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陈凡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巷子口的风刮进来，带着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

他坐在小破店的板凳上，盯着那口黑黢黢的铁锅，锅底还有昨儿晚上剩下的锅巴，黄焦焦的。

店里叫“陈家小灶”，从他爷爷那辈儿就在这儿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手机在桌上响，

是催租的短信。陈凡看了一眼，把手机扣过去。肚子叫了。他站起身，

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一碗剩饭。没别的菜了，就蛋炒饭吧。他淘米，点火，热锅。

动作熟练得像是长在手上。锅烧得冒烟，他“刺啦”一声倒油，油星子蹦起来，

烫在他手背上。他缩了一下，没管。磕鸡蛋。蛋液滑进热油里，瞬间鼓起一圈白边，

金黄的蛋黄在中间颤巍巍的，像个小太阳。他拿起铲子，哗啦哗啦地搅。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店里听着，格外响。米饭倒进去，跟鸡蛋一混。米粒一颗一颗的，不粘锅。

他撒盐，撒一点点葱花。那葱花是他自己在阳台上种的，长得稀稀拉拉。

锅里冒出白色的热气，裹着一股子蛋香和饭香。陈凡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堵着的气，

好像顺了一点点。他把饭盛进一个粗瓷碗里，堆得冒尖儿。坐下，拿起勺子。第一口进嘴。

嗯，就是蛋炒饭。鸡蛋是鸡蛋，饭是饭，咸淡也正好。可嚼着嚼着，陈凡停下了。

这饭……好像有点不一样。米饭在嘴里弹牙，带着一点点甜。那甜味很淡，

像小时候吃的糖稀，顺着舌头根儿往上钻。鸡蛋的香味裹着米香，不是那种浮在表面的香，

是钻进米粒里去的香。他吃完了最后一口，碗底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他摸了摸肚子，暖和的。那种从胃里升起来的热气，慢慢散到四肢百骸。今天晚上的觉，

好像能睡得着了。就在这时候，他脑子里“叮”的一声。【神厨系统已激活。

】【新手任务：完成一份蛋炒饭。】【任务完成。】【奖励：神之味觉（初级）。

】陈凡愣住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店里除了他，没别人。“幻觉？”他嘀咕了一句。

他站起来，收拾碗筷。手指碰到碗沿，他突然感觉到了。那碗，粗瓷做的，烧得有点歪，

边上还有一个小黑点。可他好像能“尝”到，这碗在窑里烧的时候，是什么温度。

能“尝”到，用来和泥的水，是哪口井里的。他又拿起装盐的罐子。盐，白花花的。

可他“尝”出了那盐是哪儿的海，晒盐的时候，太阳有多烈。这……就是神之味觉？

陈凡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那个盐罐子，半天没动。巷子口的风又吹进来，

他还是觉得潮乎乎的，可心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2第二天，

陈凡照常开了店门。他把门口的破木板一块块卸下来，靠在墙根。阳光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一块亮堂堂的方格。空气里有灰尘在飞。他没心思做饭，就坐在那儿，

琢磨昨天脑子里那个声音。神厨系统？啥玩意儿？他掏出手机，上网搜。

搜出来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游戏。没一个对得上。“估计是昨天没睡好，做梦呢。

”他自言自语。正说着，一个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小凡，开门啦？”是王奶奶。

她就住巷子头，是陈家小灶几十年的老主顾了。“王奶奶，您来啦。快坐。

”陈凡赶紧站起来，搬了个小板凳给她。王奶奶坐下，把手里提着的布兜放在桌上。

兜里是几个刚摘的西红柿，还带着露水。“奶奶没啥好东西，自家种的，你拿去做个汤。

”“哎，谢谢奶奶。”王奶奶看着陈凡，叹了口气。“小凡啊，你这店……还撑着呢？

”“撑着呗，还能咋样。”陈凡笑了笑，笑得有点干。“别太累着自己。你爸妈要是在，

也得心疼。”陈凡没接话。他转身走进厨房。“奶奶，您想吃点啥？我给您下碗面？

”“不了，不了。”王奶奶摆摆手，“就……你昨天吃啥，我吃啥。闻着挺香。

”陈凡愣了一下。“蛋炒饭？”“对，就那个。”陈凡心里犯嘀咕。昨天的饭，他自己知道，

味道是怪。今天再做，还能有那味儿吗？他没多想，又拿出了鸡蛋和剩饭。点火，热锅，

倒油。一切都跟昨天一模一样。可当鸡蛋碰到油的那一刻，陈凡感觉不一样了。他的眼睛，

好像能看清油温的变化。他的耳朵，能听出蛋液从生到熟最细微的声音。他的鼻子，

能闻到米粒在锅里被炒热时，水分一点点蒸发出来的香气。这是一种……控制感。

他手里的铲子，不再是随便搅和了。每一铲下去，都带着目的。

让每一粒米饭都均匀地裹上蛋液，让每一块鸡蛋都炒得恰到好处。最后撒葱花。

那翠绿的葱花一进锅，香味“腾”地一下就炸开了。他把饭盛好，端给王奶奶。“奶奶，

您尝尝。”王奶奶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她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嚼着嚼着，

王奶奶的眼睛就红了。“奶奶？咋了？不好吃？”陈凡有点慌。王奶奶摇摇头，又舀了一口。

眼泪，吧嗒一下，掉在了饭碗里。“好吃……”王奶奶的声音有点哑，

“太好吃了……”她抬起头，看着陈凡，眼神里是陈凡看不懂的东西。“这味道，

跟你爷爷做出来的，一模一样。不，比你爷爷的，还……还多了一点啥。”“多了一点啥？

”王奶奶想了半天，说：“是家的味道。我刚嫁过来那会儿，你爷爷就给我做过这么一碗饭。

那时候，咱这巷子还没铺水泥呢，一下雨，全是泥。我坐在你爷爷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吃着他炒的饭，就觉得，这儿就是我的家了。”王奶奶一边说，一边吃，眼泪流个不停。

陈凡站在那儿，看着王奶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碗饭，能让一个人想起几十年前的事？

【检测到宿主**的美食引发强烈情感共鸣。】【系统任务：**一份‘黯然销魂’蛋炒饭。

】【任务奖励：鲛人泪一滴。】脑子里又“叮”的一声。陈凡看着王奶奶碗里剩下的半碗饭，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好像……真的有点不一般了。3王奶奶走的时候，

把布兜里的西红柿全留下了。她说，这碗饭，值。陈凡送她到巷子口，

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心里头五味杂陈。回到店里，他把西红柿洗干净，放在一边。

脑子里还回响着王奶奶刚才的话。家的味道？他那破破烂烂的小店，也能有家的味道？

他摇摇头，准备收拾东西。一阵风吹过，一阵奇特的香味飘了进来。那不是饭香，

也不是花香。是一种……很甜，很媚，像是熟透了的果子，又像是顶好的酒，闻一下，

人就有点飘。陈凡皱起眉头，往门口看去。一个女人站在那儿。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裙子，

红得像火。裙子很短，露出一双又长又直的腿。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鞋跟细得像针。

她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慢悠悠地扇着。头发是黑的，皮肤是白的，红配黑，

白得晃眼。“老板，生意好啊？”她开口了，声音也是甜的，带着点钩子。陈凡愣了一下。

这巷子，多少年没来过这么扎眼的人了。“你……吃饭？”他问。“吃饭。”女人笑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闻着你这儿的香味，就走过来了。老板，你家卖的啥呀？”“蛋炒饭。

”“蛋炒饭？”女人走过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哒、哒、哒”地响。她绕着店走了一圈，

像是在参观什么古董。“就这么个小破店，卖蛋炒饭？”她停在陈凡面前，离得很近。

陈凡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更浓的甜香。“嗯。”“给我来一份。”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了。

姿势很随意，两条腿交叠在一起，裙子的下摆滑上去一点。陈凡没多看，转身进了厨房。

他心里有点乱。这女人，不像是会来吃蛋炒饭的人。他拿出锅，拿出米，拿出鸡蛋。“老板，

你这店，就你一个人啊？”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啊。”“一个人，多孤单啊。

”陈-凡没说话。他开始做饭。这一次，他心里想着王奶奶刚才的样子。想着她说的话。

他想把那种感觉，再做出来。锅热了，油进去了，鸡蛋滑进去了。可他感觉，不对。

少了点什么。他尝了一口。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可王奶奶说的那种“家”的味道，没了。

“老板，还没好啊？我都快饿死了。”外面，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陈凡心里一烦。

他重新拿了两个鸡蛋，用力磕在碗沿上。蛋液溅出来一点，沾在他手上。他搅蛋液，

搅得很快，碗壁都被敲得“当当”响。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爸妈走后，

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店的无数个夜晚。想起了催租的短信，

想起了同学聚会上别人问他“在哪儿高就”时自己的窘迫。

想起了自己这条一眼望得到头的路。孤单。对，就是孤单。他把这种感觉，全都倒进了锅里。

铲子翻飞，米饭在锅里跳。他撒盐，撒葱花，动作快得像是在跟谁赌气。最后，

他把饭盛进碗里，端了出去。“吃吧。”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声音有点冲。女人看着他，

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她慢慢地嚼着，脸上的表情，

一点点地变了。那股子媚劲儿，没了。那股子玩世不恭，也没了。她抬起头，看着陈凡，

眼神很复杂。“这饭……”“咋了？”陈凡没好气地问。“有点苦。”女人说。陈凡一愣。

“不是盐放多了的苦。”女人又舀了一口，“是……心里头的苦。老板，你心里头，

是不是有事儿？”陈凡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女人吃完了整碗饭，把勺子放下。“好吃。

”她说，“我吃过很多山珍海味，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她从随身的小包里，

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叮”的一声，清脆。那是一枚银币，银光闪闪，

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花纹。“这个，够饭钱吗？”女人站起身，冲陈凡眨了眨眼，

“我叫苏灵儿。老板，我还会再来的。”说完，她转身就走，红色的裙摆一甩，

消失在巷子口。陈凡站在那儿，看着桌上的那枚银币，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他拿起银币，

入手冰凉。这女人，到底是谁？4苏灵儿走了，可她留下的那股甜香，还在店里飘。

陈凡捏着那枚银币，翻来覆去地看。这银子，成色好得不像话。他拿牙咬了一下，

连个牙印都没有。上面刻的花纹，古里古怪的，不像是现在的图案。“装神弄鬼。

”他嘀咕一句，把银币扔进了抽屉里。可他心里，却平静不下来。那个叫苏灵儿的女人，

她尝出了他饭里的苦味。她是怎么尝出来的？【系统任务：**一份‘黯然销魂’蛋炒饭。

】【任务进度：1/1。】【任务完成。】【奖励发放：鲛人泪一滴。

】脑子里“叮”的一声，打断了陈凡的思绪。他感觉手心一凉。摊开手，

一滴晶莹剔透的东西，正躺在他的掌心。它像一颗水珠，却不会散。在光线下，

折射出七彩的光。这就是鲛人泪？陈凡把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子海水的咸味，

还带着点说不清的腥气。他试着用舌尖舔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瞬间，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清泉洗过一样，干涩的感觉全没了。连带着，他那“神之味觉”，

好像也变得更敏锐了。他甚至能“尝”到，空气中飘着的，除了苏灵儿留下的甜香，

还有王奶奶留下的，那股子淡淡的西红柿味儿，以及他自己身上，那股子油烟味儿。

这玩意儿，是宝贝。陈凡把鲛人泪小心地收好。他看着厨房的方向，

心里头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这破店，这破手艺，也许……真有点名堂。他正想着，

门口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个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头发花白，背有点驼。老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后生，这儿……还卖饭？

”陈凡赶紧迎上去。“大爷，您吃饭？快请进。”“嘿嘿。”老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

“闻着香，就过来了。”陈凡把他扶到座位上。“大爷，您想吃点啥？”“就……就那个，

蛋炒饭。”老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上没带多少钱……”“没事儿，您吃。

”陈凡很干脆。他转身进了厨房。这一次，他心里很平静。他想起王奶奶的泪，

想起苏灵儿的话。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这饭，不光是填肚子的，还能……勾人心。

他做饭的时候，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他就想着做饭这件事本身。

想着米怎么才能炒得粒粒分明，想着鸡蛋怎么才能炒得又嫩又香。这是一种专注。

当他把饭端出去的时候，他看到老头的眼睛亮了一下。“后生，你这手艺……不赖啊。

”老头拿起勺子，手都有点抖。陈凡没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老头吃得很快，狼吞虎咽的，

像是饿了很久。吃到最后，他把碗都端起来，用舌头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嗝儿。

”老头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好吃，真他娘的好吃。”他看着陈凡，

眼神很认真。“后生，你信不信，我在这城里，吃了一辈子的饭，就没吃过比你这更好吃的。

”陈凡笑了笑。“大爷，您喜欢就好。”“喜欢？何止是喜欢。”老头站起身，在店里踱步。

“你这饭，有烟火气。可又不光是烟火气。”他停下脚步，看着陈凡，

“里面有股子人情味儿。让人吃着，心里头暖和。”陈凡心里一动。这老头，也是个懂行的。

“后生，你叫啥名字？”“我叫陈凡。”“陈凡……好名字。”老头点点头，“我姓李，

你就叫我李大爷吧。我就在这附近住，以后啊，我天天来你这儿吃。”“行啊。

”陈凡高兴地说。李大爷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陈凡，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我爷爷。”“你爷爷……是个好人。”李大爷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就拄着拐杖，

慢慢走了。陈凡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今天这事儿，一件比一件怪。他收拾好碗筷，

准备关门。就在这时，他看到墙角，李大爷刚才坐过的地方，地上有一小撮土。那土，

黑乎乎的，还冒着点若有若无的青烟。陈凡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捻了一点。土是湿的，

带着一股子泥土的腥味。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爷爷以前说过，这巷子口，

以前有个小小的土地庙。后来城市改造，给拆了。陈凡站起身，看着门口的方向，半天没动。

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5陈凡一晚上没睡好。他脑子里一会儿是王奶奶的眼泪，

一会儿是苏灵儿的红裙子，一会儿又是那个李大爷，和他脚底下那撮冒烟的土。

他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兔子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第二天，他开店的时候，

精神有点恍惚。他把店门打开，阳光照进来，他眯了眯眼。他决定，今天不做蛋炒饭了。

他想换个花样。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鸡蛋和剩饭，就只有昨天王奶奶送的几个西红柿。

那就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吧。他拿出面粉，倒进盆里，加水，和面。他的手，好像有了记忆。

水和面的比例，不用想，就知道。揉面的时候，力道也恰到好处。面团在他手里，

从一堆散乱的粉末，变成一个光滑柔软的整体。他把面团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开。

擀得又薄又匀，像一张纸。然后，他拿起刀，切面。刀落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面条一根一根，粗细均匀，像是机器切出来的一样。他烧水，下面。水开了，

面条在锅里翻滚，像一群白色的鱼。他另起一个锅，炒西红柿。西红柿切成块，放进热油里，

用铲子一压，就化成了红色的汁水。鸡蛋炒好，倒进西红柿里，再加点水，煮开。

一锅红黄相间的汤底，就做好了。面条捞出来，浇上汤，再撒上点葱花。

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陈凡自己先尝了一口。面条劲道，汤头酸甜，

带着西红柿的清香和鸡蛋的鲜味。好吃。可他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种……能让人心里“咯噔”一下的东西。他正琢磨着，门口的铃铛响了。他没挂铃铛。

陈凡抬头看去。苏灵儿又来了。今天她换了身衣服。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摆飘飘的，

像个仙女。可那料子很薄，贴在身上，把身段勾勒得一清二楚。她还是那么漂亮，可今天，

她脸上那股子媚劲儿，好像淡了点，多了点……说不出的愁绪。“老板，我来啦。

”她走过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今天不吃蛋炒饭？”陈凡问。“吃啊。

”苏灵儿看着他，“不过，看你好像在做别的。我想尝尝。”“西红柿鸡蛋面。”“行啊，

给我来一碗。”陈凡没多话，转身又下了一碗面，端给她。苏灵儿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

吹了吹，放进嘴里。她慢慢地嚼着，眉头，一点点地皱了起来。“咋了？不好吃？”陈凡问。

苏灵儿摇摇头。“好吃。”“那你皱啥眉？”“这面……”苏灵儿又吃了一口，

“太‘正’了。”“啥叫太‘正’了？”“就是……”苏灵儿想了想，

“它就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你该有的味道，它都有。可它也就仅此而已了。它没有故事。

”“故事？”陈凡觉得这个词很新鲜。“你那碗蛋炒饭，有故事。”苏灵儿看着他，

眼神很直白，“有你的孤单，有那个老太太的回忆，还有……还有李大爷的尘世味儿。

可这碗面，它什么都没有。”陈凡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做饭，还要做出故事来？

“我教你啊。”苏灵儿突然笑了，那股子媚劲儿又回来了。她站起身，走到陈凡面前，很近。

“你过来。”她冲陈凡勾了勾手指。陈凡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苏灵儿伸出手指，

点在了陈凡的胸口上。她的手指很凉，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那股凉意直接透了进来。

“你这里，”她说，“是空的。所以你做出来的面，也是空的。”“你心里得装着东西。

装着一个人，装着一件事，装着一段放不下的过去。你把那些东西，都揉进面里，熬进汤里。

这样，吃的人，才能尝到你的故事。”她的手指，在陈凡的胸口上轻轻画着圈。“比如，

你想着一个你最想见，却见不到的人。你做的汤，就会是思念的味儿。”她的声音很轻，

像羽毛一样，挠着陈凡的耳朵。“再比如，你想着一件你最后悔，却无法弥补的事。

你做的面，就会是遗憾的味儿。”她的脸，离陈凡越来越近。陈凡能闻到她呼吸里的香气。

他的心跳，开始不听使唤。“老板，你的火候……可真好。”苏灵儿突然说，

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不知道……对人，好不好呢？”她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

喷在陈凡的脸上。陈凡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凳子绊倒。

“你……你胡说八道啥！”他有点结巴。苏灵儿“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小老板，脸皮真薄。”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那碗面，慢慢地吃了起来。“不过，

这面，确实没你那碗蛋炒饭好吃。”她说，“下次，我还吃蛋炒饭。”她吃完面，

从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小老板，

我等着你的故事哦。”她冲陈凡抛了个媚眼，然后，人就没影了。陈凡站在那儿，

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精。6苏灵儿的话，

像一根刺，扎在陈凡心里。做饭，还要有故事？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炒了几年饭的手，

突然觉得有点陌生。接下来的几天，他没开张。他把自己关在店里，

一遍又一遍地试着做蛋炒饭。他试着去想王奶奶的回忆，可做出来的饭，只有温馨，

没有那份刻骨铭心。他试着去想自己的孤单，可做出来的饭，只有苦涩，

没有那份让人回味无穷的复杂。他好像……找不到那个“度”了。

【系统提示：宿主陷入瓶颈。请寻找灵感。】脑子里冰冷的提示音，让他更加烦躁。

“寻找个屁的灵感！”他把手里的铲子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那口黑锅。难道自己就这点能耐了？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

店门被敲响了。“咚，咚，咚。”声音很轻，很犹豫。陈凡没动。“请问……有人吗？

”门外，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陈凡叹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可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也歪了，

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狼狈不堪。“你……你是陈凡老板？”男人问，声音沙哑。“我是。

你有事？”“我……我听人说，你这里的蛋炒饭，很好吃。”男人说这话的时候，

眼神里带着点期盼。“店今天歇业。”陈凡准备关门。“别！”男人一把按住门，“老板，

求求你，给我做一碗吧。我……我加钱，加多少都行！”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把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红红绿绿的一把。陈凡看着他。“你遇到什么事了？”他问。

男人的眼神黯淡下去。“我……我女朋友，跟我分手了。”他说，“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从大学，到工作。我们一起租房子，一起吃泡面，一起规划未来。我以为，

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可昨天，她跟我说，她要走了。要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男人。

”男人的声音在发抖。“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怎么会说没就没了？我跟她大吵了一架，我骂她势利，骂她拜金。她说我幼稚，

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跑了出来，在街上逛了一晚上。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后来，

我听一个出租车司机说，你这有碗蛋炒饭，能让人忘了烦恼。所以……我就来了。

”男人说完，低下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陈凡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些一个人守着空店的夜晚。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懂。

“你进来吧。”陈凡说。男人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感激。陈凡让他坐下，自己走进了厨房。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他就想着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想着五年的感情，

想着从校服到婚纱的约定，想着现实的无奈，想着争吵时的撕心裂肺，

想着最后一个人的落魄。这是一种……比孤单更痛的感觉。是失去。他拿起鸡蛋，轻轻磕开。

蛋黄完整，蛋清透亮。他把蛋液倒进碗里，用筷子轻轻地搅。不像前几次那样带着情绪，

而是带着一种……温柔。好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灵魂。他热锅，倒油。油温不高，温温的。

他把蛋液倒进去，慢慢地晃动锅子，让它摊成一个均匀的蛋饼。金黄的，软嫩的。

他把蛋饼盛出来，切成小块。然后，他炒米饭。米饭是事先泡过的，炒出来，晶莹剔透。

他把蛋饼倒进去，和米饭一起炒。他撒盐，撒一点点糖，再撒一点点葱花。那葱花，

切得细细的。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动作很轻，很慢。最后，

他把饭盛进一个干净的碗里，端了出去。“吃吧。”男人看着那碗饭，有点发愣。那饭，

看起来……很普通。就是蛋炒饭的样子。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他嚼着，嚼着。

突然，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砸在饭碗里，无声无息。他不是嚎啕大哭，

就是那么安安静静地流着泪，一口一口地吃着饭。吃完了最后一口，他放下勺子。“谢谢。

”他对陈凡说，“谢谢你。”“我明白了。”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西装，

“我明白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我能做的，就是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他向陈凡深深地鞠了一躬。“这碗饭，多少钱？我……”“不用了。”陈凡说，

“就当是我请你的。”男人没再坚持，他再次道了谢，转身走了。他的背影，

不再像来的时候那么颓废，多了一点……挺拔的感觉。陈凡看着他的背影，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好像……找到那个“度”了。

【检测到宿主**的美食引发强烈情感共鸣。】【系统任务：**一份‘黯然销魂’蛋炒饭。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忘川水一滴。】手心一凉。一滴黑色的水珠，

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它散发着一种古老而悲凉的气息。陈凡看着它，又看了看门外。

阳光正好。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7忘川水，陈凡没敢乱用。

这玩意儿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把它用一个玻璃瓶装好，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跟那枚奇怪的银币放在一起。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每天开店，做饭，关门。来的客人，

还是那些街坊邻居。他们吃了陈凡的饭，都说好，可再也没有人像王奶奶和那个西装男一样，

吃出眼泪来。陈凡也不在意。他做饭的时候，心里很平静。他不再刻意去追求什么“故事”，

只是把当下的心情，自然而然地，融入到食物里。心情好的时候，饭就阳光一点。

心情不好的时候，饭就沉静一点。这天下午，店里没什么人。陈凡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发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凡！陈凡！”是李大爷。他跑得气喘吁吁，

手里的拐杖都差点扔了。“李大爷，您慢点。咋了这是？”陈凡赶紧把他扶住。“出事了！

出大事了！”李大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城隍庙……城隍庙里的那帮家伙，要来找你麻烦！

”“城隍庙？”陈凡一愣，“那不是……旅游景点吗？”“嗨呀！”李大爷一跺脚，

“跟你说不明白！总之，你最近做的饭，动静太大了！惊动了‘上面’！他们说，

你一个凡人，乱用‘食运’，扰乱阴阳秩序，要来查封你的店！”陈凡听得云里雾里。

“李大爷，您……您到底是谁啊？”他忍不住问。李大爷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我……我就是这片的土地。一个不入流的小神。要不是你那饭有味道，

我都不敢来跟你搭话。”土地？陈凡想起那天地上那撮冒烟的土，好像……有点信了。

“那……那他们什么时候来？”“就今天！就现在！”李大爷急得满头大汗，“我得到消息，

就赶紧跑来通知你。你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他们可不是我这种小神能比的！

”陈凡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阴风就吹进了店里。店里的温度，“唰”地一下就降了下来。

明明是大白天，店里却暗得像是傍晚。两个穿着黑色古代官服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头戴高帽，脸色惨白，手里拿着锁链和铁牌。“陈凡？”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了，

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毫无感情。“我是。”陈凡站直了身子。“奉城隍之命，

前来查封你的‘陈家小灶’。你乱用食运，扰乱阴阳，罪证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个黑衣人手里锁链一抖，“哗啦”作响，就要往陈凡身上套。“别动他！

”李大爷挡在了陈凡面前，张开双臂，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两位差爷，有事好商量。

陈凡他……他也是无心之失！他一个凡人，不懂规矩！求两位高抬贵手！”“滚开，

小小的土地神，也敢拦我们？”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一股无形的力量，

直接把李大爷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噗”的一声，李大爷吐出一口血。那血，

不是红的，是带着点土黄色的。“李大爷！”陈凡赶紧跑过去扶他。“别……别管我。

”李大爷摆摆手，脸色更白了，“你快走！”陈凡把他扶好，站起身，看着那两个黑衣人。

心里头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他没招谁没惹谁，就做点饭，怎么就罪证确凿了？

还打人？“我不走。”陈凡说，“我做的饭，怎么了？”“凡人之食，本只果腹。

你却以情入料，以念为火，引动食运，动摇人心。此乃大忌。”黑衣人冷冷地说。

“什么大忌不大忌的，我听不懂。”陈凡说，“我只知道，我做的饭，让人吃得开心，

让人吃得舒坦。这也有错？”“多说无益。拿下！”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

锁链直奔陈凡而来。陈凡一个凡人，哪能躲得过。他闭上眼，准备挨一下。可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