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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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林薇的心上。她攥着那把生锈的钥匙,指尖被边缘的锈迹硌得发疼,却不敢松开——镜中苏晓棠无声的提示还在眼前,“钥匙要转三圈,别多转”这几个字像是刻在了脑子里,让她既紧张又莫名生出一丝信任。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犹豫了几秒才推开门。暖黄的台灯光线依旧亮着,镜子挂在墙上,映出她苍白的脸和攥着钥匙的手。林薇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镜面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和前几次一样,带着一种不属于玻璃的寒意。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着时针一点点向午夜12点靠近,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连呼吸都放轻了。

“11:58、11:59……”林薇在心里默数,当挂钟的时针与分针同时指向12点时,卫生间的灯突然开始闪烁,暖黄的光线忽明忽暗,将镜中的影像映照得忽隐忽现。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看见镜中的自己没有动——或者说,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她,而是苏晓棠。

苏晓棠穿着照片里的鹅黄色连衣裙,栗色头发垂在肩头,左眼下方的淡褐色小痣在闪烁的灯光下格外清晰。她站在镜中,嘴唇贴着镜面,像是在努力传递什么信息。林薇屏住呼吸,凑近镜面,隐约听见一阵微弱的声音从镜后传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在说话。

“锁芯……有头发……别用钥匙……拧到底……”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丝沙哑,却能清晰分辨出是苏晓棠的声音。林薇赶紧点头,刚想开口询问,镜中的画面突然变了——苏晓棠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储藏室的门。

镜中的储藏室门和现实里的一模一样,锈迹斑斑的门把手,门板上还留着几道划痕。可不同的是,镜中的门没有完全关严,门缝里有一缕栗色头发飘出来,随着某种看不见的风轻轻晃动。更让林薇心跳骤停的是,镜中储藏室的角落里,堆着一个半开的画箱,画箱的木质外壳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插画——正是那幅木门插画,门把手上缠绕的栗色头发,和她画纸上的、照片里的,甚至锁芯里的,都一模一样。

“画箱里……有我的画……”苏晓棠的声音又传来,这次清晰了些,“别让……它们被毁掉……”

林薇猛地回头看向客厅的储藏室门,现实里的门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异常。可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画箱的盖子被慢慢掀开,露出里面叠放整齐的画纸,最上面一张的边缘,能看到“《镜中世界》系列”的字样——那是苏晓棠没来得及举办的画展主题。

她攥紧钥匙,转身冲出卫生间,快步走到储藏室门前。钥匙**锁孔的瞬间,她想起苏晓棠的话,“别拧到底”,于是小心翼翼地转动钥匙。第一圈,锁孔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第二圈,有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松动;第三圈,钥匙突然卡住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再也转不动分毫。

“怎么回事?”林薇咬着牙,指尖用力到发白,就在这时,锁孔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吱”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咬”钥匙。她吓得赶紧松手,刚想把钥匙**,却发现钥匙被牢牢卡住,纹丝不动。

客厅的挂钟突然“当”地敲了一下,打破了寂静。林薇抬头看去,时针已经指向12点01分,挂钟的表盘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数字。她再回头看储藏室的门,门板上的划痕似乎变多了,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刮过,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印记。

“沙沙——”卫生间里又传来熟悉的声响,林薇僵硬地转过身,看见镜子里的苏晓棠又出现了。这次苏晓棠的脸色很白,嘴唇没有动,却有一行淡蓝色的字迹直接显现在镜面上:“锁芯里的头发是老陈放的,他不想让你打开储藏室。”

“老陈是谁?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林薇对着镜子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镜中的苏晓棠眼里泛起水光,却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镜中储藏室的画箱。林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画箱里最上面那张画纸被风吹得翻了一页,露出背面的字迹:“我的录音笔在画箱最底层,里面有真相。”

话音刚落,镜中的画面突然扭曲起来,苏晓棠的身影开始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林薇伸手想去碰镜面,却在这时,储藏室的门锁传来“咔嗒”一声脆响——卡住的钥匙竟然自己弹了出来,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却瞥见锁孔里有一缕栗色头发慢慢飘了出来,落在钥匙旁边,像是在指引她什么。

林薇捡起钥匙和头发,心脏还在狂跳。她走到画架旁,看着那幅被收进画筒的木门插画,犹豫了几秒还是拿了出来。画纸上的木门缝隙又宽了些,缝里的淡灰色阴影变成了一双模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而画纸的角落,新添了一行小字,依旧是苏晓棠的笔迹:“午夜过后,别单独待在储藏室门口。”

她赶紧把插画重新收好,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路灯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一个站在那里的人。林薇猛地拉上窗帘,后背抵着冰冷的玻璃,突然意识到——苏晓棠留下的线索越来越多,可“老陈”的身份、储藏室里的秘密,还有镜子为什么能映出这些画面,依旧是解不开的谜。而现在,她手里握着打开储藏室的钥匙,却不知道门后等待她的,是真相,还是更深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