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我睁开眼,发现我的破屋子,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个小太监在打扫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
一个老师傅在修补漏风的窗户。
昨天那个送毒药的“棋子A”不见了,换来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叫小翠,正小心翼翼地给我端来一盆热水。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小米粥,白面馒头,还有两碟小菜。
一切,都按照我昨天提出的“参数”在配置。
许贵妃,妥协了。
我没急着吃东西,先让小翠伺候我洗漱。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苍白瘦削的脸。
五官底子很好,是那种清冷挂的长相,但常年的营养不良和惊惧,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这张脸,以后就是我的了。
我要让它,重新绽放出最危险的光芒。
吃早饭的时候,我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观察着院子里的人。
打扫的太监,修窗的师傅,还有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
他们都是许贵妃派来的人。
是服务我的人,也是监视我的人。
我需要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可以被我完全掌控的“后门程序”。
一个能帮我传递信息,执行命令,并且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人。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院角那个正在劈柴的瘦小身影上。
他也是个太监,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穿着最破旧的衣服,干着最粗的活。
从我醒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埋头干活,别人呵斥他,他也毫无反应。
我问正在给我布菜的小翠:“那个人是谁?”
小翠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娘娘,那是阿尘。是个哑巴,耳朵也听不见。之前在浣衣局犯了错,被罚到这静心苑来等死的。”
哑巴?聋子?
我的眼睛亮了。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完美“后门”吗?
不能说,不能听,意味着他无法把我的信息泄露出去。
被所有人欺负,意味着他内心充满了对现状的不满和对力量的渴望。
只要我能给他一点点尊重和好处,就能轻易地把他争取过来。
吃完饭,我让小翠退下。
我走到院子里,慢慢地靠近那个叫阿尘的哑巴太监。
他正在费力地劈一块很硬的木头,斧头抬起又落下,但他力气太小,只在木头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周围几个监视我的太监,都看着他,发出不怀好意的嘲笑。
我走到他身边。
他似乎没感觉到,依旧在和那块木头较劲。
我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他手里的斧头。
他浑身一僵,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上沾着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我冲他笑了笑。
一个很温和的,没有任何威胁的笑容。
然后,我伸手指了指他额头上的汗,又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做了一个“休息一下”的手势。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和善过。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
这是原主身上唯一还算干净的东西。
我把手帕递给他。
他没有接,反而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围的太监们笑得更欢了。
“哟,我们哑巴还害羞了。”
“废后娘娘,您可别脏了自己的手,这种**胚子,碰一下都晦气。”
我没有理会那些噪音。
我只是耐心地看着阿尘,把手帕又往前递了递。
我的眼神告诉他:我没有恶意。
他就那么看着我,眼神从恐惧,慢慢变成了疑惑,最后,是一丝微弱的动摇。
终于,他伸出那只满是茧子和伤口的手,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接过了那块手帕。
他的指尖,碰到了我的。
很粗糙,但很温暖。
我成功地,与这个“端口”建立了第一次连接。
我没再多做什么,转身回了屋。
但我知道,一颗种子已经埋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散步。
每次,我都会给阿尘一点东西。
有时候是一个没吃完的馒头。
有时候是一块糕点。
有时候,只是一个微笑,一个“辛苦了”的口型。
那些监视我的太监们,只当我是闲得无聊,拿个哑巴寻开心,渐渐地也就不再关注。
而阿尘对我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戒备,变成了依赖。
他会在我出门的时候,悄悄地把石凳擦干净。
他会把我倒掉的药渣,偷偷埋到院子最远的角落。
他开始用他的方式,对我好。
我知道,时机成熟了。
这天晚上,我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了。
我悄悄地走到阿尘住的耳房门口。
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阿尘正和衣躺在一堆稻草上,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
我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他。
他惊醒,看到是我,眼里的恐惧瞬间变成了惊讶。
我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借着月光,放在他面前。
那是一只烧鸡。
是我今天用“身体不适,想吃点荤腥补补”的借口,从小翠那里“要”来的。
烧鸡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小屋。
阿尘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把烧鸡撕下来一个大腿,递给他。
他犹豫着,不敢接。
我把鸡腿塞进他手里,然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自己,最后,做了一个用手指划过脖子的动作。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然后,我摊开手心。
我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字。
“帮”。
他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我。
月光下,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光。
那不是一个奴才看主子的眼神。
那是一个,找到了同类的眼神。
他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第一个“后门程序”,安装成功。
从今以后,阿尘就是我的手,我的脚。
他将帮我,把我的“代码”,植入到这座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陛下驾到——”
这一声通传,像块石头砸进静心苑这潭死水里。
我正在院子里,教阿尘怎么用草药处理手上的伤口。
听到声音,院子里所有太监宫女,“呼啦”一下全都跪下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萧玦。
我的“前夫”,这座宫殿的“系统管理员”,终于亲自来“查杀病毒”了。
他来得比我预想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