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亲子鉴定报告就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像一张白色的死亡通知单。
我只是想给儿子找医保卡却在我前妻苏晴卧室的抽屉最深处翻出了这个上了锁的铁盒。
鬼使神差地我用锤子砸开了它。然后我的世界黑了。
白纸黑字冰冷得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过去三年的人生让我看清了里面所有的腐烂和脓疮。
委托人:苏晴。样本关系:父亲/儿子。
下面是两行结论两行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碎了我的头盖骨。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林默为林念一的生物学父亲。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林默为林念阳的生物学父亲。】林念一林念阳。
我那对刚满三岁的双胞胎儿子。一个是我的。一个不是。
我感觉不到愤怒只感觉到一种极致的荒谬。
像一个笑话听到最后自己成了那个唯一的、可悲的、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三年前我和苏晴离婚。是我提的。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了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放过彼此。
我至今都记得她当时的眼神震惊、受伤然后是无声的、绝望的流泪。
她说:“林默你会后悔的。”一个月后她拿着一张孕检单找到我上面显示双胞胎。
她说她早就怀了只是一直没告诉我想给我一个惊喜。我成了罪人。
一个在妻子怀孕时残忍地抛弃了她的**。
我所有的理智在她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隆起的小腹面前全线崩溃。
我跪下来求她原谅求她复婚。她只是哭着摇头说:“林默我们回不去了。
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会把他们生下来一个人带大。
”她越是这样说我的愧疚就越是像野草一样疯长淹没了我的全部。
为了弥补我选择了净身出户把我名下唯一的房子和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她。
孩子出生后我更是把自己的生命掰成了三份来用。
**每个月一万五的工资我只留下一千块钱在地下室续命剩下的一万四悉数打给她当抚养费。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没买过一件新衣服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我戒了烟戒了酒戒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开销。
的牲口疯狂地工作、赚钱然后把所有的血汗都献祭给我那份沉重的、几乎要把我压垮的愧疚。
朋友们都骂我傻说我这是在作践自己。
晴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辛苦”看到孩子们冲我甜甜地叫“爸爸”时我都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我亏欠他们的我要用一辈子来还。
在这张纸这个我亲手砸开的铁盒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告诉我:林默你不是在赎罪。
你是在演戏。
一场耗时三年主角、编剧、投资人全是你自己而观众只有两个躲在幕后偷笑的骗子。
我捏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纸张的边缘割得我手心生疼。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苏晴抱着一个我抱着一个两个孩子笑得天真无邪。
我们一家四口看起来多幸福。
可现在这张照片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幅最恐怖、最grotesque的讽刺画。
林念一林念阳。我一直以为苏晴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我们曾经的爱情。
“一”心一意“阳”光万里。现在我才明白“一”确实是为我取的。
而那个“阳”……我那个过命的兄弟他叫陈阳。2我和陈阳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我们一起从城中村的泥地里爬出来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打拼。
他是我婚礼上唯一的伴郎是我儿子的干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
我曾经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陈阳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命是拴在一起的。
大三那年我们去工地打工赚钱脚手架突然塌了一根钢筋从天而降直冲我的脑袋。
是陈阳想都没想一把将我推开。
钢筋擦着他的胳膊砸了下去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和一道永远也无法消除的疤。
从那天起我在心里发誓陈阳就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我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给他买了他最想要的那款游戏机。
我贷款买房房产证上我想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是他笑着拒绝了说:“嫂子的东西我哪能要。
苏晴偷偷取出了准备结婚的二十万积蓄塞给了他告诉他:“哥们儿钱没了可以再赚人不能垮。
”苏晴为此跟我大吵一架说我不顾家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我还理直气壮地跟她理论:“那是我兄弟!过命的兄弟!他的命比钱重要!
我“不顾家”而是因为我把本该属于他们“爱情结晶”的奶粉钱又还给了孩子的另一个爹吧?
多可笑。离婚后我陷入了人生最低谷。是陈阳每天陪着我喝酒开导我。
他搂着我的肩膀骂我傻说苏晴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他说:“哥没事儿离了婚你还有我。
以后我给你养老。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他痛哭流涕觉得人生虽然失败但有这样一个兄弟足够了。
孩子出生后陈阳比我还上心。他三天两头地往苏晴那里跑比我这个亲爹去得还勤。
苏晴总跟我抱怨说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累腰都快断了。我心疼得不行只能更加拼命地赚钱。
陈阳也总是在我面前说:“嫂子真不容易一个女人家拉扯两个孩子咱们得对她好点。
养费还主动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水电煤气甚至苏晴的化妆品、包包只要她开口我都想办法满足。
我以为陈阳这是在帮我“赎罪”。我把他所有的“关心”都当成了兄弟情义的延伸。
我记得有一次我去看孩子念阳发高烧苏晴急得直哭。我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就往医院冲。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守了一夜直到孩子退烧。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陈阳正好来看我。
他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烧鸡一脸心疼地看着我:“哥又熬夜了吧?看你这黑眼圈。
念阳怎么样了?”我当时心里一暖觉得这世界上还是兄弟最懂我。
我还笑着跟他说:“没事儿小孩子生病正常。就是苏晴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得多帮衬着点。
”陈阳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复杂地说:“哥你真是个好人。
”现在我再回想起他当时的眼神那里面哪是心疼和感动。
那分明是……愧疚、同情和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对我这个傻子的嘲弄。
他是在看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心甘情愿地替他养着儿子照顾着他的女人。
他是在看一头蠢驴被胡萝卜吊着不知疲倦地拉着本不属于它的磨。“过命的兄弟”。
是啊。他真的快要了我的命。3重新审视过去就像是用一把生锈的刀把自己一刀刀活剐。
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痛得撕心裂肺。我以前总觉得苏晴是个简单的女人。
她爱哭爱撒娇有点小虚荣但心眼不坏。离婚时她哭得那么伤心我相信她是真的爱过我。
她说一个人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相信那是母性的伟大。
现在我才明白她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准、最致命的武器。
而我是那个心甘情愿被她的眼泪淹死的傻子。
我记得在我们离婚前的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确实降到了冰点。
我工作忙压力大经常加班忽略了她的感受。我们开始频繁地争吵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正是她和陈阳**最浓的时候吧。
我的每一次晚归都成了他们偷情的绝佳机会。
我的每一次争吵都成了她奔向另一个男人怀抱的“正当理由”。
是我亲手把我的妻子推给了我的兄弟。不。
是我那个“好兄弟”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往下跳。
而我那个“好妻子”则在背后温柔地推了我一把。我翻出了苏晴的朋友圈。
这三年来她发了无数张关于孩子们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配着一段含辛茹苦、为母则刚的文字。
“宝贝们妈妈就算再辛苦看到你们的笑脸就都值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你们妈妈可以变成超人。”“深夜一个发烧一个哭闹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
谁能懂一个单亲妈妈的累?”底下是一片片的心疼和赞美。“晴晴你太伟大了!
”“真是个好妈妈辛苦了!”“林默真不是个东西让你一个人受这种苦!
”而陈阳永远是第一个点赞第一个评论的。他的评论永远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嫂子辛苦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孩子们有你这样的妈妈是他们的福气。
”“哥们儿不在我这个当叔叔的必须多担待点。”多么感人肺腑的画面啊。
一个坚强的单亲妈妈一个有情有义的“叔叔”。
而我林默是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不负责任的、缺席的父亲。
我看着这些照片和评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找到了其中一张照片是孩子们刚满月的时候拍的。
苏晴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素面朝天脸上带着疲惫但幸福的微笑。
陈阳站在她旁边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笑得一脸灿烂。
我当时还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觉得陈阳这个兄弟真没得说。
可现在我把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
了陈阳搭在苏晴肩膀上的手那姿势自然得不像是“叔叔”和“嫂子”更像是一对亲密的伴侣。
我看到了他们眼神的交汇那里面藏着我当时看不懂的、属于胜利者的默契和炫耀。
这张照片不是在记录孩子的成长。是在向我这个傻子炫耀他们的战利品。
而我不仅为他们的“战利品”支付了全部的费用还对着这张炫耀的照片感动了整整三年。
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苏晴说什么也不同意复婚。我以为她是真的伤透了心。
现在我懂了。她为什么要复婚?
妈妈的“伟大”光环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一边和我那个“好兄弟”享受着偷情的**。
而我这个前夫这个“罪人”就是她这**美机器上最稳定、最可靠的动力来源。
一旦复婚所有的谎言都有被戳穿的风险。她怎么敢?我关掉手机感觉浑身冰冷。
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我没有哭也没有怒吼。
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善良、心软、会被眼泪欺骗的林默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被我亲手砸开的、装满谎言的铁盒里。4天亮了。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不摊牌。这场由他们精心编排的大戏演了三年怎么能就这么草草收场?
我这个唯一的、忠实的观众还没看够。不。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观众了。
我要成为导演。我要亲自为这场戏设计一个最华丽、最盛大的结局。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回了铁盒然后将铁盒藏在了我这个地下室最隐秘的角落。
我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我的表情。愧疚的疲惫的但依然充满希望的。
很好就是这个表情。这个他们看了三年早已习惯了的、属于“傻子林默”的表情。
我像往常一样去给苏晴送这个月的生活费。开门的是陈阳。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
看到我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熟络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哥来了?这么早。
”他的语气自然得就像这是他家一样。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堆起了熟悉的、憨厚的笑容:“嗯刚跑完早班顺路过来看看。
苏晴和孩子们呢?还没起?”“起了在里面喂奶呢。
”陈阳打了个哈欠随手从鞋柜里给我拿了双拖鞋“你来得正好我买了早饭一起吃点。
”我换上拖鞋走了进去。客厅里一片狼藉孩子的玩具扔得到处都是。
苏晴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一个奶瓶给两个孩子喂奶。
丝不易察biggest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那个我熟悉的、带着一丝幽怨和疲惫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我……我来送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茶几上那是刚取出来的一万四千块现金。
苏晴看了一眼信封没说话继续喂孩子。那姿态理所当然得就像是在收我欠她的债。
陈阳把买来的小笼包和豆浆放在餐桌上热情地招呼我:“哥快来吃刚出锅的。
”我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地吃着。我看着眼前这幅“和谐”的画面。
一个“辛苦”的单亲妈妈一个“有情有义”的叔叔还有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张鉴定报告我恐怕会为这幅画面感动得流下泪来。
我会觉得苏晴虽然和我离了婚但她和陈阳都在努力地帮我维系着这个家的“完整”。
我甚至会感激陈阳。
感激他在我这个亲生父亲因为工作而无法时刻陪伴孩子的时候替我扮演了“父亲”的角色。
现在想来他确实是在扮演“父亲”的角色。只不过他扮演的是他自己儿子的父亲。
而我这个傻子还在旁边为他的“演技”鼓掌叫好。“哥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陈阳一边吃一边状似关心地问“别太拼了身体要紧。”“没事习惯了。
”我笑了笑然后把话题引向了他“你呢?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拿下了吗?
”陈阳的项目是我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帮他牵线搭桥的。“拿下了!
”一提到这个陈阳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多亏了你哥。等项目奖金下来我请你吃大餐!
”“跟我客气什么。”我表现得比他还高兴“你好了哥就放心了。
”苏"晴在旁边冷冷地插了一句:“他好了有什么用你看看你自己都快成难民了。
林默你能不能也为自己想想?”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
但我现在已经能听出话里真正的意思了。
她是在提醒我也是在警告我:林默你别忘了你是个“罪人”。
你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赎罪。你没有资格为自己着想。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娘儿仨。
只要你们过得好我怎么样都行。”这句话我说得情真意切。
苏晴和陈阳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不易察色的神情。
在他们眼里我这条被驯服的狗依然那么的听话那么的忠诚。
我吃完早饭又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然后我起身告辞。“我得去上班了晚上还得跑车。
”“嗯路上小心。”苏晴头也没抬地说。“哥我送你。”陈阳热情地把我送到门口。
在关上门的前一秒我透过门缝看到陈阳极其自然地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收拾碗筷的苏晴。
苏晴没有反抗。那画面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转过身走在阳光下。
但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的世界早已是一片冰冷的、黑暗的废墟。
而我将是这片废墟唯一的、冷酷的君王。
我要看着他们如何在这片废墟之上继续他们那肮脏、龌龊的表演。我是小丑没错。
但从今天起我不仅是小丑还是那个手握屠刀的、唯一的观众。5日子还得接着过。
戏也得接着演。最大的折磨来自于孩子。我每周都会抽一天时间去看他们。
以前每一次去我的心里都充满了父爱和愧疚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们两个。
但现在每一次去都像是一场酷刑。林念一我的亲生儿子。
他长得像我性格也像我安静、内敛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依赖。林念阳陈阳的儿子。
他长得像陈阳活泼、好动嘴也甜总是叔叔长叔叔短地叫着陈阳。以前我没觉得有什么。
我总以为双胞胎嘛长得不像性格不同很正常。
现在我看着他们两张截然不同的小脸心里就像是**了两把刀。
一把是淬了蜜的刀那是对亲生儿子的爱爱得越深想到他生长在这样一个谎言里就越是心痛。
辱印记的恨每一次看到念阳那张酷似陈阳的脸我都感觉像是在被人反复地、狠狠地扇着耳光。
我不敢对念阳不好。我怕苏晴和陈阳看出破绽。我甚至要对他比对念一更好。
应该爱屋及乌就应该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甚至因为心虚而对那个更活泼嘴甜的念阳更加偏爱。
我做到了。我给他们买一模一样的玩具一模一样的衣服。
念阳喜欢奥特曼我跑遍了全城的玩具店给他买回了最贵的、**版的奥特曼模型。
念一只是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说。
我偷偷地给他买了一套他最喜欢的乐高藏在我的出租屋里等他将来回到我身边时再送给他。
每次我去看他们陈阳十有八九都在。
他总是以“干爹”的身份自然地介入到我和孩子们的互动中。
念阳会亲热地爬到他的腿上让他举高高。陈阳会把他举得很高逗得他咯咯直笑。
那画面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
而我抱着我的亲生儿子念一坐在一旁像一个尴尬的、多余的客人。
苏晴会端出切好的水果温柔地对陈阳说:“慢点别摔着孩子。
然后她会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我说:“林默该给孩子们交下个季度的早教费了两万四。
”我点点头说:“好我下周就去交。”我的心在滴血。两万四。
其中一万二是花在我亲生儿子身上。
另外一万二是我在替那个正在抱着自己儿子欢笑的男人支付他儿子的教育经费。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有一次念阳在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额头流了很多血。苏晴吓得尖叫起来。
陈阳比我还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念阳就往外冲嘴里喊着:“去医院!快!
”那份紧张和心痛是装不出来的。我抱着吓得呆住的念一跟在他们身后。
在医院里陈阳跑前跑后挂号缴费找医生。苏晴抱着念阳不停地哭。
我像个局外人被彻底地隔绝在了他们那个“三口之家”的气场之外。
医生给念阳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哭得撕心裂肺。
陈阳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地哄着:“念阳乖不哭爸爸在……叔叔在呢。”他差点说漏了嘴。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假装没有听见只是默默地把呆在一旁吓得不敢出声的念一抱得更紧了些。
我儿子的笑是治愈我的良药。而另一个孩子的笑是一把刀一把插在我心口日夜凌迟我的刀。
一个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另一个是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曾经有多么愚蠢、多么可悲的耻辱柱。
我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这场酷刑很快就会结束。
而那些施刑者将会付出比我痛苦千倍、万倍的代价。6复仇不能靠一时的冲动。
那是最愚蠢的做法。真正的猎人懂得等待懂得观察懂得如何一击致命。
在决定反击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那个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林默了。
我开始思考开始布局。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陈阳。因为他是我最恨的人。
苏晴是背叛而他是践踏。他把我最珍视的“兄弟情义”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要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一点点地全部夺走。陈阳最珍视什么?是他的事业。
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总说我们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只有往上爬才能不被人看不起。
最近他所在的公司正在竞选一个市场部总监的职位。这个职位他势在必得。
为此他已经准备了将近一年。他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也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只要这个项目成功总监的位置就非他莫属。而这个项目很不巧当初还是我帮他介绍的客户。
客户方的负责人是我的大学师兄姓李。我们关系不错。我开始行动了。
我没有直接去找李师兄说陈阳的坏话。那样太低级也容易暴露自己。
我选择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
我知道陈阳为了拿下这个项目在方案里做了一些“技术性”的夸大。
他承诺的很多数据模型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他赌的就是先把合同签下来后面的事情再慢慢扯皮。
这是行业内常见的潜规则只要不出大问题一般没人会深究。
但现在我要让它成为一个大问题。我匿名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
然后以一个“被陈阳开除的前团队成员”的身份给李师兄公司的纪检部门发了一封举报信。
信里我没有提任何关于陈阳人品的攻击那会显得像是在公报私仇。我只谈数据。
严谨的术语逐条分析了陈阳项目方案里那些看似光鲜的数据背后隐藏的技术漏洞和实现风险。
我甚至“贴心”地为他们提供了一套更科学、更严谨的评估模型。
整整一周的时间熬了无数个通宵请教了行业内最顶尖的专家(当然也是匿名的)才做出来的。
这封信看起来不像是一封举报信。
更像是一份来自“友商”的、充满了技术干货的“善意提醒”。
我知道李师兄的公司是一家有军工背景的大企业他们最痛恨的就是数据造假和技术浮夸。
这封信就像一颗精准的定时炸弹被我亲手安放在了陈阳的康庄大道上。
做完这一切我像往常一样去和陈阳吃饭。他正在兴头上喝了不少酒。
他意气风发地跟我勾画着他当上总监之后的美好蓝图。
“哥等我上去了就把你也弄到我们公司来。咱哥俩一起干!”“好啊。
”我笑着给他倒满了酒“那我可就等着抱你大腿了。”他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胜利者的怜悯。
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需要他“提携”的、没出息的、可怜的失败者。
他不知道他脚下的路已经塌了。一个星期后。李师兄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语气非常严肃:“林默你那个兄弟陈阳到底靠不靠谱?
”我假装惊讶:“怎么了师兄?出什么事了?
”“我们公司纪检接到一封匿名举报说他的项目方案数据严重造假。
我们用举报信里提供的模型重新评估了一下发现问题确实很严重。
现在公司高层非常震怒已经暂停了这个项目并成立了专项调查组。陈阳他现在是第一负责人。
”我心里冷笑嘴上却依然在为我的“好兄弟”辩护:“不可能吧师兄。
会不会是有人恶意陷害?陈阳他不是那种人。”“是不是陷害调查组会搞清楚。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介绍人眼睛放亮点。”李师兄说完就挂了电话。又过了三天。
陈阳被公司开除了。
不仅总监的位置没了他还因为“学术不端和商业欺诈”被整个行业拉入了黑名单。
他完了。他这辈子在这个行业里都别想再翻身了。
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来我的地下室找我。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哥我被人搞了!
我他妈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是谁?到底是谁这么狠?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就像以前无数次安慰他时一样。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和不甘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平静地用一种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是我。”猎杀时刻开始了。
第一个猎物已经倒下。下一个轮到谁了呢?7陈阳的事业被我一击摧毁。但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