎了我的碗。“臭要饭的,
你居然偷吃我妈妈专门给我做的红烧肉!”我低头看了一眼碗里。原来,这肉不是给我做的。
我刚想开口辩解,却被妈妈拉到厨房教训。“绝对不能让娇娇知道你是我亲生的!
”“做不到的话,明天就送你回福利院!”2回去?回那个没有她的地方?我用力点头,
把所有的苦水都咽进肚子里。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算是领养的身份又怎样呢?
我蜷缩在小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东西扎我。第二天天刚亮,我就爬了起来,
发现身上都是又细又小的针孔。可我顾不上这些,急忙踮着脚在水池边洗碗,
冰冷的水溅了我一身。妈妈走进厨房,看到我湿透的袖口,愣了一下。随即,
她的脸色又冷了下去,“不要以为干这些,我就会同意你留下来。”“要不是付宴琛求我,
我才懒得管你死活!”我的心猛地一沉。却不由自主的想,原来我的爸爸叫付宴琛啊,
这个名字真好听。“妈——”娇娇甜腻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捏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
“什么味道啊?又馊又臭!妈妈快把这个臭要饭的扔出去!”妈妈的目光瞬间扫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滚去洗澡,别熏着娇娇。”我低着头走进**房,刚进去,
玻璃门就“咔哒”一声被锁上了。娇娇拿着遥控器站在外面,手指飞快地按着,
**房的温度骤然飙升,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了90!“放我出去!”热浪瞬间吞噬了我,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像被烙铁烫过。视线开始模糊,大脑嗡嗡作响,我用尽最后力气,
用身体撞向玻璃门!“咔嚓——”玻璃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一个口子。我像一片被烧焦的叶子,
软软地向后倒去。闭眼之前,好像看到了妈妈惊慌失措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手背上打着点滴,腿上的伤口被仔细包扎好了。门外传来妈妈和医生的交谈声,“热射病,
孩子惊吓过度……”门被推开了。妈妈走进来,抬手就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我彻底懵了,半边脸**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已经联系好了,
下午就送你回去。”这句话想把刀子直直捅进我心窝。不!我好不容易跟妈妈在一起,
我不要走!我几乎是滚下床,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妈妈!不要!求求你别不要我!
”“我的病好了,我现在就出院,不给你添麻烦!”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厌烦和恨意。“你知道娇娇练了多久的小提琴吗?”“三年!
整整三年!没有一天间断!”“下个月就要比赛了,可现在,她的手被玻璃划破了!
就因为你!”“许云祈,你才来这个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毁了娇娇的梦想!这个家,
容不下你!”我猛地抬起头。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透过病房门缝,
我看到娇娇站在外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对着我,轻轻晃了晃。
“妈妈,你看娇娇的手根本没有事,她是装的!
是她把我锁进去的……”3啪——更重的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另一边脸上。
瞬间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混着血水从我嘴里掉了出来,“嗒”的一声轻响,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几颗沾着血的小小的牙齿。我愣住了。妈妈也愣住了。她的手还在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回事?”医生闻声快步冲了进来,看到我满嘴的血,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责备。
“是乳牙脱落,这位家长,不能打头脸,太危险了。”妈妈难以置信:“她十岁了!
怎么还会有乳牙?”医生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妈妈,
声音沉了下来:“你家孩子严重营养不良,乳牙滞留,恒牙萌出空间不足,
导致牙齿歪七扭八。这通常是因为长期缺乏必要的维生素和钙质。
”他的话很快引起周围病床家属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过来。“看着人模人样,
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也太偏心了……”“看那小的穿得像公主,
大的却……”“一碗水端不平就别生二胎啊,做家长的做到这份上等着老了被拔氧气罐吧!
”妈妈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我被血染红的嘴角,眼神剧烈地动摇着。
我看着她红了眼圈,心里猛地一抽。不要哭,妈妈。我忍着脸上的剧痛和嘴里的血腥味,
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努力对医生和周围人挤出一个笑容。“不怪妈妈……是我,
是我自己从小在福利院就挑食,不好好吃饭。”我的声音有些漏风,却努力说得清晰。
“妈妈昨天……还给我做了红烧肉呢。”我仰头看着妈妈,努力想笑得更好看一点,
尽管我知道我现在满嘴是血的样子一定很丑。“妈妈,我真的不疼,
真的……”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瞬间转了风向。“原来是领养的……”“这位女士真是心善,
还愿意把孩子接回来治病。”“是啊,反倒是那亲生父母,真是狼心狗肺,造孽哦!
”他们夸妈妈善良,骂我的亲生父母该死。可他们不知道,
那个他们口中夸的骂的都是同一个人。我看到妈妈离开时狼狈的身影,
我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了下来。妈妈没有立刻送我走,她还愿意给我治病。这代表她接受我了?
我怀着这样卑微又炽热的希望,度过了住院的几天。出院那天,我早早收拾好,
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口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她。
希望像漏气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光,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人叫他付总。我急忙跳下床,拉住他的大手,
脱口而出:“爸爸!”他浑身僵了一下,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最终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嗯,我们回家。”他的车很宽敞,轻轻摇晃中我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他压着声音在接电话。“……许家那边,你还是不肯说吗?
”付宴琛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她当初被许泽楷当成替身,后来怀着孩子跑掉,
宁愿把孩子扔了,也不肯回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替身……扔掉……“那你呢?
”电话那头的人不解,“你明明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她妈也不要她,你为什么非得捡回来,
你这接盘侠当得可真够彻底的!”4“我绝嗣,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娇娇……不是我的,是三年前领养的,只不过她年纪小不知道罢了。
”“可云祈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我听说,这孩子被弃养了六次,我只是心疼她,孩子有什么错?
”每一个字,都像惊雷一样在我混沌的脑海里炸开!我死死闭着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才能勉强维持住平稳的呼吸。原来我不被爱,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从我出生前,
就早已注定!车子驶入那栋漂亮的房子。我怀里紧紧抱着付叔叔给我买的一袋水果软糖。
还没下车,娇娇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从屋里飞出来,直扑向付叔叔。“爸爸!
”她甜甜地叫着,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糖上时,笑容瞬间凝固。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立刻燃起熊熊怒火。“那是我的!”她尖叫着冲上来,伸手就抢!
我下意识地护住,说什么也不肯让给她。付叔叔一把拦住她,“娇娇不要抢云祈的,
爸爸也给你买了。”“不嘛,我就要她手里的糖!”娇娇被他拦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震天。“妈妈!妈妈!爸爸偏心!他给那个野孩子买糖!还凶我!
”妈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拿出来。”我把那袋小小的糖果藏到身后,倔强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微小的勇气反抗。“不拿是吧?”她粗暴地将那袋糖从我手里夺了过去,
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彩色的糖果散落进肮脏的垃圾里,我哇的一下哭了。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汇聚成断了线的珠子。可妈妈却冷笑:“才来几天就学会争宠了?
”“不是的,是爸爸给我……”我哭着辩解。“闭嘴!做错事还敢顶嘴?
看来是没人教过你规矩!今晚就去储物间好好反省!”付叔叔想上前说什么:“言星,
孩子还小……”妈妈一个眼神瞪过去:“付宴琛,你是要她还是要我和娇娇?
”付叔叔沉默了。妈妈将我重重的推进了储物间,那里面又黑又小,还有一股霉味。外面,
隐约传来娇娇止住的哭声和妈妈温声的安抚。可**着冰冷的门板哭晕了。不知过了多久,
是被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唤醒的。门,竟然开了一道缝。一丝光亮透进来,
我像只卑微的小虫子,从门缝里爬了出去。我想起那袋被丢弃的糖。跪在垃圾桶边,
急切地扒开表面的垃圾,找到了那几颗沾着污秽的彩色软糖。刚要把糖塞进嘴里,
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在找这个吗?”娇娇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她漂亮的小脸上带着天真又残忍的笑意,举起一个小纸包。“我刚刚不小心,
把妈妈毒老鼠的药粉撒进垃圾桶了哦。”她轻声说,“你吃了会死的吧?
”我的血瞬间凉透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更多的是灭顶的恐惧。我……我要死了?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妈妈的卧室。“妈……妈妈!”我哑着嗓子,
抓住她的衣角,“娇娇……她把老鼠药……撒在糖上了!我吃了!我要死了!
”妈妈皱紧眉头,一把甩开我。“够了!云祈!”她的眼神冰冷又厌烦,“娇娇那么善良,
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指着门口,“滚!再说谎,我立刻把你送回福利院!
”我被她推搡到客厅,踉跄着几乎摔倒。我看见付叔叔正在阳台打电话,
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我想向他求救,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那么爱妈妈,
如果我不在了,他就能安心陪着妈妈,这个家就安静了吧。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喉咙里涌上一股强烈的腥甜。我强忍着,一步步挪到大门边,用尽力气拉开门。
夜风灌了进来。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一口暗红的血吐在了冰凉的石阶上。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发黑。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痛了,也不会再惹妈妈生气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爬过那摊刺目的血,朝着门外车来车往的马路,蠕动着。
刺眼的车灯照在我身上,我闭了闭眼,心想就这样结束吧。妈妈正在给娇娇剥虾,
手机在客厅响了一声。她手上沾满油渍,便没理会。娇娇乖巧地跑去拿起手机,
悄悄按下关机键,“妈妈,是骚扰电话。”餐桌上,一家三口温馨用餐。
电视里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本市发生一起严重车祸,经查是福利院的十岁女童,
现在联系不上她的收养家庭,如果有知情人请……”5画面一闪而过的校服裤脚,
妈妈手中的碗摔碎在地。那是昨天,她不得已给我换上娇娇的旧裤子。“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