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家的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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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说完,我擦掉嘴角的血,提起地上的行李箱,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林婉!”他终于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从后面死死扼住我的脖子,将我拽了回来。

“你把话说清楚!离什么婚?就因为这点破事?我他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我被勒得几乎窒息,用力掰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个死人。

“为了家?江辰,在你眼里,把妻女当成你满足控制欲的工具,就是为了家?”

“林婉,**找死!”

他的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他一把夺过我的行李箱,狠狠摔在地上,箱子应声而开,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从中翻出一个陈旧的相框,那里面是我和念念唯一的一张合影。

“保护好她?”他冷笑着,将相框狠狠砸在墙上,玻璃四溅,我和女儿的笑脸碎了一地。

“二十年了,你现在跟我提离婚?你把我当什么了?用完就扔的垃圾吗?”

他一脚踹在我的小腹上,剧痛让我瞬间蜷缩成一只虾米。但他没有停手,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我打死才甘心。

我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剧痛让他更加暴怒,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进了那个不足五平米、终年不见阳光的储藏室。

“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甩上。

门外传来钥匙上锁的冰冷声响。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隔着门板,用一种近乎愉悦的语调说:“好好想想,背叛我的下场。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了,再来求我。”

我被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颊贴着粗糙的地面,**辣地疼。

黑暗将我彻底吞没。我拍打着门板,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他渐行渐远的、得意的脚步声,和无边无际的死寂。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两天,还是三天。

我又渴又饿,伤口开始发炎流脓,高烧让我浑身滚烫,意识在清醒和昏沉之间反复撕扯。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像上一世一样,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腐烂、屈辱地死去时,门锁“咔哒”一声,响了。

一道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江辰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污秽不堪的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想明白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学会怎么当一条听话的狗了吗?”

我浑身无力,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只能发出野兽般嗬嗬的悲鸣。

看着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似乎终于满意了。

他弯下腰,揪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拖出了储藏室。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任由他摆布。

我的脚踝被地上破碎的相框玻璃划破,鲜血淋漓,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那一刻,我的灵魂,好像已经死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会呼吸的躯壳。被拖到客厅的沙发上,骤然的光亮让我睁不开眼。

江辰把我扔在沙发上,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又拿来湿毛巾,动作粗鲁地擦拭我脸上的血污。

冰凉的毛巾触到伤口,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知道疼了?”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

“林婉,以后给我记住了,别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我们是一家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念念好。”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仿佛之前那个对我施暴的男人根本不存在。

他一下一下地擦着我的脸,嘴里絮絮叨叨。

“你看你,非要闹成这样。我就是怕你现在去打扰念念,等过段时间,我手头项目忙完了,我亲自陪你去上海,好不好?”

他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可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我虚弱地靠在沙发上,视线慢慢聚焦。

然后,我看到了。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双不属于我的、崭新的女士高跟鞋,香槟色的,鞋跟上镶着细碎的闪钻。

风格很年轻,也很张扬。

客厅的茶几上,随意地放着一个名牌手袋,不是我的。

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

我被关在储藏室的这一天一夜,这个家里,有别的女人来过。

甚至,她已经登堂入室,嚣张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家”,已经开始侵入我的生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几乎要昏厥过去。

原来,他早已等不及了。“我不去医院,我要去上海。”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江辰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

“林婉,你别给脸不要脸。”他阴沉着脸,把毛巾狠狠摔在茶几上。

“你现在发着烧,去了能做什么?你是不是非要病死在上海,让念念一辈子背上个不孝的骂名你才甘心?”

每一句话,都带着最恶毒的诅咒。

我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因高烧,还是因他刻骨的凉薄。

“要么送我去医院,要么让我去上海。”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们陷入了对峙。

他笃定我撑不了多久,而我,也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阴鸷瞬间被一抹我从未见过的柔情取代。

他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了阳台,还体贴地关上了阳台的门。

“喂,微微……别担心,我这边快处理好了……嗯,我马上就过去陪你和阳阳……阳阳的生日礼物我买好了,保证他喜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

微微。

阳阳。

原来那个女人叫林微,他们的儿子,叫阳阳。

原来今天,是那个孩子的生日。

多么讽刺。

我被他囚禁、殴打,发着高烧,而他,却要去给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庆祝生日。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

我知道我快要撑不住了。

用最后一丝力气,我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凭着记忆拨出一个号码。

是我女儿念念的。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我不知道有没有接通。

“念念救我……你爸爸……疯了……”

我拼尽全力说完这句,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

眼前一黑,我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是在一片消毒水的味道里。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手背上扎着冰冷的针头。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江辰就坐在床边,拿着一把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削着一个苹果。

刀锋擦过果皮,发出“沙沙”的声响,格外刺耳。

见我醒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醒了?命还真大。”他嗤笑一声,“还得我花钱给你治病,真是个麻烦精。”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如今,心底只剩下麻木的死寂。

我没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寻找我的手机。

“找手机?想给你那个好女儿打电话?”

江辰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别费劲了。她给你回电话了,我接的。”

他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我告诉她,你就是在家撒泼打滚,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猜怎么着?”

他凑近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你姑娘听完,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林婉,你听见了吗?你的宝贝女儿,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在她心里,你就是个一毛不拔、撒泼耍赖的疯子!”

我的心,像被他这句话狠狠凿开一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