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昂家族在Z市颇有势力，他的父亲是校董会成员之一。
在这重压力下，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让我立刻去一趟校长室。
我到的时候，校长室里已经“齐聚一堂”了。
校长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一脸的义正言辞。
宋子昂，蒋澈，陆源，三人并排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压抑的得意，仿佛是即将见证正义得到伸张的受害者。
而白薇，则坐在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眼眶红红的，手里捏着一张纸巾，扮演着为我担忧又无能为力的“好闺蜜”。
好一出精心编排的剧目。
我一进门，校长就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重重地拍在桌上。
“林汐同学，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学校论坛上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我们Z大是百年名校，是治学严谨的地方！不是让你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校风校纪，给学校的声誉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最终裁决的姿态。
“现在，宋子昂、蒋澈、陆源三位同学，作为受害者，要求你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公开道歉，以平息事端。我已经和校领导班子商量过了，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必须公开道歉！”
宋子昂得意地看着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仿佛在欣赏我被逼入绝境时最后的挣扎。
陆源一脸解气，蒋澈则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但眼神里的轻蔑更深了。
白薇适时地站起来，假惺惺地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
“小汐，你就认个错吧，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的。只要你好好道歉，大家会原谅你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她在提醒我，我是孤立无援的，唯一的出路就是屈服。
我环视了一圈。
校长的官僚嘴脸，三个男人的幸灾乐祸，白薇的虚情假意。
这间装修典雅的校长室，此刻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笼。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默默地从包里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办公桌前，将一根HDMI线连接到了校长室墙上的大尺寸投影仪上。
幕布自动降下，电脑屏幕的影像被清晰地投射在上面。
我没有播放任何视频或音频。
我只是打开了一个浏览器，输入了一个网址。
www.nature.com
《自然》期刊的官方网站首页，瞬间铺满了整面幕布。
网站的头条位置，挂着一则刚刚发布的、加粗的预告新闻。
标题是英文的，但旁边贴心地附上了多国语言的翻译。
“ExclusiveAnnouncement:NaturetoCollaboratewithZ-University'sGeniusGirl,LinXi,onaBreakthroughPaperRegarding'ANewInterpretationofStringTheoryinMultidimensionalSpace'.”
（独家预告：本期刊将与Z大天才少女林汐合作，独家发表其关于‘多维空间弦理论新解’的突破性论文，敬请期待。）
标题下面，是一张高清的配图。
照片里，我站在中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笑容自信。
我的左手边，是昨天视频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自然》期刊的首席物理编辑，菲利普斯教授。
我的右手边，是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学者，他脸上带着欣赏的微笑，手亲切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介绍：
“Fromleft:ProfessorPhilipPhillips(ChiefEditor,NaturePhysics),Ms.LinXi(Z-University),ProfessorRobertStevenson(NobelLaureateinPhysics).”
（从左至右：菲利普斯教授（《自然·物理》主编），林汐女士（Z大学），罗伯特·史蒂文森教授（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校长室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我能听到校长倒吸冷气的声音，他脸上的官僚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我转过身，缓缓地，目光扫过对面沙发上那三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宋子昂的得意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拙劣表演。
陆源张着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幻象。
蒋澈那双一向自视甚高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和茫然。
白薇捏着纸巾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校长。”
我直视着他。
“您确定，要让一位即将为Z大带来巨大国际声誉、并与诺贝尔奖得主合作的学者……”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那三个已经傻掉的“学神”。
“……向三个连‘卡拉比-丘流形’都理解不透的本科生，道歉吗？”
我的话音刚落，我笔记本电脑的邮件客户端“叮”的一声，弹出了新邮件提醒。
我没有关掉投影。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那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Z大校董会主席办公室。
标题是：《关于全力支持林汐同学科研项目并提供最高级别安全保障的通知》。
邮件正文的内容简洁而有力，抄送给了Z大全体校领导，包括我面前这位校长。
“兹决定，成立以校长为组长的‘林汐同学科研支持专项小组’，无条件满足林汐同学的一切科研需求。同时，启动最高级别的安保预案，确保林汐同学的人身安全及研究环境不受任何形式的干扰。对于任何针对林汐同学的诽谤、骚扰行为，学校将保留一切法律追究权利。”
落款，是校董会主席的亲笔电子签名。
校长的脸色，此刻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他从震惊，到恐慌，再到谄媚，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林……林同学！这……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绕过办公桌，想来跟我握手，又觉得不妥，双手尴尬地搓着。
“我……我不知道您正在进行这么重要的研究！是我的工作失误！我检讨！我深刻检讨！”
我没有理他。
我的目光，落在了宋子昂的脸上。
他正死死地盯着投影幕布上那封邮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最大的依仗，他那个在校董会里的父亲，此刻却成了别人手中，用来保护我的武器。
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了。
我合上电脑，投影幕布上的光消失了，房间里恢复了原有的光线。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我看着他们，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现在，轮到你们了。”
“诽谤，人身攻击，泄露个人隐私。”
“我们，法庭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