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枯萎,我咒翻京城

开灯 护眼     字体:

全文阅读>>

我爹用一句“天谴”,咒杀了叛国的首辅满门。他也因此耗尽心血,死在我怀里。

他唯一的遗言是:“沈镜,守住这份力量,也提防这份力量。”我接管镇抚司,

成了京城人人畏惧的活阎王,将这份言灵血脉死死封印。

直到首辅唯一幸存的女儿苏晚晚跪在我府前,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求我收留。

我心软了。后来,她在御前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用巫蛊妖术窃取权柄的魔女。

我笑了:“好啊,你说我是妖女,那你敢不敢接我一句‘神谕’?”01我叫沈镜。

京城里的人,背地里都叫我“沈阎王”。这名号一半是因为我执掌的镇抚司,

那是皇帝手中最利的一把刀,能让百官噤若寒蝉。另一半,则是因为我爹。

上一任镇抚司指挥使,沈决。三年前,权倾朝野的苏首辅通敌叛国,铁证如山。

可他党羽遍布朝堂,互相包庇,竟让刑部大理寺都束手无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安然脱身时,一夜之间,苏府连同其核心党羽三百余口,尽数暴毙。

所有人的死状都一样。七窍流血,面带惊恐,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太医查不出任何中毒或外伤的痕跡。最后,只能归于两个字。天谴。

是老天爷都看不过苏首辅的罪行,降下了神罚。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天谴。

是我们沈家代代相传的言灵血脉。一种以生命力为代价,一言定生死的诅咒。

我爹用他最后的气力,为这个国家清除了最大的毒瘤。然后在我怀里,慢慢没了呼吸。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不舍,有担忧,最后只化为两个字。“慎言。”从那天起,

我成了镇抚司新的主人。也成了一座孤岛。所有人都畏惧我,揣测我,却无人敢靠近。

我将这份可怕的力量死死封存,三年来,从未动用过一次。我以为它将永远沉寂。

直到苏晚晚的出现。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镇抚司门口的青石板上,任由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单薄的身影,

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吹倒。她是苏首辅唯一的女儿,是那场“天谴”之下,唯一的漏网之鱼。

当年她正在外地求学,因此逃过一劫。我的心腹,副指挥使魏征,站在我身边,语气冰冷。

“大人,要赶走吗?”我隔着窗,看着雨幕中那个瘦弱却倔强的身影。她一遍又一遍地叩首,

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很快就见了血。血迹混着雨水,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蜿蜒。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雨声,传到我的耳中。“罪臣之女苏晚晚,叩见沈大人。

”“家父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晚晚不敢求宽恕,只求能在大人麾下做一杂役,

为家父赎罪。”“晚晚愿,世代为沈家奴婢。”她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不留后路的决绝。

魏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人,此女心机深沉。苏家倒台三年,她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在您根基稳固的今天,跑来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其心可诛。”我当然知道。

可看着雨里那个身影,我却想起了三年前,同样一个雨夜,抱着父亲冰冷身体,

哭到绝望的自己。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孤立无援。我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

忽然就塌陷了一块。“让她进来。”我听见自己这么说。魏征猛地抬头,满眼的不赞同。

“大人,不可!这是引狼入室!”“狼?”我轻笑一声,转过身,

窗外的雨幕将我的眼神映得有些幽深。“那就看看,是她的牙利,还是我镇抚司的刀,

更锋利。”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一个被家族牵连的可怜人,一个和我一样的孤女。

后来我才知道。我亲手引回家的,是一条蛰伏了三年,早已淬满了剧毒的蛇。

02苏晚晚很聪明。她从不提仇恨,只谈赎罪。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府里最脏最累的活,她永远第一个抢着干。洗马桶,刷恭房,清理厨余,没有半句怨言。

府里的下人见她是我亲自带回来的,又见她这副模样,都以为她失了心智,

背地里没少嘲笑和欺负她。克扣她的饭食,将馊水泼在她的被褥上,

故意在她打扫的院子里扔满垃圾。她从不反抗,也从不告状。只是默默地忍受,

然后做得更多,更好。仿佛一头不知疲倦,也没有尊严的牲畜。有一次,我处理完公务,

深夜回房。路过下人房时,看到她正蜷缩在屋檐下,怀里抱着一床湿透了的薄被,

冻得瑟瑟发抖。她的房间,被人故意反锁了。我停下脚步。她看到我,吓得立刻跪下,

头埋得低低的。“大人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惊扰您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哭过。我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心里那点坚冰,又融化了一些。“起来。”我淡淡地开口。“去我书房外的暖阁睡。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谢……谢大人恩典!”她激动得又要磕头,

被我制止了。“我不喜欢听人磕头的声音。”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失眠了。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她那双又惊又喜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也许,魏征错了。

她只是个可怜人。从那天起,我对她的态度,软化了许多。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我的讨好,

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无微不至。她会记得我的所有喜好。

知道我处理公务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便总是在我最疲惫的时候,

悄无声息地在门外放上一碗温热的莲子羹。不甜不腻,温度刚刚好。她知道我因为早年练武,

阴雨天肩颈总会酸痛。便不知从哪学了推拿的手法,隔着衣物,力道适中地为我按揉,

总能让我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舒缓。她还知道我喜欢清静。便在我院中的梅树下,

放了一架古琴。她从不主动弹奏,只有在我眉宇间染上烦躁时,才会远远地坐下,

指尖流淌出的曲子,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我的心绪。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一颗,

早已被孤寂和戒备层层包裹的心。我逐渐放下了戒备,甚至开始同情她,怜惜她。一年后,

我将她从杂役,提拔为我的贴身侍画女官。这是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

却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负责为我整理卷宗,描摹罪犯画像。这个决定,

遭到了魏征最强烈的反对。“大人!您忘了她是谁了吗?让她接触镇抚司的机密卷宗,

这无异于把刀柄递到敌人手上!”“她画技卓绝。”我只用这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苏晚晚的画技,的确是天下一绝。尤其擅长人物肖像。无论多么狡猾的案犯,

只要见过他的人能描述出三两分特征,她便能寥寥数笔,勾勒出其神韵,让其无所遁形。

凭借这份才能,镇抚司破了好几桩悬案。她也很快在京城,博得了“神笔丹青”的美名。

连一向眼高于顶,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的七皇子殿下,也对她青眼有加。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镇抚司。名义上是来与我商讨案情,探讨画技。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十次有九次,都落在旁边安静研墨的苏晚晚身上。我看着她从一个任人欺凌的罪臣之女,

一步步重新站在阳光下,找回了尊严和荣光。心中,竟有一丝久违的欣慰。我天真地以为,

我化解了一段仇恨,救赎了一个灵魂。我甚至开始为她的未来打算。若七皇子真心待她,

我或许可以向皇上求个恩典,让她脱了罪籍,风风光光地嫁入皇家。我忘了。毒蛇的獠牙,

永远藏在最温顺的笑容之下。它在等待的,只是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03转折发生在我二十岁生辰那天。我自幼不喜铺张,生辰也只想安静度过。

可七皇子却坚持要为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遍请京中权贵。

他笑得温文尔雅:“沈大人为国操劳,宵衣旰食,也该有片刻的欢愉。满朝文武,

都想借此机会,向大人表达敬意。”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盛情难却,我便应了。

宴会设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当晚,华灯璀璨,宾客云集。

人人脸上都挂着得体又热情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对我三分敬,七分畏。

苏晚晚作为我的侍画女官,自然也陪侍在侧。她今日换下了一身素净的侍女服,

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裙。未施粉黛,却如一朵被雨水洗涤过的清荷,于满室的艳丽芬芳中,

别具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七皇子对她更是殷勤备至。亲自为她布菜,在她耳边低语,

逗得她频频含羞低笑。那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引得席间不少贵女,暗自咬碎了银牙。

魏征坐在我下首,看着这一幕,冷哼了一声。“好一出英雄救美,才子佳人的戏码。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嘲讽:“大人,您看那苏晚晚的眼神,

哪还有半分当初在您府门前的卑微?分明是已经攀上了高枝,迫不及待要当凤凰了。

”我端着酒杯,没有说话。心里,却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我说不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时,苏晚晚忽然起身。她端着一杯酒,莲步轻移,

盈盈走到大殿中央。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小女不才,有一画,

愿献给沈大人,恭贺大人芳辰。”她的声音清脆如黄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怯。

众人立刻纷纷叫好。“早就听闻苏姑娘‘神笔丹青’之名,今日总算能一饱眼福了!

”“能得苏姑娘亲手作画相赠,沈大人真是有福气啊!”七皇子更是满脸的骄傲与欣赏,

仿佛那画是他画的一样。他亲自上前,接过内侍递上的画卷,缓缓展开。画卷展开的瞬间,

满场响起一片惊叹。画中是一名女子。身着镇抚司特有的玄色飞鱼服,腰悬绣春刀,

立于万丈悬崖之上。身后是翻涌的云海,脚下是累累的白骨。她的眼神凌厉如鹰,一手按刀,

一手负后,英姿飒爽,睥睨天下。画中人,正是我。画得极好。不仅是形似,

更是抓住了我身上那股,被所有人畏惧的,属于“沈阎王”的神髓。七皇子抚掌大笑,

赞不绝口。“好!画得太好了!晚晚的画技,真是越发精进了!

”“不仅画出了沈大人的无上威仪,更于这威仪之中,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堪称绝品!

”众人齐声附和,赞美之词不绝于耳。我看着那幅画,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这画,

太锋利了。锋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刀。果然,苏晚晚并未就此结束。她迎着众人的赞美,

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凄然一笑,两行清泪,如同断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

“只可惜……”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与悲伤。“画得出大人的形,

却画不出大人的心。”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不知道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我眉头紧锁,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苏晚晚,

你这是何意?”“何意?”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里,

此刻竟迸发出惊人的恨意。那恨意,浓烈得像是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她缓缓跪下,

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响彻整个大殿。“沈大人!三年来,晚晚在您身边,日夜侍奉,

尽心尽力,原以为能稍稍弥补家父万分之一的罪过。”“可晚晚今日才明白,无论我做什么,

在您眼里,我终究是个罪人!”“沈镜!你敢说,三年前,我苏家满门,

不是死于你的妖术之下?!”04妖术。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大殿中炸响。

满座皆惊。所有人都知道苏家是遭了“天谴”。但从未有人敢将此事与镇抚司,与我沈家,

联系起来。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种对未知力量的畏惧。可现在,

苏晚晚亲手撕开了这层窗户纸。将最血腥,最禁忌的秘密,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七皇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厉声呵斥。“晚晚!休得胡言!

”“沈伯父忠烈为国,一生光明磊落,岂容你这般污蔑!”“我污蔑?

”苏晚晚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夜枭的啼哭。

她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册子,高高举过头顶。“殿下!诸位大人!请看!

”“这是我家传的秘闻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沈家血脉,身负言灵妖术,可以言杀人,

咒人生死!”“三百年前,沈家先祖沈炼,便是用此妖术,

咒杀了当时与他政见不合的太子满门!”“沈镜,你敢说,这不是真的吗?!

”那本册子……我瞳孔骤缩。那是我沈家的禁书!记录着历代先祖动用言灵的后果与代价,

是沈家最大的秘密!一直被我锁在书房最深处的暗格里。她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我竟没有丝毫察觉!一瞬间,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不是在污蔑。她是在用我沈家的手,

来杀我沈家的人!她要将我,将整个沈家,彻底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大殿内,

死一般的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

齐刷刷地刮在我的身上。敬畏,变成了恐惧。恐惧,滋生出厌恶和杀意。

“妖术……原来苏首辅不是遭了天谴,是被咒杀的……”“太可怕了,竟然真的有这种邪术!

”“我就说镇抚司的人都阴气沉沉的,原来是练了这种害人的东西!

”“枕边放着这么一个怪物,谁能睡得着觉?”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虫,

密密麻麻地钻进我的耳朵。那些平日里对我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嘴脸,

此刻都变得狰狞而陌生。七皇子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惊,怀疑,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苏晚晚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苏晚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转向七皇子,哭倒在他脚边,抓着他的衣袍,哀哀欲绝。“殿下!

您一定要为天下苍生做主啊!”“沈镜仗着妖术,草菅人命,今日能杀我父,

明日就能杀尽朝中所有与她意见相左之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这番话,

诛心至极。她不仅要我死。还要毁掉整个镇抚司。毁掉我爹,我沈家先祖,

用性命换来的江山安宁。七皇子扶起她,将她护在身后。他再看向我时,

目光已经带上了审视和疏离。“沈大人,晚晚所言,可是真的?”我看着他。

也看着满堂“正义凛然”的公卿贵族。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三年来,我宵衣旰食,

用镇抚司的威名震慑宵小,护得他们官运亨通,安享荣华。如今,一条毒蛇的几句挑拨。

就让他们毫不犹豫地,露出了獠牙。想要将我生吞活剥。我没有回答七皇子的问话。

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却用一双淬了毒的眼睛看着我的苏晚晚。

“苏晚晚,你处心积虑三年,就是为了今天?”她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缩。

眼中是复仇的火焰,烧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没错!沈镜,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张美丽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蛇蝎心肠!”“我爹是叛国了,

可他罪不至死!自有国法审判!”“你爹沈决,就是个嫉妒我爹才能,滥用私刑的刽子手!

”“而你,继承了他血脉的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妖女?”我重复着这个词,

缓缓地,笑了。那笑容,很轻,很淡,却让苏晚晚心头猛地一颤。竟下意识地,

抓紧了七皇子的衣袖。我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身上的玄色飞鱼服,

在烛火下仿佛流淌着暗色的光。绣春刀的刀柄,冰冷刺骨。“好啊,你说我是妖女。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你说我沈家,靠的是见不得光的妖术。

”“那你敢不敢,亲身体验一下,这‘妖术’的威力?”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也看着,将她死死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七皇子。“你不是说,你画技超群,

有‘神笔丹青’之名,能画出人的魂魄吗?”我抬手,指向那副悬挂在大殿中央的,

我的画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那我们,便来赌一场。”“就赌这幅画。

”“若我沈家真是妖邪,身负罪孽,便让这画中人,当场化为厉鬼,将我吞噬。

”“可若你苏晚晚,血口喷人,污蔑忠良……”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如刀,

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那便让你这双,画出谎言的手,从此,枯萎成灰!

”05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天香楼,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枯萎成灰。这四个字,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悸的诡异力量,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仿佛不是一句威胁。

而是一句,已经写好了结局的判词。苏晚晚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不怕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