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崽捡破烂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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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战云庭的书房内,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那双燃起灼灼光芒的眼睛。

他维持着握笔的姿势,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

右手五指,依旧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微微颤抖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支普通的狼毫笔,此刻在他手中,却重若千钧。

但是,不一样了!

和三年来每一次尝试时那种死寂的、毫无回应的绝望感完全不同!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笔杆的存在,能“感觉”到指尖与笔杆接触的微凉触感,甚至能“感觉”到,那原本如同被铁水浇筑封死的手腕筋脉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不屈的“蠕动”感!

是那块碎玉!

战云庭猛地摊开右手,那半块灰扑扑、布满裂纹的碎玉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在烛光下依旧毫不起眼。可掌心劳宫穴处传来的那股温润气流,却持续不断地、丝丝缕缕地渗入,沿着他受损枯萎的筋脉,缓慢而坚定地流淌、滋养。

这感觉,如同龟裂干涸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春雨,哪怕雨丝细弱,却也带来了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来人!”战云庭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守在门外的贴身侍卫墨痕立刻推门而入:“大公子?”

“去,悄悄请陈太医过来一趟,莫要惊动旁人。”战云庭沉声吩咐,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掌心的碎玉。陈太医是太医院院首,也是当年为他诊治手臂的太医之一,更是战王府为数不多的、信得过的旧交。

墨痕看到自家公子那异常明亮的目光和微微颤抖的右手,心中一惊,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

战云庭缓缓坐回椅中,用左手拿起那块碎玉,凑到烛光下仔细端详。玉质浑浊,裂纹遍布,断裂处更是粗糙不堪,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块品相低劣、该被丢弃的废玉。

可就是这块“废玉”,却给了他三年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的“生机”!

他想起糯宝将那碎玉塞进他手里时,那认真又期待的小模样,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杂质,只有纯粹的“我觉得这个对你好”。

难道……那孩子,真的能辨识这些看似破烂、实则内蕴玄机的“宝贝”?

这个念头一出,连战云庭自己都觉得荒谬。一个三岁半的、在街头流浪过的幼崽,如何能有这等眼力?可掌心中那实实在在的变化,却又让他无法否定。

……

王府主院。

王妃云舒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紧紧握着丈夫战擎宇那只刚刚动过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生怕刚才那一下只是自己悲痛过度产生的幻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渐亮。

老王爷依旧昏迷着,呼吸微弱,没有任何再次活动的迹象。

云舒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疲惫和失望再次席卷而来。果然……是错觉吗?她苦笑着,抬手想为丈夫掖一掖被角,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枕边那尊无头观音像。

昨夜烛光昏暗看不真切,此刻借着晨曦微光,她忽然发现,这尊白玉观音像,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昨日刚拿来时,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泥点,玉色沉闷,断裂的颈项处更是显得破败不堪。可此刻,观音像通体似乎变得莹润了一些,那些泥污仿佛自行脱落了,露出了底下温润的白玉质地。尤其是那断裂的颈项处,虽然依旧没有佛首,但那断口看上去……竟不再让人觉得狰狞,反而有种奇异的、圆融的“完整”感?

是光线的原因吗?

云舒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一尊无头佛像,怎么会自己变得“干净”、“圆融”?

她叹了口气,正想将佛像拿开,以免不敬。

就在这时——

“呃……”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气音,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云舒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住,霍然转头看向床榻!

只见昏迷了五年之久的老王爷战擎宇,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艰难声响。

“擎宇!擎宇!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云舒扑到床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瞬间决堤。

老王爷的眼皮颤动得更加厉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那紧闭了五年的眼帘,艰难地、颤抖着,睁开了一条细缝!

浑浊的、失焦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艰难地定格在云舒泪流满面的脸上。

虽然只是睁开一条缝,虽然眼神依旧涣散无力,但……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太医!快传太医!!王爷醒了!王爷醒了!!!”云舒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喊,声音穿透院落,带着五年积压的所有委屈、绝望和此刻喷薄而出的狂喜!

整个战王府,仿佛被这一声呼喊注入了滚烫的活力,瞬间从死寂中“活”了过来!

……

清晨,糯宝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抱着她的小布口袋,迈着小短腿走出自己的小房间。只见院子里丫鬟仆妇们个个面带喜色,奔走相告。

“王爷醒了!老天爷,王爷真的醒了!”

“是王妃娘娘捡回来的那位**儿!听说她昨晚放了一尊菩萨在王爷枕边,今早王爷就醒了!”

“真的假的?那**儿莫非是福星转世?”

糯宝歪着小脑袋,听着众人的议论,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没什么波澜,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摸了摸口袋里另外几件“宝贝”,小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嗯,饿了,去找嬷嬷要吃的。

她熟门熟路地往厨房方向走,路过二哥战云朗居住的“听竹苑”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瓷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少年暴躁的低吼:“滚!都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可怜!”

一个丫鬟红着眼眶,端着打翻的药碗碎片从里面退了出来。

糯宝站在月亮门外,探着小脑袋往里瞧。

只见二哥战云朗坐在轮椅上,俊朗的脸上满是阴鸷和戾气,地上是一片狼藉。他的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蜷着,那是坠马后留下的残疾,不仅让他无法正常行走,阴雨天更是疼痛钻心,也彻底磨掉了他曾经阳光开朗的性子。

战云朗察觉到门口的视线,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如受伤的困兽:“看什么看!小乞丐,滚开!”

他心情极度糟糕,口不择言。自从腿瘸了之后,他最恨别人用那种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看他。

糯宝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却没有离开。她的大眼睛眨了眨,视线落在战云朗那蜷缩的右腿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口袋。

她记得,前几天在池塘边挖泥鳅的时候,好像捡到过一个……硬硬的、长长的、锈得很厉害的铁片片?

小家伙蹲下身,开始在口袋里翻找。哗啦啦一阵响,她掏出了几块光滑的鹅卵石,一截干枯的树枝,最后,摸出了一根约莫一尺来长、两指宽、通体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铁条。这铁条形状不规则,一头稍尖,一头钝圆,像是什么兵器断裂后的残片,锈蚀得非常严重,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糯宝拿着这根锈铁条,迈过门槛,蹬蹬蹬跑到战云朗的轮椅前。

战云朗皱着眉,不耐烦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豆丁:“你想干什么?我让你滚没听见?”

糯宝不说话,只是伸出小手,将那块沉甸甸、锈迹斑斑的铁条,“啪”一下,放在了战云朗那蜷缩着的、盖着薄毯的右腿膝盖上。

“你!”战云朗只觉得膝盖一沉,一股冰凉粗糙的触感隔着薄毯传来。他下意识就要将这破铁片掀飞,这臭丫头,拿这种垃圾来侮辱他吗?!

然而,就在那锈铁条接触到他膝盖的瞬间——

一股极其尖锐、却又异常灼热的气息,如同烧红的钢针,猛地刺入他膝盖那处早已失去知觉、只剩下阴冷剧痛的旧伤深处!

“啊!”战云朗猝不及防,痛呼出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那感觉,不完全是痛苦,更像是一种……被强行贯穿、被灼热力量撕裂淤塞的极致**!

他猛地伸手,想要抓掉那块铁条。

可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因为,在那股尖锐灼痛之后,他那条残腿,那处沉寂了太久、只有麻木和阴寒的伤处,竟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如同蚂蚁爬过般的……痒意?!

是错觉吗?

还是……这破铁片……?

战云朗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膝盖上那块毫不起眼、仿佛随时会化作齑粉的锈铁条,又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眼神纯净无辜的糯宝。

小丫头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我把我觉得好的东西给你了”的坦然。

“这……这是什么?”战云朗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糯宝眨巴着大眼睛,小奶音软乎乎的:“棍棍,打坏人。”

战云朗:“……”

他看着那根锈铁条,再看看糯宝,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起来。

难道……大哥手臂的好转,父王的苏醒,真的都和这个小丫头捡回来的“破烂”有关?!

而他腿上这块锈铁条……

战云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没有再去动那块铁条,任由那灼热尖锐的气息持续**着他坏死的伤处,带来一阵阵混杂着剧痛和奇异痒意的陌生感觉。

他看向糯宝的眼神,彻底变了。

而此刻,战王府大门外,一辆低调的马车停下,须发皆白的陈太医提着药箱,在墨痕的引领下,步履匆匆地踏入府中。

他先是去主院为刚刚苏醒、尚且虚弱的老王爷诊了脉,结果令他震惊不已——老王爷那原本油尽灯枯、生机几乎断绝的脉象,此刻竟然重新焕发出一丝微弱的活力!虽然依旧凶险,但确确实实是从鬼门关踏回了一只脚!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紧接着,他又被请到了大公子战云庭的书房。

当他看到战云庭那只废手,竟然能微微颤动,甚至在他银针试探下,筋脉有了微弱的气感反应时,陈太医惊得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奇哉!怪哉!云庭,你这手……这……这怎么可能?!”陈太医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状况。筋脉受损到那种程度,按理说绝无恢复可能,可现在……

战云庭摊开掌心,露出了那半块碎玉:“陈伯,或许……与它有关。”

陈太医疑惑地接过碎玉,翻来覆去地看,又运起内力感知,却只觉得这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碎玉,毫无灵气波动。“此玉……并无特殊啊。”

“但它在我手中,确能产生一股温润气流,滋养筋脉。”战云庭语气笃定。

陈太医眉头紧锁,沉吟半晌,猛地抬头,目光锐利:“云庭,你老实告诉我,府上近日,是否得了什么……奇人异宝?或者,发生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战云庭与墨痕对视一眼,缓缓道:“父王今晨苏醒。另外……母妃月前,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名唤糯宝。”

“糯宝?”陈太医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妃云舒身边的大丫鬟欣喜来报:“大公子,陈太医还在您这儿吗?太好了!二公子那边……二公子他、他的腿刚才好像有知觉了!王妃请您和陈太医快过去看看!”

战云庭猛地站起身。

陈太医也愕然抬头。

主院王爷奇迹苏醒,大公子废手重现生机,现在……连二公子的残腿也有了反应?!

这一切,都指向了那个被战王妃捡回来的、名叫糯宝的爱捡破烂的小丫头!

战云庭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目光仿佛要穿透院落,找到那个正蹲在厨房门口,捧着一块桂花糕吃得香甜的小小身影。

糯宝……

你捡回来的,究竟是何等惊世骇俗的“破烂”?

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战王府上空,那笼罩了多年的厚重阴云,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小手,撕开了一道透光的裂缝。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