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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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梁晏修和楚京京推下海崖后。我成了鬼。01我吊挂在卧室的水晶灯上,晃晃悠悠。这灯,

曾是我为我和梁晏修的婚房,亲手挑选的。那时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选的光,

照得他心都软了。忽然,床榻微动。“做噩梦了?”梁晏修的手臂紧了紧,

把身侧的人往怀里带。“嗯...”一声娇软的呢喃。是楚京京。我生前最好的闺蜜。

“再睡会儿,京京。”他亲昵地蹭着她的颈窝,“今天还要处理鹿宁的‘后事’。

”“后事”两个字被他含在唇齿间,轻飘飘的。“晏修,我还是怕...”楚京京小声说。

“怕什么?”梁晏修低笑。“一切都很完美。她抑郁症发作,深夜驾车坠海,尸骨无存。

”是啊,真完美。就是昨晚,在海崖边。我最好的闺蜜,和我爱了七年的人,

一起把我推了下去。我甚至还记得楚京京贴在我耳边说的话:“你的遗产,

刚好能填上晏修公司的窟窿。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水晶灯上的我,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梁晏修似乎没了睡意,

大手不安分地滑进楚京京的衣摆,攀上她的腰肢。楚京京顺从地翻身,迎上他落下的吻。

我有些生气。飘到床头,恶狠狠地把脸凑到他们贴在一起的鼻尖前。“梁晏修!楚京京!

咱们是有多大仇多大恨!我才死第二天,你们就在我的婚床上干这个!”他们当然听不见。

只是沉浸地,在我面前,上演着一场活春宫。离得这样近,我才第一次看清,

梁晏修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让我一见倾心的清瘦少年。六块腹肌融成一团白花花的肚腩,

头顶的发际线也后退得厉害。可笑我到昨天为止,还固执地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帅。啧啧。

爱情的腥臭味,果然熏瞎人眼。差劲,真差劲。再看楚京京那卸了妆的样子,眼皮浮肿,

面色蜡黄,哪里比我好看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一旋身飘到客厅里,等着他们“忙”完起床。

“待会我去警局,你就别去了。”没多久,梁晏修收拾齐整走了出来。“你情绪不稳定,

在家休息。”楚京京跟在他身后。身上穿着我的真丝吊带睡裙。她是真不忌讳,

穿一个死人的衣裳,何况这人还是她亲手杀的。“可是,我担心你。”她抬起雾蒙蒙的眼睛,

望着他。这是楚京京最擅长的表情。果然,梁晏修吃这一套。他走近,

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乖,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们的将来?得。

你们的锦绣前程,原来要拿我的尸骨来铺路。02梁晏修出门时,

我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副驾驶。实在好奇,警察会怎么断我这桩“自杀”案。车开了很久,

似乎不是去警局的路。“梁晏修,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想要什么,直说就好,

何必绕这么大一圈?”“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成全你们呢?”“你和楚京京都是我的亲人,

就算是要我的钱,我也未必不肯给。”我有些无聊,一个人自言自语。

梁晏修专注地看着前方。我凑上去,想看清他的表情:“梁晏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握方向盘的指节倏地收紧,泛出青白。我还来不及退回,他突然转过脸,

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心下一惊。难道他能看到我吗?车子刚好在红绿灯处停下。他探过身子,

伸手在副驾座椅的缝隙里摸索出一个女士发夹。是我的。上个月不小心弄丢,

还懊恼了好一阵。我松了口气,做了鬼胆子还这么小。梁晏修将发夹攥在手心里,

拇指一遍遍摩挲。怎么?讨厌我到连一件旧物都容不下?怕楚京京看见了不高兴?

我气呼呼地闭上嘴,不再看他。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下,眼前是一片海。

海岸边拉起了警戒线,几名警察正在我昨晚坠崖的附近忙碌。原来是来打捞我的。

梁晏修靠在车门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阴郁的天光下格外刺眼。

我飘上车顶,头恰好贴近他的,倒要看看他接下来怎么演。反正,他擅长。没多久,

我那辆坠海的车被打捞上来,扭曲变形,沾满淤泥。车里空无一人。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明明是被他们推下崖的,人和车当然不在一处。“陈警官,

我太太她...还有希望找到吗?”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近,梁晏修立即掐灭了烟头。

“昨晚我们接到你的失踪报警后接到一个匿名报警电话,一直搜救到现在,风浪太大,

又经历涨退潮,如果梁太太真是投海,希望很渺茫。”“那附近的监控呢?”梁晏修问。

“坠车地点是监控盲区。最近一个闸道口的录像显示,

您太太坠海前确实是独自驾车到这附近,但这一带游客车辆太多,排查难度很大。

”陈警官话锋一转:“据我们了解,您太太患重度抑郁多年,病因是?”“是,

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梁晏修垂下眼,演技无可挑剔,“认识她时就这样了。

”我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梁晏修这话倒是不错,我确实抑郁多年。

他曾是带我走出黑暗的那束光。陈警官沉默片刻,转头看着梁晏修的侧脸,问道:“梁先生,

您和您太太,认识多久了?”“七年。

”03我和梁晏修特意选在相爱七周年纪念日那天领证。这个日子对我们意义非凡,

象征着从青涩到成熟的全部爱情轨迹。拿到结婚证的那晚,我们一起吃了饭。餐厅是我选的,

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定的日料店,以食材新鲜和私密性著称。

梁晏修总是愿意配合我这些矫情的仪式感。楚京京也在。我最好的闺蜜,自然该在场见证。

“宁宁,真羡慕你。”楚京京托着腮,眼神明亮。“晏修哥这样的男人,现在可是绝版了。

”梁晏修正将剥好的甜虾放入我盘中,闻言轻笑:“别听她胡说,

是宁宁把我变成了更好的样子。”这话让我心里像浸了蜜。“是是是,

你们俩就别在我这个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了。”楚京京佯装抱怨。

很自然地将一枚我喜欢的海胆寿司,用公筷夹到了梁晏修的盘子里。“晏修哥,这个给你,

最近辛苦,补一补。”关心了我的丈夫,又不显得刻意。真是个体贴入微的闺蜜。

梁晏修动作微顿,没有拒绝,只是温和地道了谢:“京京有心了。”我浑然未觉,

仍沉浸在喜悦里:“晏修,今天我们去挑家具,京京送了我们一盏很贵的水晶灯。

我一眼就看中了,特别适合挂在主卧。京京非要抢着付钱,说是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

”在我心里,朋友的祝福和家人的认可一样珍贵。“谢谢京京。

”他仍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礼貌地道谢,随后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宁宁开心就好。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爱人相伴,挚友在侧,人生圆满莫过于此。如今,

以灵魂的视角回望那个夜晚,才把每个细节看得真切。楚京京那看似羡慕的眼神,

底下藏着的分明是**的觊觎。她给梁晏修夹菜,不是关心,是试探。

而梁晏修那短暂的停顿,不是客气,而是心虚。他接受那份寿司,不是出于礼貌,是默许,

是纵容。是享受这种在我眼皮底下隐秘的越界。我以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铁三角,

却不知自己早已被排除在外。下午,梁晏修回家了。楚京京等在家里。“警察那边,

”梁晏修松了松领带,斜靠在沙发上,“已经初步认定为自杀了。”“那接下来,

”楚京京眼睛一亮,挨着他坐下,“就该处理遗产了吧?”梁晏修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肩头:“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计划吗?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买一栋面朝大海的房子,开始真正属于我们的、全新的生活。

”楚京京柔顺地软倒在他怀里。“晏修,我当然记得。”“你还说过,事情结束,你会娶我。

”“当然,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家。”梁晏修伸手抚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

“你再耐心等等我,好吗?总要走完葬礼这最后一步流程。”“明天是不是约了产检?

我陪你去。”“好。”怀里的楚京京仰起脸,脸上飞起红晕,应得娇羞而满足。我飘在一旁,

望着梁晏修停留在她腹间的手,心里酸涩得厉害。原来,他不是不能做个好父亲。

04我晃悠着腿,坐在医院走廊的窗沿上晒太阳。做鬼就这点好,能肆无忌惮。

反正没人看得见,反正也死不透。“梁晏修?好久不见啊!来陪鹿宁产检?

”楚京京刚进B超室,一道熟悉的女声就响了起来。是周妍,梁晏修的高中同学,

如今在这家医院当妇产科医生。从前同学聚会,梁晏修总爱带着我。

“不是...我...”他语塞了。呵,原来他也有张口结舌的时候。

“你可是我们那届里最早结婚生子的!不过也是,鹿宁那么好的姑娘,你可不得好好珍惜?

”周妍笑着打趣,“上次她来产检正好我值班,小家伙长得可壮实了呢!

”孩子...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是啊,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梁晏修,它就随着那场谋杀消失了。“周医生,有急诊!

”远处传来护士的呼喊。周妍匆匆告别离去。梁晏修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读不懂他此刻的表情。或许,他根本毫无感触。“晏修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宝宝!

”楚京京从检查室出来,欣喜地递过一张超声报告。“我们的...宝宝?”他喃喃重复,

纸张皱成一团。“是我们的...宝宝吗?”突然,他重重跪倒在地,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妇产科走廊里满是候诊的准父母,人们对这类“喜极而泣”早已司空见惯。

“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啊,看把他高兴的。”“他一定很爱他太太吧。

”我愤愤地朝说话那人翻了个白眼。他太太我在这儿飘着呢!

现在我总算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最讽刺的戏码,

就是所有人都为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感动落泪,而唯一的真相却只能悬在空气里,

无声冷笑一声:呵!“晏修...你怎么了?”楚京京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失态,

怔了几秒才伸手去扶他。“我没事,”梁晏修平静了些,撑着膝盖站起身,“我们回家。

”两人牵着手离开,背影看上去真是一对恩爱伴侣。我实在不愿多看他们依偎的模样。

又在医院里四处飘了飘。原以为他们早已离开,谁知飘到停车场时,

那辆熟悉的车仍停在原处。我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坐车吧,飘久了,魂也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