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叫李默,一个听起来有点闷,人也确实不怎么活泼的名字。此刻,
我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
屏幕上是妻子张悦和她那位男闺蜜刘伟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不是我故意要查岗,
是这截图自己长了脚,跑到了我们公司的公共邮箱里,发件人还是个匿名地址。
客厅的灯开得很足,亮得有些刺眼,映得旁边那盆张悦最喜欢的绿萝都蔫头耷脑的。
空气里只有冰箱压缩机工作的嗡嗡声,和我自己有点过于平静的呼吸声。截图里的对话,
信息量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刘伟:“悦悦,这次‘创世纪’那个项目的核心数据,
老陈那边卡得紧,你看能不能让李默把他那边整理的行业分析报告发我一份参考参考,
就说是你自己要用。”张悦:“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那个报告反正也是闲着,你拿去用,
能帮到你最好。他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我们部门做个内部参考。”刘伟:“还是你靠谱。
(拥抱表情)回头项目奖金下来了,请你吃大餐。”张悦:“跟我还客气啥。对了,
你们那边还缺人不,我们部门有个小姑娘挺机灵的…”后面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闲聊,
关于晚上去哪家新开的日料店,关于刘伟新买的车,
关于一切除了我这个合法丈夫之外的话题。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手机外壳上摩挲,
心里头说不上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凉意。张悦和刘伟是大学同学,
据说当年差点就成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张悦选择了我这个看起来更“踏实”的。结婚三年,
刘伟这个“男闺蜜”就像我们婚姻里的一个固定背景音,无处不在。以前我觉得,
谁还没个朋友,何况刘伟和张悦的公司有业务往来,走得近点也正常。
我甚至一度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够大度。现在看来,大度个屁。那份行业分析报告,
是我熬了整整两个通宵,查阅了无数资料,结合自己多年经验才整理出来的心血。
我们公司也在竞标“创世纪”项目,只不过我和张悦在不同部门,存在内部竞争。
我本来打算用它作为我们部门竞标方案的杀手锏。而她,我的妻子,
轻描淡写地就要把它拿去“参考”,送给我的直接竞争对手,她的男闺蜜。
钥匙**锁孔的声音响起,咔哒,门开了。张悦哼着歌走进来,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
脸上还带着刚和朋友聚会后的愉悦红晕。“回来了。”我抬起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嗯呐,今天跟刘伟他们去了那家超火的日料,排队排了好久,不过味道真不错,
下次我们一起去。”她一边换鞋,一边随口说着,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手机,并未停留。“哦,
是吗。”我把手机屏幕按熄,放在茶几上,“玩得开心吗。”“还行吧,
就是刘伟一直在吐槽他们公司那个新项目,搞得他焦头烂额的。”她放下袋子,
走过来很自然地想坐到我身边。我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她的亲近。她愣了一下,
终于察觉出气氛不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加班加累了。”她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我偏头躲开,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把那张截图举到她面前:“解释一下。
”张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凑近看了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你…你查我手机。”“我没那么闲。”我扯了扯嘴角,
可能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但失败了,“这是被人匿名发到公司邮箱的,
现在全公司可能都知道,我李默的老婆,胳膊肘往外拐,帮着竞争对手挖自家墙角。
”她的脸一下子白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帮帮刘伟,他那个项目真的很急,
而且你那报告放着也是放着…”“放着也是放着。”我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
“张悦,那是我准备用来竞标‘创世纪’的报告,是我们部门这个季度最重要的项目。
你明知道刘伟的公司是我们的主要对手。”“你们部门那个项目,希望本来就不大嘛。
”她似乎找到了理由,声音也拔高了一些,“刘伟他们公司实力更强,资源更多,
把报告给他,说不定真能促成项目,这也是为我们家公司整体利益考虑啊。
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为我们家公司整体利益考虑。”我看着她,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用我部门的利益,去贴补你男闺蜜的项目,这叫为我们家考虑。
张悦,你的‘我们家’,包括我吗。”“李默你什么意思。”她有些恼羞成怒,
“不就是一份报告吗,你再整理一份不就行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刘伟是我好朋友,
帮朋友个忙怎么了。你心眼怎么这么小。”看,永远都是这样。一旦触及刘伟,
问题就会从“她做了什么”转移到“我为什么不能理解她”、“我为什么心眼小”。
这三年来,类似的场景发生过不止一次,只是从未像这次一样,涉及到如此核心的利益,
并以这样一种难堪的方式被揭开。我突然觉得非常疲惫。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
争吵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只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不理解她珍贵的“友谊”。我站起身,没再看她,径直走向书房:“我今晚睡书房。
”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李默你**。你非要为这点小事跟我闹吗。”我没有回头。
小事吗。或许在她眼里,我的工作,我的心血,我的职业尊严,
都比不上她男闺蜜的一顿大餐和几句好话。(二)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陷入了冷战。
家里安静得可怕。以前觉得温馨的暖色调墙壁,现在看起来像某种劣质的糖浆,
黏糊糊地包裹着让人窒息的沉默。我们默契地避开彼此的活动区域,
交流仅限于“水电费交了”、“门口快递拿一下”这种必要事项。
“创世纪”项目的竞标结果很快出来了,刘伟的公司果然中了标。公司在内部通报了结果,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种若有若无的同情、鄙夷或者看笑话的目光,像细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知道,那封匿名邮件的效果还在发酵。张悦似乎也有些后悔那天的口不择言,
尝试过做一顿我爱吃的菜,或者没话找话地聊些别的。但每当她提起话头,
看到我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又讪讪地缩了回去。我们之间隔着的,已经不只是那份报告,
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信任,还有我对这段关系的价值评估。一天晚上,
我加班到很晚回家,发现张悦不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字迹潦草:“刘伟项目庆功,
我出去一下,晚点回。”庆功。用着我的核心报告得来的项目庆功。我的妻子,盛装出席,
去为她的男闺蜜庆祝胜利。我看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揉成一团,
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我走到阳台,初夏的夜风带着点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楼下城市的灯火蜿蜒如河,每一盏灯后面似乎都有一个热闹的故事。只有我这里,
冷清得像一座孤岛。我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很久没联系,
但一直静静躺在通讯录里的名字——赵峰。他是我以前的师兄,能力很强,
几年前自己出去创业,做的是和我们公司类似的领域,但发展势头更猛,
前段时间还听说他们刚拿到了新一轮融资。他之前几次想挖我过去,
我都因为考虑到家庭稳定(主要是张悦不希望我变动),婉拒了。这次,我没有犹豫,
拨通了电话。“喂,赵师兄,是我,李默。”我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很平稳,
“上次你说的事,还有兴趣聊聊吗。”电话那头的赵峰显然有些意外,
但更多的是惊喜:“李默?当然有兴趣。怎么,终于想通了。”“嗯,想通了。
”我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说。
”“我可以带一个完整的团队过去,包括‘创世纪’项目流产的那部分核心思路和前期资源。
但我需要独立的项目主导权,以及,”我顿了顿,“匹配的待遇和股份。
”赵峰在那边笑了起来:“哈哈,好。我就知道你李默不是池中之物。待遇股份没问题,
项目主导权更是给你准备的。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详细谈谈。”“明天吧。”我说,
“我请假。”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中那股憋闷了好几天的浊气,
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缝隙。张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看到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坐在这里也不开灯。”“玩得开心吗。”我问,声音没什么起伏。“还…还行。
”她似乎有点心虚,绕过我想去开灯。“我准备辞职了。”我在黑暗中开口。
她的手停在开关上,猛地回头:“你说什么。”“我辞职了。已经跟新公司谈好了。
”我补充道,“下周一入职。”“李默你疯了吧。”她几步走到我面前,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你现在的工作做得好好的,虽然…虽然上次项目没成,但也不至于辞职啊。什么新公司,
你什么时候找的?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跟你商量。”我终于抬起头,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她,“商量什么。商量怎么把我的下一份心血也打包送给刘伟吗。
”“你…”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涨得通红,“你非要抓着这件事不放是不是。
我都说了那是为了帮朋友,是为了大局。你现在辞职,收入怎么办,房贷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自私,只考虑你自己。”又是这样。自私的人永远在指责别人自私。
“收入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新公司给的待遇是现在的两倍,还有技术入股。”我平静地说,
“房贷我会继续负责我那一部分。至于你,愿意拿你的钱去贴补谁,是你的自由。
”她愣住了,似乎被“两倍待遇”和“技术入股”砸懵了。半晌,
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公司,给你开这么高的条件。靠谱吗。”“跃动科技,
赵峰的公司。”我说,“你应该听说过。”跃动科技,近几年行业里崛起最快的黑马,
势头已经隐隐超过了我们和刘伟所在的公司。张悦当然听说过。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最终却没说出来。脸上那种混杂着震惊、恼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的表情,
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清晰。(三)辞职手续办得很顺利。我的直属上司,老陈,
大概也听说了邮件的事情,对我表示了些许惋惜,但并未过多挽留。
只是在最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李默,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跃动科技平台不错,好好干。
”部门里有几个一直跟着我做项目的兄弟,在我提出邀请后,
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跟我一起走。他们同样对之前的事情感到愤懑,
也对跃动科技提供的空间和待遇充满期待。离开公司那天,天气很好。
我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站在写字楼下,回头望了望这个我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
心里没有太多留恋,反而有种挣脱束缚的轻快。张悦在那天之后,态度软化了很多。
不再提刘伟,不再提我“小心眼”,开始主动做饭,收拾屋子,
甚至尝试着和我聊一些工作以外的话题。她大概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而是真的有了离开的资本和决心,并且,似乎真的要脱离她的掌控了。但我心里很清楚,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难以弥合。她现在的妥协,
更多的是出于对失去稳定生活保障的恐惧,以及对我突然“增值”的惊讶,
而非真正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问题。到了跃动科技,一切都如赵峰承诺的那样。独立的办公室,
充分的授权,极具竞争力的薪酬包,以及一个充满**和活力的团队。
我带来的几个兄弟也迅速融入,我们憋着一股劲,要把在之前公司没能施展的抱负,
在这里彻底释放。赵峰给了我一个代号“启明星”的新项目,
方向比“创世纪”更具前瞻性和挑战性。我几乎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搞研发、做测试、谈合作。忙碌让我充实,
也让我暂时忘记了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偶尔回家,和张悦也是客客气气,像合租的室友。
她有时会欲言又止地看着我,问我新工作累不累,需不需要她做点什么。
我都只是简单地回答“还行”,“不用”。我知道她偷偷打听过我在跃动科技的情况,
当得知我不仅站稳了脚跟,而且“启明星”项目进展迅速,已经成为公司未来的战略重点时,
她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更浓了。期间,刘伟似乎通过张悦,隐晦地表达过想和我“聊聊”,
意思大概是之前的事情有些误会,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我让张悦直接转告他:“合作就不必了,各自做好自己的项目就好。
”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四)时间过得很快,半年一晃而过。
“启明星”项目进入了最关键的市场推广前夕。我们策划了一个大型的产品发布会,
邀请了业内众多媒体、合作伙伴和潜在客户。赵峰对这次发布会极其重视,
要求务必一炮而红。发布会前一天,我带着团队做最后的演练,忙到深夜。
手机静音放在口袋里,等我结束工作拿出来时,才发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张悦打来的。还有一条她发的短信:“李默,看到速回电话,有急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那头传来张悦带着哭腔,又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李默,你怎么才接电话。
刘伟…刘伟他们公司,明天要开发布会。”我皱了皱眉:“所以呢。”这算什么急事。
“他们发布的产品…叫‘明日之光’,功能和概念,
跟你们的‘启明星’核心模块几乎一模一样。”张悦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们肯定是窃取了你们的设计。”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但声音依旧保持冷静:“你怎么知道。”“我…我看到了他们的宣传预热页面,
还有流出来的部分功能截图。”张悦急急地说,“李默,这绝对不是巧合。
是不是你们公司有内鬼。现在怎么办,你们的发布会还照常开吗。那不是成了跟风他们的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性。内鬼?不可能。
“启明星”的核心代码和设计文档只有我们核心团队的几个人有权限,
都是跟我从原公司过来的兄弟,绝对信得过。那么…一个念头浮上心头。我想起了半年前,
张悦曾经有一次,在我书房电脑上找过一份“家用电器保修单”的电子版。
当时我的电脑正好开着,登陆着公司的内部系统,虽然设置了屏保密码,
但…我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她焦急的絮叨:“张悦,你老实告诉我,半年前,
你有没有动过我的电脑,看过或者拷贝过‘启明星’项目的任何资料。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只有她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这沉默,几乎就是答案。
我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原来,背叛可以一次又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彻底。
“是…是刘伟。”良久,她才带着哭音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他说他们公司也在研究类似的方向,遇到瓶颈,
只是想借鉴一下思路…他保证不会照搬…我没想到他会…”“你没想到。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一种荒谬的可笑感,“张悦,
在你的‘没想到’里,我的事业,我的心血,到底算什么。
是你维系和你男闺蜜友谊的廉价筹码吗。”“李默,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刘伟,
让他取消发布会…”“不必了。”我冷冷地说,“做好你的事。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她号码暂时拉黑。现在不是处理这些狗血情节的时候,
明天就是发布会,我必须争分夺秒。(五)我立刻召集了核心团队,通报了这个紧急情况。
办公室里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兄弟们都义愤填膺,有人骂刘伟公司**,
有人担心明天的发布会成了笑话。“默哥,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