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风闷热得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我的喉咙。
我万万没想到,今夜,会成为我生命里最长的一场噩梦。
卧室的灯光柔得像一层薄雾,我窝在被子里,脸颊还带着刚刚的潮红。江辰俯身替我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声音低沉而温柔:“你乖乖等我,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我点点头,看着他185CM魁梧健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内心被温水般的满足感浸泡着。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退一步就能换来海阔天空,做好贤内助,便能白头偕老。
这是我犯下的一个最致命错误!
主卧的卫浴间里,水声盖过了一切。等我裹着浴巾出来时,江辰正端着两杯牛奶站在床边。
“小心烫。”他把其中一杯递给我,自己也喝了一口。
奶香里混杂着一丝奇怪的苦杏仁味,极其细微,却像一根针,刺破了我作为审计师对异常气味本能般的警觉。
“怎么有点苦?”
“怎么会?我的这杯没感觉。”他笑得温柔,目光却紧紧盯着我,像在观察我的每一丝反应。
“最近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味觉都失调了。喝完早点休息,可别把我的老婆大人累坏了。”他笑得温柔,直到我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
回想起当时的我,对于一位审计师的疑虑,在“丈夫”的关怀面前,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真乖!”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睡吧。”
熄灯后,房间被夜色吞没。睡意如潮水般袭来,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沉重感。可没过多久,一阵剧烈的胸闷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想翻身,四肢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胸口传来阵阵绞痛,呼吸急促,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
“江……辰……”我的声音微弱得像风。
卧室门被推开,他愣了几秒,随即冲过来:“薇薇!你怎么了?”
他的手在我额头上停留片刻,而那种触碰冰凉得不带一丝人的气息,随即拿起手机,语气“慌乱”却条理清晰:“120吗?我妻子突然出现剧烈胸痛、呼吸困难!”
我想告诉他那杯牛奶有问题,想指出那苦杏仁味,但嘴唇像被缝住,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他表演性的呼喊和手机那头的询问声。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弧度。
急救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我被抬上担架,氧气面罩贴在脸上,冰冷的气流涌入肺部。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嘀嗒”声,像在催促时间快点流逝。
“血压下降!”
“建立静脉通道,准备推送药物!”
针扎进手背的瞬间,我几乎没有感觉。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像是药物反应……先稳定生命体征!”
江辰握着我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坚持住,薇薇,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想回应,却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意识像被漆黑的海水淹没,渐渐沉入无边的黑暗。
作为一位审计师的直觉——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但我的身体,已沦为沉默的共犯。
医院急诊室的大门在凌晨三点依旧敞开。刺眼的白光让我睁不开眼。
“患者女性,三十五岁,突发胸闷、呼吸困难,血压80/50,心率130!”
“建立第二条静脉通道,准备升压药!”
我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我胸口按压,冰冷的电极片贴在皮肤上,各种仪器的声音交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交响乐。
“心电图提示ST段抬高,考虑急性心肌炎可能性大!但症状并不典型……”
我想告诉他们,我可能是中毒了,但嘴唇像被缝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只能在心里呐喊:我没有心脏病,而是中毒啦!
抢救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的生命体征终于趋于稳定。医生松了口气:“暂时脱离危险,但病情仍不稳定,需要做进一步观察。”
江辰长舒一口气,语调充满“感激”:“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可检查结果出来后,情况急转直下。
“心肌酶显著升高,心脏超声提示左心室功能不全,建议立即转入重症监护室。”
江辰愣了一下,那一瞬间的迟疑,在我清醒的听觉里被无限放大,像按下了一个错误的琴键。
随即皱眉的点头,语气沉重:“都听医生的安排。”
清晨的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推床轮子滚动的声音。透过微睁成一线的眼皮,我看到江辰走在一旁,眉头紧锁。偶尔有护士低声交谈,然后匆匆离开,像躲避着什么。然后就又昏睡了过去。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近在眼前,厚重的金属门反射着冷光,犹如地狱的入口。
“家属在外等候。”护士提醒道。
江辰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那一瞬,我似乎感受到的——不是担忧,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解脱。
“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想开口,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沉重的大门在我面前缓缓关闭,将我与我所熟知的世界彻底隔绝。
门内,是冰冷的机器和未知的命运。
门外,是我曾经最信任的人和一个即将拉开帷幕且蓄谋已久的惊天阴谋。
而我,才刚刚开始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的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又有了意识。
我躺在病床上,身体像被焊死,动弹不得。耳畔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原来我还活着,以这种屈辱的方式。
本能令我刚想要发出点动静,呼唤那个我曾深信不疑的爱人——因为,我此时还是有些不确定;或者说,我不敢相信他,会……害我!
就在三个月前,他力图劝我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归家庭,并郑重地说:“我养你!”
我那时也是所有普通女人的心性:
天真地以为,那里是爱的港湾,是一切美好的终点!
可万万没想到,降在我身上的却是温柔的陷阱。现在,当再次回忆起这段经历——也是一次很好的教训!
人生嘛!每一个人的经历都不同的。我也只是沧海一粟,不能一概而论。
其实,在当时我也很想借此来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整体节奏!做好贤内助,就能换来一辈子的恩爱与白头偕老。
可此刻,我听到的,却是另一种声音:“这次的毒下的太重了,我都要被吓死了。”男人低语,声音竟是我从未听过的冷漠。这是我丈夫——江辰?!
“医生说,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但脑缺氧太久……恢复意识的可能性,不到三成。未来,大概率也是植物人!”女人接话,是我公司的财务总监赵伟,也是被委以重任的大学同寝室友兼十年的闺蜜。
“植物人?”江辰轻啜一口手冲壶中深褐色的液体,那是市面上有价无市的顶级咖啡豆“玫夏”,散发出一丝冷冽的梅子与茉莉混合的香气。
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着天气:“那正好。衡信集团的法人代表,总不能是个活死人吧?”
他走进病床,俯身下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指尖极轻地抚过我的眉心,用一种能滴出蜜来的语调低语:“看,我的睡美人,多美呀!”
脚步声稍远,他转向赵伟,声音压低:“那个进口药,确定万无一失?”
“放心!”赵伟的声音带着的谄媚,“半衰期极短,代谢后毫无痕迹。病历上只会写着‘暴发性心肌炎’。”
“这次剂量还是太险了,”江辰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像毒蛇吐信般:“差点下过了量,害死她!”
“是呗,不死不活才是最好的状态!”赵伟轻笑,那笑声像一把裹着丝绸的刀,温柔又致命。
“真要死了,股权继承反而麻烦。现在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做空公司,转移资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心脏像被冰锥凿穿,骤停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我的直觉针对了——
我真的不是患病,而是正在进行时的被谋杀!!!
海啸般的背叛感几乎将我整个吞噬,险些让那台心脏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但在下一秒,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让我强行压下了如泄洪般的翻涌情绪。
无数次在堆积如山的账本中,我能瞬间抓住那个微小却致命的数字错误——审计师的职业素养告诉我:情绪是毒药,冷静才是武器。
我必须像分析一份完美的假账一样,冷静地评估现状:身体被禁锢,但听觉和思维是自由的;他们对话已泄露了关键证据;我必须装下去,找到那个能帮我的人!
……
我不是那个为家庭牺牲事业、最终躺在病床上的可怜虫。
我是林薇——前四大审计出身,亲手带着衡信会计师事务所从零到上市的创始人。
从现在起,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天,都是我为自己搜集证据、准备反击的终极审计现场。
他们签下的每一笔假账,我都会用他们的刑期,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