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变了。从前的沈砚舟,理性、克制、以工作为先,连她发烧39度,
他也只说“多喝热水,我晚上回来”。可现在,他竟会为一场梦狂奔车站,
会哽咽着说“我怕失去你”。他不能告诉她真相——他重生了,他回来了,他要用余生赎罪。
他只能轻声说:“因为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不想再等了。”林晚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那这次,你陪我一起回吧。
”沈砚舟一怔:“你不是已经上车了?”“我让司机在下个服务区停靠。”她笑了笑,
眼底泛起一丝久违的光,“你说你要来,我就知道——这一次,你会来的。
”第一章:回到那一天沈砚舟是从一场窒息般的噩梦中惊醒的。梦里,
他站在一片泥泞的山坡上,雨如注,风如刀。远处,一辆墨绿色的大巴半埋在泥石流中,
车窗碎裂,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伸出,
指尖还戴着那枚他送她的银戒——刻着“晚舟共济”四字。“晚晚!”他嘶吼着冲过去,
可脚下泥土松动,整个人坠入深渊。他猛地坐起,冷汗浸透睡衣,心脏狂跳如擂鼓。窗外,
雨丝如针,密密扎进城市的骨髓,灰蒙的天幕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环顾四周——这间不足六十平的老式公寓,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家。墙角的裂缝依旧,
书架上那本《小王子》还翻在第37页,林晚说:“狐狸等了那么久,才等到驯养它的男孩。
”可那男孩,终究来得太迟。他颤抖着摸过手机——202X年6月17日,星期二。
血液瞬间凝固。这一天,是林晚回娘家的日子。也是她……命丧山体滑坡的那一天。
他记得太清楚了。那天下午,暴雨如注,山路塌陷,班车被泥石流卷下悬崖。她再没回来。
而他,因临时出差,未能同行。他赶到现场时,
只捡到她随身携带的那把淡黄色雨伞——伞骨断裂,像一只折翼的鸟,孤零零插在泥泞中。
他疯了三天,徒手挖开碎石,指甲翻裂,血混着泥水。可她,再也不会回应。后来,
他酗酒、辞职、与父母疏远,活成一具行走的躯壳。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去那条山路烧纸,
对着荒山喊她的名字,直到声音嘶哑。可现在……他竟回到了这一天的清晨?他冲进卫生间,
镜中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年轻,却布满倦容。眼角还没有那道因悔恨而生的疤,
可眼底的血丝与空洞,一如当年。他狠狠掐向手臂——痛,真实得令人战栗。不是梦。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跳出来:“砚舟,我出发了,你路上小心。”时间:7:12。
正是她登车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沈砚舟浑身发抖,抓起外套冲出家门。雨点砸在脸上,
像无数细小的刀片。他狂奔向城西客运站,心跳如鼓,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拦下那班车!
可当他气喘吁吁抵达车站,那辆墨绿色的长途大巴早已驶离,只留下一串模糊的尾灯,
在雨幕中渐行渐远。他跪在湿冷的站台上,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冷得刺骨。
“晚晚……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他低声嘶吼,声音被风雨撕碎。就在这时,
手机响起。是林晚的来电。他颤抖着接通。“砚舟?”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轻柔,
带着一丝疲惫,“你怎么没接我电话?我刚上车,信号不太好……我有点心慌,你说,
我这一趟……会不会出什么事?”沈砚舟的眼泪瞬间涌出。前世,她也曾这样问过。而他,
正忙着回客户邮件,只冷冷回了句:“别胡思乱想,快到了告诉我。”可这一次——“晚晚,
”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听我说,立刻下车。不管用什么理由,马上下车!
我马上打车去接你,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了?
”她轻声问,“你声音不对。”“我不能失去你。”他哽咽,“求你,下车。
我不能再犯一次错。”雨越下越大,车站顶棚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命运的鼓点,一下,
又一下,敲在两人之间。他望着远方渐暗的天色,心中默念:这一世,
我绝不再让你一个人走上那条不归路。他转身冲进雨中,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
追那辆去青山镇的大巴!”司机从后视镜瞥他一眼:“先生,那车早走半小时了,追不上。
”“我知道。”他闭眼,“但我必须去。”他掏出手机,拨通陈昭的电话:“老陈,
帮我查一件事——去年6月17日,青山镇至县城的省道改建工程,是谁负责的?
有没有安全评估报告?”“你查这个干什么?”陈昭惊讶。沈砚舟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声音低沉:“因为我知道,那条路,会塌。”第二章:你为什么变了?雨还在下,
只是小了些,像一层薄雾笼罩着城市边缘的公路。沈砚舟坐在出租车后座,
望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影,指尖仍残留着拨通林晚电话时的颤抖。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她终于回了消息:“我……没下车。车已经上高速了。但你说的话,
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沈砚舟闭上眼,心头一沉。她没下车,
意味着那场灾难的轨迹仍在运行。但他知道,重生的意义,
从来不是靠一次阻止就能改写命运,而是要从根源上,修补那些早已裂开的缝隙。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林晚的视频电话。画面接通的瞬间,她出现在屏幕里。车内光线昏黄,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抬手撩了撩,
轻声问:“你到底怎么了?从没见你这么失态过。”沈砚舟看着她,这张熟悉又久违的脸,
近在咫尺,却又像隔了一整个轮回。他忽然哽住,半晌才说:“我梦见你出事了……梦太真,
我怕了。”林晚怔住,眼神微微闪动。她低头摩挲着包带,
声音轻得像风:“……我最近也总做噩梦。梦见山路塌了,我一个人走不出去。
”沈砚舟心头一紧:“你为什么不早说?”“说了,你会听吗?”她苦笑,“上次我说心慌,
你回我‘别想太多’。我说睡不着,你说‘吃点安眠药’。砚舟,我不是机器,
我也需要你……抱我一下,说一句‘我在’。”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沈砚舟的心脏。
他想起她日记里那句“我多希望他能抱我一次”,原来,她早已在无声地呼救。“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是我太迟钝了。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风雨。
”林晚望着他,眼神复杂——有疑惑,有动容,也有一丝不敢相信的期待。
“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是啊,他变了。
从前的沈砚舟是理性、克制、什么都以工作为先,连她发烧39度,他也只说“多喝热水,
我晚上回来”。可是现在,他竟会为一场梦狂奔车站,会哽咽着说“我怕失去你”。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他重生了,他回来了,他要用余生来赎罪。
他只能轻声说:“因为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不想再等了。”林晚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这次,你陪我一起回吧。
”沈砚舟一怔:“你不是已经上车了吗?”“我让司机在下个服务区停靠。”她笑了笑,
眼底泛起一丝久违的光,“你说要来,我就知道——这一次,你会来的。”服务区,午后。
雨势渐歇,天空仍阴沉。沈砚舟下车时,林晚正站在便利店门口等他,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
她穿着浅灰色风衣,肩头微湿,像一幅被雨水浸染的旧画。他走近,
她递过咖啡:“给你买的,不加糖,两份浓缩——你以前说,这才是‘男人的咖啡’。
”沈砚舟接过,热意从掌心蔓延至心口。他忽然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林晚身体一僵,
随即缓缓放松,头靠在他肩上,像漂泊已久的船,终于靠岸。“对不起,”他低声说,
“过去那么久,我才学会抱你。”她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一刻,
车流呼啸而过,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回乡途中,车内。两人并肩而坐,
车窗外是渐次展开的丘陵与田野。沈砚舟没有再提“危险”或“事故”,
只是问她最近的生活、学生的故事、父亲的身体。林晚起初还有些拘谨,渐渐放松,
说起班上那个总写“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女孩,
说起自己最近在写的一篇散文——《被遗忘的路口》。“你知道吗?”她忽然说,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妈妈会选择在那个路口结束生命。那里没有监控,没有行人,
只有一条通往山外的旧路。她是不是也想逃,却无处可去?”沈砚舟心头一震。
他从未听她如此深入地谈论母亲的死。前世,他只当那是“抑郁症”,是“意外”,
却从未想过,那或许也是一场被忽视的呼救。“晚晚,”他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累了,
不必一直坚强。我可以做你的出口。”她侧头看他,眼眶微红:“你真的变了。”“不是变,
”他轻声说,“是终于醒来了。”临近黄昏,抵达青山镇。小镇依旧破旧,
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黑。林家老宅在镇子尽头,一座两层老楼,墙皮剥落,
院中梧桐树高过屋檐。林父坐在堂屋藤椅上,见他们进门,只淡淡“嗯”了一声,
目光在沈砚舟身上停留一瞬,带着审视。“爸。”林晚轻声叫他。“回来了。”他语气平淡,
“这次怎么有空?”“我陪她回来的。”沈砚舟主动开口,语气恭敬,“最近项目告一段落,
想多陪陪她。”林父抬眼看他:“你们公司那么忙,你还能抽开身?
”沈砚舟没回避:“再忙,也比不上家人重要。”林父沉默片刻,
忽然道:“你妈昨天打电话来,说你们最近走动少了,问是不是闹矛盾了。
”沈砚舟心头一紧——沈母果然在背后搅局。前世,正是她不断挑拨,
让林晚觉得自己不被接纳,最终选择独自回乡。“没有的事。”他稳住情绪,“我们很好。
只是……我们都该多关心彼此。”林晚看了他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未在父亲面前如此坚定地维护过她。夜,林家小院。
雨又下了起来,细密如针。沈砚舟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檐下滴落的雨帘。
林晚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身边。“你今天……很不一样。”她轻声说,
“你以前从不跟我爸顶嘴,更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家人最重要’。”沈砚舟接过茶,
温热的杯壁熨帖着掌心。“因为我明白了,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没机会了。
”她在他身旁坐下,肩与肩轻轻相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侧头看她,
雨光映在她眼中,像星子落进深潭。“如果我说,”他缓缓开口,“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你走了,再也没回来……我用了十年才明白,我最该珍惜的,
其实一直在我身边——你会信吗?”林晚静静望着他,忽然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我信。
因为……我也梦见你来找我了。在梦里,你说:‘我来接你回家。’”她靠进他怀里,
声音轻得像叹息:“砚舟,这一次,我们别再错过了,好不好?”沈砚舟紧紧抱住她,
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雨声淅沥,老屋静默。而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转向。
第三章:山路的裂痕雨夜过后,晨光微亮,薄雾如纱,将青山镇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沈砚舟早早醒来,站在林家老宅的院中,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那条路,
曾吞噬了林晚的生命,也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理智。今天,
他们将驱车前往林晚母亲的墓地祭扫,那条路,势必要再走一遭。林晚收拾好祭品,
见沈砚舟伫立不语,轻声问:“在想什么?”“这条路,最近有没有塌方或者落石的迹象?
”沈砚舟语气慎重。林晚一愣,随即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一看到路就想工作。
不过前两天听镇上的邻居说,上次暴雨后,半山腰的护坡好像有裂缝,还拦了一截路。
”沈砚舟眉头紧锁,职业的警觉像潮水般涌来。他记得前世,
林晚的班车正是在暴雨后被泥石流吞噬,而护坡裂缝,是最初被忽略的隐患。
“我们等会儿开车慢一点,我沿途看看。”他低声说。林晚点头,没再多问。不知为何,
沈砚舟的认真让她安心,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悄然改变。山路之上,车缓缓行驶。
沈砚舟握着方向盘,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路边。林晚则留意着导航和路况,偶尔提醒前方转弯。
车窗外,山色青翠,昨夜的雨水在路面留下斑驳的水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转过一道弯,沈砚舟忽然踩下刹车。前方护坡下方,泥土明显松动,几块石块滚落在路肩,
排水沟也被泥沙堵塞。他摇下车窗,探头望去,护坡的水泥层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隐约可见里面的钢筋锈迹斑斑。“这条路,有大问题。”沈砚舟面色凝重。林晚也探头看去,
有些担心:“会不会很危险?镇上的班车每天都要走这里。”“隐患已经很明显了。
”沈砚舟掏出手机拍照,同时记下位置,“护坡结构受损,排水不畅,如果再来一场大雨,
随时可能塌方。”林晚沉默片刻:“你打算怎么办?”“先拍照取证,联系相关部门,
也要提醒班车司机注意安全。”他顿了顿,看向林晚,“这条路,不能再拖了。如果出了事,
后悔都来不及。”林晚望着他的侧脸,眼里浮现出一丝陌生的敬佩。从前的沈砚舟,
只会在工程例会上谈数据,对这些细微隐患往往一带而过。而如今,他眼里有了担忧,
有了责任。“砚舟,”她轻声说,“你现在看路,不只是在看工程,是在看人命。
”沈砚舟心头一震。他转头,目光与她相接,郑重道:“是,我终于明白了,安全不是数字,
是活着回家的希望。”途中,偶遇镇上的班车司机老周。老周正靠在车旁抽烟,见他们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