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读取别人的记忆。当我触碰到柳如烟的钥匙瞬间，无数画面涌进脑海。深夜窗前，
柳如是摩挲着一张男孩的照片。“你去哪了？”她对着空气喃喃。我猛地抽回手，心跳加速。
一抬头，正对上柳如烟日渐失焦的目光。她站在我面前，伸出手。“周临？是你吗？
”我握住她的手，淡淡微笑。“周临”是柳如烟失踪多年的未婚夫。我的冒充，
从这一刻开始。1三年后，商圈峰会现场。我作为新闻记者到场，正在调试镜头，
一道身影掠过取景框。深灰色西装，珍珠耳钉。柳如烟？!闪光灯追着她走上主舞台。
她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全场。“借此机会宣布，我将与陆氏集团长子陆北辰订婚。
”台下掌声雷动。她的视线却越过所有人，精准地钉在我脸上。“婚礼定在下月初七。
”我无言。她忽然停顿，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我当年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银戒指。内侧刻着“ZXF”，我名字的缩写。
柳如烟戴着它，宣布嫁给别人。镁光灯闪成一片，她站在光里，我隐于暗处。
隔空对视的三秒，像一场无声的审判。峰会休息间隙，我躲在走廊角落点了支烟。
“周临不会抽烟。”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回头，烟灰簌簌落下。柳如烟站在那里，
手里端着香槟杯。“或者说……我该叫你庄记者？”她知道了？柳如烟不仅知道我是冒牌货？
还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很意外？”她走近，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一声声撞在我心上。
“柳总出身豪门，想了解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我回道。她晃了晃酒杯。
“你这三年发的每篇报道，我都看过。”“为什么？”我终于问出口。为什么明知是冒充，
还任由我留在身边？为什么复明后不揭穿，直到今天？她没回答，
反而问：“你的左眼怎么了？”我下意识偏头避开她的注视。
眼睛蒙上白雾是过度使用异能的代价。“看来庄记者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柳如烟语气平淡，
“那就聊公事。我们集团下半年品牌升级，需要深度专访。”她递来一张名片。“找我？
”我没接。“找你。”她手腕稳稳悬在半空，“用你真名，写我的故事。”我恍惚一瞬。
“如烟！”陆北辰大步走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视线落在我身上。“这位是？
”柳如烟微笑：“庄小凡记者，业界后起之秀。”陆北辰恍然，伸手与我交握：“久仰。
多谢你当年对如烟的照顾。”他笑容得体，手掌上开始狠狠发力。像是在警告我，不要越界。
2当晚，我发了高烧。混沌中，全是三年前和柳如烟在一起的场景。那时，柳如烟刚刚眼盲，
脾气极坏。药碗摔过来，溅了我一身。“滚！”我没动，蹲下身一片片捡碎瓷。
她突然安静下来，手指在空气中摸索，碰到我手臂时猛地缩回。“…是你啊。
”声音轻得像叹息。后来她渐渐不再抗拒。深夜做噩梦惊醒，会下意识朝我这边靠。
我僵着身子不敢动，任她额头抵在我肩头，呼吸慢慢平缓。最后一次喂药，
她忽然问：“你以后…会在哪儿？”我没答。她烧得糊涂，抓着我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别走…”窗外夜雨滂沱，她指尖冰凉。天亮时我摸她额头，温度退了。也就在那天，
我得知了母亲死亡的真相。不得不走。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对面沉默两秒。“庄小凡!”这是柳如烟的声音。我保持平静得“嗯”了一声。
“明天上午十点，”她语速平稳，“来我办公室签合同。”电话挂断。雨还在下。我闭上眼，
全是她依偎在我怀里的画面。4柳如烟的办公室在顶层，整面落地窗俯瞰城市。
她把合同推过来，条款专业，报酬丰厚。“有问题吗？”她问。我摇头，提笔签字。
柳如烟在一旁轻语：“左眼又在疼了？”我的动作顿住，莫名其妙得看着她：“柳董，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过度窥探他人记忆确实会让眼睛遭受灼伤之痛但这件事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我只当这是她看到我左眼灰白产生的疑惑。她复明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陆北辰。
她不知道照顾他的人是我。她不可能是在关心我。柳如烟起身泡茶，热水冲进杯子时，
手腕微微侧倾，和我的泡茶习惯一模一样。我的心脏瞬间像是被握住了。她认识我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人!”她端起自己那杯，氤氲水汽模糊了神情。门突然被推开。
陆北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我的师傅刘记者。陆北辰视线落在未收起的合同上，
笑意未达眼底：“在聊公事？”“嗯!”柳如烟抿了口茶，
“庄记者以后负责集团的深度报道。”“哦？”陆北辰走过来，单手撑在办公桌上，
俯身靠近我，笑容依旧，“只是好奇，那么多资深记者不用，偏选他？”柳如烟端起茶杯，
吹开浮叶。“他的报道不好吗？”5刘记者把我拽进洗手间，
警惕得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和柳家搭上线了？”水流哗哗作响。我没说话，
伸手扶住洗手台。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左眼隐隐发烫。刚才握手时，
陆北辰腕表传来的记忆碎片还在灼烧着我的左眼。陆北辰站在医院走廊，
对着电话那头说：“处理干净，别留痕迹。”那是父亲去世的医院。"你没事吧？
"刘记者凑近，"脸色这么差。"另一段记忆涌来：柳如烟站在相同位置补妆，
陆北辰从后面贴近："刘记者资历最老..."柳如烟打断："我自己会处理，
就不麻烦你了!"原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好。回到包厢时，柳如烟正在品茶。"庄记者，
"她推过一杯，"尝尝今年的龙井。"茶水澄澈，映着顶灯的光。
陆北辰笑吟吟举杯："祝贺如烟找到得力搭档。"杯沿相碰的清脆声响中，
我听见她冷傲的声音："合作愉快。"她抬眼，
目光落在我左眼："希望你这次......别再半途而废。
"6办公楼里只剩下了我和柳如烟。我无意间碰到她放在桌上的钢笔。身躯一震，
记忆碎片闪过。柳如烟深夜坐在桌前，用这支笔反复书写同一个名字：庄小凡。
“那么第一期专访的主题你来定。”她递过一份文件。陆氏集团的财报摘要。我抬头看她。
“选题需要爆点。”她语气平静，“比如，陆北辰三年前为什么频繁出入慈安医院？
”那正是父亲去世的地方。她是在暗示什么么？“当然，你可以拒绝。
”她指尖轻点合同上的保密条款，“但签了字，就没有回头路。”窗外暮色渐沉，
她的轮廓融在余晖里。“好!”我又想起那段记忆：陆北辰站在医院走廊，
对着电话说：“处理干净。”声音冰冷，和他往日形象判若两人。柳如烟忽然倾身，
抽走我刚签好的合同。“最后一个问题。”“你窥探到的记忆”她直视我的眼睛，
“有没有关于我的？”我顿时一愣，她是怎么知道的？“我的记忆!”她微微一笑，
“好看吗？”这个问题比任何谈判都更具危险性。它直指我拼命隐藏的异能，
以及更深层的东西。之前那个爱耍小性子的小女生，居然让我脊背发凉。7访谈播出后，
网上开始出现零星爆料。“知情人透露：庄记者曾假冒他人身份接近柳氏总裁。
”配图是我三年前在柳家附近被拍到的模糊侧影。刘记者把平板扔到我面前，
嗓门震得窗户发颤：“有人要搞你！”“慌什么。
”我低头翻看陆氏集团近年来的慈善捐款记录，“真假混着说，才最恶心。”手机震动，
柳如烟发来短信：“舆论可控。”短短四个字。像在安抚，又像在陈述既定事实。
下午我去柳氏送采访提纲，在电梯里遇见陆北辰。他穿着定制西装，腕表折射着冷光。
“庄记者。”他微笑，“听说你最近在查慈安医院的旧档案？”我不卑不亢，等着他出招。
“随口问问。”他抬手整理袖口，状似无意地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疤。我瞳孔骤缩。
他观察得倒是细致，把“周临”的所有特征都复刻了。电梯门打开。
柳如烟的助理等在外面：“庄先生，柳总请您直接去她办公室。”陆北辰的笑容淡去。
我走出电梯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钉在我背上。办公室里，柳如烟站在窗前。
“爆料是你放出去的？”我问。她转过身，手里拿着那份我还没来得及送达的采访提纲。
“不重要。”她走近，目光落在我左眼，“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在医院走廊打电话，”我说，“说‘处理干净’。”“还有呢？
”“还有……”我顿了顿，“他称呼电话那头的人为‘母亲’。”室内一时寂静。
她忽然轻笑：“很好。”“好什么？”“她终于急了。”她将提纲放在桌上，
最上面一页用红笔圈出了一行字：“陆氏慈善基金会，年度最大捐赠方——周氏集团。
8发布会前一晚，我溜进陆氏大厦。左手刚触到档案室门把手，一阵剧痛从左眼炸开。
陆北辰站在阴影里，指尖转着打火机。“等你很久了。”十几个黑衣保镖围上来。
手机被搜走，相机被砸碎。“何必呢？”他叹气，“安安分分当你的记者不好吗？
”**在墙上喘气。视野开始模糊，只能看清他腕表反射的冷光。
“你以为拿到证据就能翻案？”他轻笑，
“当年负责你父亲案件的审理、证人……”打火机啪地亮起火焰。“都是我妈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所有证据都完美无缺，难怪每一次上诉都被驳回。这不是一个人的罪恶，
是一张网。“但你还是漏了一件事。”我突然说。他挑眉。“柳如烟给我的U盘，
”我慢慢站直，“是备份。”他脸色终于变了。“而且，”我看向他身后，“她来了。
”应急灯骤然亮起，红光撕裂黑暗。柳如烟站在走廊尽头，身后跟着两名西装男子。
“陆北辰”她声音冰冷，“你的好日子到了!”陆北辰猛地后退，却被那两人按住肩膀。
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抹去我额角的汗。“能走吗？”我点头，抓住她手腕起来时，
指尖无意间擦过她掌心。记忆碎片涌入：柳如烟熬夜整理材料，把U盘塞进我外套口袋。
“如果出事，”她对着镜子练习口型，“就说是我给的。”“走消防通道。
”她递来一张门卡，“记者都在前门等着。”“你呢？”她转头看向被制住的陆北辰，
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我去给他送份大礼。”我们在地下停车场分开。她坐进轿车前，
忽然回头。“明天，”她说，“按计划行事。”车窗升起，映出我苍白的脸。
和当年父亲去世时，一样的无能为力。但这次，不同了。我握紧那张仍带着她体温的门卡。
火种已在掌心。9凌晨三点，刘记者的加密邮件弹出来：「陆家动手了。」
附件里是陆氏集团的不正当交易。我盯着屏幕，左眼突突地跳。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黑色门卡。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柳如烟的号码闪烁。「看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