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剃刀拍了拍她的脸,转向杨凡,“想让她活,就自己了断。或者,你跪下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让你俩死在一起。”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下来,给天台镀上一层诡异的金色。杨凡看着被刀架着脖子的苏晓晓,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热带雨林里,那个被叛军抓住的小女孩,也是这样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依赖。
那天,他违反了命令,冲出去救下了她,却让队友替他挡了一颗子弹。
队长说:“杨凡,你的善良会害死你。”
现在,这句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杨凡慢慢举起双手,掌心向前,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他的目光扫过剃刀握刀的手——虎口有老茧,是长期握刀的痕迹,但小指微微弯曲,显然受过伤,发力时会有破绽。
“我跪下,你放她走。”杨凡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剃刀笑得更得意了:“这才对嘛……”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凡突然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像是瞬间跨越了两米的距离,右手精准地扣住剃刀握刀的手腕,左手抓住苏晓晓的胳膊,猛地将她往身后一拉。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剃刀的裆部。
“嗷——”
剃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弹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杨凡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反手将他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左手捡起那把淬毒的弹簧刀,抵在他的后颈。
“说,是谁派你来抓她的。”杨凡的声音冷得像冰,刀刃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一丝血珠。
剃刀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在嘴硬:“是……是她爸的仇家……跟我没关系……”
“看来你没明白。”杨凡的刀刃又进了一分,“我问的是,谁告诉你她会来这里。”
他知道,苏晓晓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剃刀的目标是他,却能精准地抓住苏晓晓,背后一定有人通风报信——除了“影子”,不会有别人。
剃刀的身体僵住了,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就在这时,被杨凡护在身后的苏晓晓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是我自己找来的。我爸被纪委带走了,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你的照片,还有这个地址……我想来问你,我爸到底是不是坏人?周明远是不是你杀的?”
杨凡的动作顿了顿。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晓晓,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异常执拗,像在寻找一个能支撑她世界不崩塌的答案。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台上的光线越来越暗。远处的城市亮起了灯火,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杨凡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他没回答苏晓晓的问题,只是对剃刀说:“滚。告诉‘影子’,下次再玩这种把戏,我拆了他的骨头。”
剃刀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杨凡一眼,带着两个受伤的手下狼狈地跑了。
天台只剩下杨凡和苏晓晓。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苏晓晓看着杨凡腰侧渗血的伤口,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创可贴,递过去:“这个……给你。”
杨凡没接,转身走向天台边缘。
“你到底是谁?”苏晓晓跟上来,声音带着颤抖,“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不是认识我爸?”
杨凡看着远处的灯火,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是谁不重要。你爸是不是坏人,你自己心里有数。”他顿了顿,补充道,“周明远不是我杀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晓晓,纵身从天台边缘跳了下去——那里有个外接的空调外机平台,是他早就选好的逃生路线。
苏晓晓冲到边缘,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顺着排水管迅速下滑,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的创可贴被捏得皱巴巴的,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
她低头看着那包创可贴,又抬头望向杨凡消失的方向,突然蹲在地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天台上,只剩下她的哭声,和远处城市永不熄灭的喧嚣。而杨凡不知道的是,从他救下苏晓晓的那一刻起,这个女孩就成了他无法摆脱的牵绊,也成了“影子”和剃刀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夜色渐浓,杨凡的身影出现在另一条小巷里。他摸了摸腰侧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影子”发来的消息,只有一行字:
“你看,你的规则,已经开始给你惹麻烦了。”
杨凡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骨节泛白。巷口的霓虹灯透过雨雾打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他此刻的神色。
“麻烦?”他低声嗤笑,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两秒,最终还是锁了屏。腰侧的伤口被雨水浸得发疼,那点疼却让他脑子更清醒——从他拒绝在医院对周明远下手时起,麻烦就没断过,只是苏晓晓这道“麻烦”,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像根细刺,扎在肉里,不致命,却总在动的时候隐隐作痛。
他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这里堆着废弃的纸箱,是他临时歇脚的地方。刚解开背包想找急救包,巷口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别躲了。”杨凡头也没抬,指尖已经摸到了藏在靴筒里的短刀,“跟着我三条街了,不累?”
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是苏晓晓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没地方去了。”
杨凡回头,就见女孩站在巷口,校服裙湿了大半,头发黏在脸颊上,手里还攥着那包皱巴巴的创可贴。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含着泪,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跟我没关系。”杨凡转回头,撕开急救包的包装,用碘伏消毒伤口,酒精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
“我爸被抓了,家里被抄了,同学都躲着我……”苏晓晓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认识你了。那天在学校门口,你救过我,你不是坏人。”
杨凡的动作停了停。他想起那天,这丫头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书包被扔在地上踩,她却死死护着怀里的画夹,像只炸毛的小猫。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却鬼使神差地动了手。
“我不是好人。”他重新低头处理伤口,语气冷硬,“离我远点,对你好。”
“可你没杀周明远。”苏晓晓突然提高声音,几步走到他面前,把创可贴往他腿边一放,“我爸书房里有你的资料,说你是‘休止符’,杀人从不见血……但你没杀他,也没杀我。”
杨凡抬眼,第一次认真看她。女孩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没被世事磨过的清澈,像他在边境见过的雪山融水。这种眼神,他很多年没见过了。
“知道‘休止符’是什么意思吗?”他忽然问,声音低沉,“就是让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包括……不该存在的。”
苏晓晓的脸白了白,却没后退:“那你为什么不‘休止’我?我爸是你的目标之一,我知道很多事,对你来说,我应该是‘不该存在的’。”
杨凡没回答。他缠好绷带,收起急救包,站起身准备离开。经过苏晓晓身边时,女孩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力气大得惊人。
“带我走。”她仰头看他,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我可以帮你。我知道我爸把贪腐的证据藏在哪,也知道谁才是真正想让周明远死的人……我能帮你找到‘影子’。”
杨凡的脚步顿住了。
“影子”的身份一直是个谜,他像藏在暗处的毒蛇,总在不经意间露出獠牙。如果苏晓晓说的是真的……
他低头看向女孩湿漉漉的脸,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冰凉。
“跟着我,可能会死。”他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苏晓晓却笑了,泪和雨混在一起,反而有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总比死在那些想封口的人手里强。”
杨凡沉默了三秒,最终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备用的冲锋衣,扔给她:“穿上。别掉队。”
女孩眼睛一亮,立刻抖开衣服套上,衣服太大,袖子都快盖住手,却像得了糖的孩子,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巷口的雨还在下,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旧。杨凡能感觉到身后那道不算轻盈的脚步声,像个不和谐的音符,强行挤进了他沉寂多年的世界。
他摸出手机,给“影子”回了条消息:
“游戏开始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似乎能想象到屏幕那头,“影子”那张永远挂着假笑的脸,会如何扭曲。
而跟着他的苏晓晓,正低头系着冲锋衣的扣子,没注意到杨凡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冽弧度——这场狩猎游戏,终于有了点像样的猎物。
雨势渐小,杨凡带着苏晓晓拐进一家废弃的电影院。放映厅里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只有应急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了散落一地的胶片和座椅残骸。
“坐。”杨凡指了指前排的椅子,自己则走到放映窗口,检查着藏在那里的备用通讯器。这是他布下的一个中转站,藏着几部加密手机和足够支撑一周的压缩食品。
苏晓晓拘谨地坐下,oversized的冲锋衣罩着她纤细的身子,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猫。她看着杨凡熟练地拆开通讯器,手指在复杂的线路间灵活穿梭,忍不住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杨凡没抬头:“与你无关。”
“可我爸的资料里说,你是‘利刃’部队的……”
“闭嘴。”杨凡的声音骤然变冷,手里的螺丝刀顿了顿,“再提过去,现在就滚出去。”
苏晓晓识趣地闭了嘴,却忍不住打量四周。墙上还贴着褪色的电影海报,是部老战争片,画面上的士兵正举着枪冲锋,眼神坚毅。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湿透的书包里掏出个塑封袋,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纸:“这个……我从家里保险柜偷出来的,我爸说这是能扳倒‘影子’的证据。”
杨凡接过塑封袋,展开纸张——上面是一串银行账号和交易记录,每笔转账都指向一个海外空壳公司,而签名处,赫然是“影子”的化名之一。他眼神一凛,这些记录比他之前查到的碎片信息完整得多,足以顺藤摸出“影子”在海外的资金链。
“你爸藏这个,是想留条后路?”
“他说……这是他保命的底牌。”苏晓晓低下头,“其实我爸早就想退了,只是被‘影子’攥着把柄……”
杨凡没再问。他快速将信息导入加密U盘,然后将纸张凑到应急灯前点燃。火苗舔舐着纸页,将那些肮脏的交易记录化为灰烬,飘落在地。
“‘影子’的人很快会找过来。”杨凡收好U盘,“你爸失踪后,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和他有关的人。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要命。”
苏晓晓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我不怕。”
就在这时,放映厅入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不是风声,是鞋底碾过碎玻璃的声音。杨凡瞬间关掉应急灯,拽着苏晓晓扑倒在座椅后,同时摸出靴筒里的短刀。
黑暗中,几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搜仔细点!那丫头肯定跟‘休止符’在一起!找到人,赏十万!”是个沙哑的男声,带着贪婪的兴奋。
苏晓晓吓得屏住呼吸,杨凡却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记着,等下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从后门跑,去第三个街口的修表店,找老陈,报我的名字。”
“那你呢?”苏晓晓的声音发颤。
“我?”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送他们见阎王。”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一颗烟雾弹扔向入口,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在对方的惊呼声中,杨凡如猎豹般蹿出,短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和惨叫声立刻在放映厅里炸开。苏晓晓看着那个在烟雾中穿梭的身影,他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每一次挥刀都精准狠戾,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想起杨凡刚才的话,咬了咬牙,转身朝后门跑去。跑到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烟雾中,杨凡正徒手夺下对方的枪,枪托砸在人骨头上的闷响清晰传来。应急灯被流弹打碎,碎片溅落在地,映着他浴血的侧脸,像尊浴火的修罗。
苏晓晓猛地攥紧拳头,转身冲进夜色。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而那个在烟雾中浴血奋战的身影,正用行动告诉她:所谓勇气,从来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会死,也要护住该护的人。
苏晓晓按照杨凡的嘱咐,跌跌撞撞跑到第三个街口。修表店的灯还亮着,老式挂钟在墙上“滴答”作响,一个戴老花镜的老人正低头擦拭镜片,听到动静抬头看来,眼神平静无波。
“老陈……我找老陈。”苏晓晓喘着气,攥紧了湿透的衣角。
老人放下镜片,指了指里间:“进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里间是个简陋的电台室,堆满了电子元件和缠成一团的电线。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正对着发报机敲击电键,听到脚步声回头,正是杨凡提到的“老陈”。他看到苏晓晓身上的冲锋衣,了然道:“杨凡让你来的?”
苏晓晓点头,将那包藏着证据的塑封袋递过去:“他……他在电影院拖住了追兵,让我先过来。”
老陈接过塑封袋,眉头微蹙:“‘影子’的人动作够快的。”他迅速将证据存入加密硬盘,又递给苏晓晓一把小巧的手枪,“会用吗?防身用。杨凡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了,他不会有事。”
苏晓晓握紧枪,指尖却在发抖。她脑海里反复闪过电影院里的画面——烟雾中,杨凡的短刀刺入敌人胸膛时溅起的血花,他被围攻时依旧挺拔的背影,还有最后那句“别回头”。
与此同时,电影院内的混战已近尾声。杨凡靠在残破的放映机旁,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胶片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地上躺着五具尸体,都是“影子”派来的杀手,每个人的致命伤都在咽喉,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痕迹。
他正想处理伤口,通讯器突然震动——是老陈的消息:“苏晓晓已安全,证据收到。‘影子’的主力往你那边去了,速撤。”
杨凡刚想动身,放映厅的屋顶突然传来“咔嚓”的碎裂声。他抬头,只见数十块水泥碎块砸落,伴随着密集的枪声。是“影子”的精锐部队,竟直接拆了屋顶强攻!
杨凡翻身躲到放映台下,短刀脱手而出,精准钉中一个露头的杀手咽喉。他摸出最后一颗手雷,扯掉保险栓,在对方炸开屋顶的瞬间,将手雷扔向人群,自己则借着冲击波撞开后墙,滚落到电影院后的小巷里。
手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杨凡靠在墙上喘息,刚想联系老陈,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杨凡!”
是苏晓晓。她没听老陈的话,竟带着接应的人杀了回来,手里的枪还在冒烟,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异常明亮:“我来接你了!”
杨凡看着她身后的几个壮汉——都是老陈手下的退伍老兵,正警惕地警戒四周。他突然笑了,是今晚第一次笑,带着血污的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帅:“不是让你别回头吗?”
“你说过,要护住该护的人。”苏晓晓走近,用绷带紧紧缠住他流血的手臂,动作笨拙却用力,“现在,该我们护你了。”
老兵们架起杨凡,苏晓晓断后,一行人迅速撤离。巷口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杨凡靠在苏晓晓肩头,闻到她发间的雨水味,突然觉得,这道强行挤入他世界的“不和谐音符”,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远处,“影子”的追兵还在嘶吼,而这支临时拼凑的小队,正迎着月光,一步步走向更深的夜色里。杨凡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此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撤离的车在夜色中疾驰,苏晓晓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座靠躺着的杨凡。他脸色苍白,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呼吸却依旧平稳,只是闭着眼没说话。
“陈叔,杨凡他……”苏晓晓忍不住问前排开车的老陈。
老陈从后视镜看了眼:“放心,那小子耐打得很。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比这重的伤都扛过来了。”
苏晓晓愣了下:“边境任务?他以前是……”
“不该问的别问。”老陈打断她,语气严肃了些,“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最终停在郊外一栋不起眼的老别墅前,院子里种着不少绿植,看着像户普通人家。老陈扶着杨凡往里走,苏晓晓赶紧跟上。别墅里别有洞天,客厅墙上挂着不少老照片,大多是穿着军装的人合影,其中一张里,年轻些的杨凡穿着迷彩服,站在最边上,眼神锐利得像鹰。
“他以前是特种兵?”苏晓晓盯着照片,小声问。
老陈把杨凡安置在客房床上,才点头:“嗯,最顶尖的那种。后来出了点事,才退下来的。”他没细说,转身从药箱里翻出消毒用品,“过来搭把手,帮他换绷带。”
苏晓晓手忙脚乱地帮忙按住杨凡的胳膊,看着老陈用酒精消毒,杨凡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睫毛颤了颤。她突然想起电影院里他利落的身手,还有面对杀手时的冷静,原来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换好绷带,老陈出去打电话安排后续,客房里只剩苏晓晓和杨凡。她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睡的脸,突然发现他眼角有道浅浅的疤,平时被表情遮住,这会儿安静躺着才看得清。
“疼吗?”她忍不住小声问,像是怕吵醒他。
杨凡其实没睡沉,闻言嘴角扯了下:“你再盯着我看,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晓晓脸一红,赶紧别过脸:“谁看你了,我就是……就是看看绷带松没松。”
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点沙哑:“刚才为什么回来?不知道很危险?”
“你不是说要护住该护的人吗?”苏晓晓转过头,眼神亮亮的,“你也算我该护的人啊。”
杨凡睁开眼,定定看了她几秒,突然别过脸看向天花板:“傻样。”
正说着,老陈推门进来:“影子那边有动静了,他们查到这儿的位置,估计天亮前会来。”
杨凡坐起身,伤口牵扯得他闷哼一声:“备枪。”
“你伤成这样,逞什么能?”老陈皱眉。
“他们要的是我,躲不掉。”杨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苏晓晓按住。
“你别动!”苏晓晓挡在他面前,“这次换我来。你教我的那些格斗技巧,正好试试手。”
杨凡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被小混混堵着还硬撑着瞪人的样子。这丫头,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护着的小姑娘了。
“别逞强。”他声音软了些,“影子的人都是亡命徒。”
“放心,”苏晓晓回头冲他笑,眼里闪着光,“我可不是只会哭鼻子的傻丫头了。”
天刚蒙蒙亮,别墅外的柏油路就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老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来了,三辆车,十五个人,都是带家伙的。”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枪。这是她第一次真刀真枪地面对敌人,手心全是汗,但看着客房门后杨凡的影子,心里突然定了下来。
“记住我教你的。”杨凡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低沉有力,“别想着杀人,想着怎么活下来。”
“知道了。”苏晓晓应着,躲到窗帘后,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车门打开,十五个黑衣人鱼贯而出,动作利落,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好手。他们呈扇形散开,手里的微冲闪着冷光,一步步逼近别墅。
“砰!”
为首的黑衣人一脚踹开院门,刚要迈步,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苏晓晓提前埋好的绊发式地雷,虽然威力不大,却足以让他瞬间失去行动能力,惨叫着倒在地上。
“有埋伏!”有人喊了一声,子弹立刻像雨点般扫向别墅门窗,玻璃碎片飞溅。
苏晓晓缩在墙角,按杨凡教的方法调整呼吸,等第一轮扫射结束,猛地探身,对着一个刚换弹匣的黑衣人扣动扳机。子弹擦过对方的胳膊,逼得他连连后退。
“不错。”门后的杨凡低赞一声。
苏晓晓心里一暖,刚想再补一枪,却见两个黑衣人已经翻墙进来,直扑客房窗口。她赶紧扔出一颗烟雾弹,拉着窗帘挡住视线,自己则滚到沙发后。
就在这时,客房门突然被撞开,杨凡拄着一把捡来的钢管冲了出来。他左臂不能动,只用右手握着钢管,动作却依旧迅猛——钢管横扫,砸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对方的枪脱手而飞;紧接着转身肘击,正中另一个人的太阳穴,那人软倒在地。
“动手!”老陈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几个退伍老兵同时开枪,将院外的黑衣人压制住。
混战瞬间白热化。苏晓晓从沙发后探身,配合老兵们射击,虽然准头不佳,却成功吸引了不少火力。她看着杨凡在人群中穿梭,钢管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裂声,那些在她看来凶悍无比的黑衣人,在他面前竟像纸糊的一样。
但对方人太多,且悍不畏死。一个黑衣人绕到杨凡身后,举枪就射。苏晓晓吓得尖叫:“小心!”
杨凡侧身躲闪,子弹还是擦过他的肋骨,带起一串血珠。他反手将钢管掷出,刺穿了那人的喉咙,自己却因为剧痛踉跄了一下。
“杨凡!”苏晓晓冲过去,挡在他身前,举起枪对着围上来的黑衣人,手指却因为紧张扣错了扳机,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狞笑着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黑衣人脸色大变,为首的喊了一声“撤”,纷纷跳墙逃跑。
苏晓晓还举着枪,手却在发抖。杨凡扶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喘息:“没事了。”
她回头,看到杨凡苍白的脸上沾着血,却在笑,眼神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老陈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个对讲机:“是我报的警,‘影子’的人最怕这个。”
警笛声越来越近,杨凡却突然抓住苏晓晓的手:“走,趁乱离开。”
“去哪儿?”
“找‘影子’算账。”杨凡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他以为躲在暗处就安全了?我偏要把他揪出来,让他也尝尝被追杀的滋味。”
苏晓晓看着他,突然用力点头:“好,我跟你去。”
老陈在后面喊:“等等,我给你们准备了车和武器!”
杨凡没回头,拉着苏晓晓从后门跑出去,融入了清晨的薄雾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他们奔跑的背影,也照亮了前方布满荆棘,却注定要踏过去的路。
“影子”的老巢,就在前方。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猎物,而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