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这件‘月下蝉翼’是沈总特意为你从巴黎拍回来的,全球仅此一件。”
“你看你,皮肤白,衬得这裙子更好看了。”
“不像我们,天生劳碌命,穿什么都像地摊货。”
苏晚坐在奢华的梳妆台前,任由几个顶级造型师摆弄。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精致,眉眼清冷,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裙子,在灯光下流转着月色般的光辉,价值八位数。
可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今天是她和沈司夜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也是她决定离开他的日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沈司夜来了。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璀璨如星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苏晚挽着沈司夜的手臂,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扮演着人人艳羡的沈太太。
她是沈司夜的妻子,是这座城市金字塔尖的男人身边,最美丽的一件装饰品。
三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羡慕,嫉妒,探究,以及……鄙夷。
“司夜,你可算来了,大家就等你了。”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上来。
沈司夜淡淡点头,神情疏离,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造次的威压。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唯独没有在身边的苏晚身上停留一秒。
仿佛她只是他臂弯处一个没有温度的挂件。
苏晚的心,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
不疼,但很麻木。
“沈太太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笑意盈盈。
是新晋的影后,林菲。
圈内人都知道,林菲是沈司夜公司力捧的新人,资源好到爆炸,背后是谁在撑腰,不言而喻。
苏晚微笑颔首,没有说话。
她从不和沈司夜身边的任何莺莺燕燕起冲突。
因为没有必要。
她们争的是他的宠,而她,连他的爱都未曾奢望过。
林菲见她不搭话,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语气却更加亲热:“沈太太,你这裙子真漂亮,一定很贵吧?我们这种天天抛头露面赚钱的,可穿不起。”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她苏晚只是个靠男人养着的金丝雀。
周围几道目光悄然投来,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苏晚的指尖微微收紧。
放在以前,她会选择沉默,用微笑将所有难堪咽下去。
但今天,她不想忍了。
她抬起眼,清冷的眸子直视着林菲,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几个人耳朵里。
“林**说笑了。”
“沈总给我买东西,从不看价格,只看我喜不喜欢。”
“毕竟,我是他户口本上的人。”
“至于抛头露面……”苏晚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确实辛苦,不像我,天生好命。”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既宣示了**,又堵死了林菲所有的话。
林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
她没想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沈太太,今天居然会当众给她难堪。
她求助似的看向沈司夜。
沈司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晚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
“苏晚。”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语气冰冷。
“你累了,去旁边休息。”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苏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看吧,这就是沈司夜。
无论对错,他维护的,永远是他的面子和利益。
而她,永远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个。
她没有再说什么,松开挽着他的手,转身走向角落的休息区。
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寒风的白杨。
沈司夜看着她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而今天的苏晚,让他觉得有些脱离掌控。
宴会后半场,苏晚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沈司夜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看着林菲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时刻陪伴在他左右。
他们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对璧人。
而她,像个局外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来自她的好友,顾晓。
【晚晚,东西我帮你准备好了,放在老地方。你真的决定了?】
苏晚回复了一个字。
【嗯。】
她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心中那最后一丝留恋,也随着他投向林菲的那个纵容的眼神,彻底烟消云散。
回到别墅,已经深夜。
沈司夜带着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回来。
他扯了扯领带,径直走向浴室。
苏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为他宽衣,为他准备醒酒汤。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等待最后审判的雕塑。
沈司夜洗完澡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性感得令人窒息。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酒,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
“怎么还没睡?”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沐浴后的沙哑。
苏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沈司夜,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沈司夜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转过身,黑眸沉沉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几秒后,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闹什么脾气?”
“因为宴会上的事?一个戏子而已,值得你这样?”
在他的认知里,苏晚的喜怒哀乐,都该是围绕着他。
她今天所有的反常,不过是女人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苏晚没有解释。
她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财产我一分不要,净身出户。”
沈司夜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苏晚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我很清醒。”
“三年前,我爸公司破产,你出手相助,条件是让我嫁给你。我答应了。”
“这三年,我扮演好沈太太的角色,安分守己,从不给你添乱。”
“现在,你父亲的病需要一大笔钱,而你那位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也回来了。”
“我们离婚,正好两全其美。”
沈司夜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窥探他的内心,尤其是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
“谁给你的胆子调查我?”他的声音淬着冰。
“不需要调查,”苏晚自嘲地笑了笑,“沈总你的爱意,从来都给得那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
沈司夜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一把抓起那份离婚协议书。
“离婚?”
“苏晚,你是我沈司夜花钱买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走得掉?”
他的手指用力,那份承载着苏晚所有希望的文件,在他手中被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绝望的雪。
“这辈子,你都休想。”
男人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苏晚的心里。
她看着满地的碎纸,身体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是积压了三年的不甘和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猛地站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司夜被打偏了头,英俊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似乎被打懵了。
长这么大,从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苏晚的手心**辣地疼,心脏却因为这一下,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沈司夜,你凭什么?”
“就凭你救了我爸的公司?那笔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你以为我稀罕你沈太太的位置?你以为我愿意当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尊严的傀儡?”
“我受够了!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将三年的委屈全部倾泻而出。
沈司夜缓缓转过头,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没有发怒,只是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看着她。
“还钱?”
他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和轻蔑。
“苏晚,你知道你爸欠了多少吗?把你卖了十次都不够。”
“没有我,你现在应该在某个会所里,陪着那些比我老比我丑的男人喝酒。”
“是我给了你现在的一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一步步逼近,苏晚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沈司夜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想走?”
“可以。”
“把欠我的,连本带利还回来。”
他的脸凑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羞辱意味。
“用你的身体,一寸一寸地还。”
说完,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苏-晚的瞳孔骤然放大,剧烈地挣扎起来。
“沈司夜!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可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他将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高大的身影覆了上来。
没有丝毫的温柔和前戏,只有最原始的掠夺和占有。
像是在惩罚一个不听话的宠物。
苏晚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隐没在发间。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绝望。
她知道,沈司夜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她,苏晚,永远都只是他的所有物。
没有资格谈自由,更没有资格谈尊严。
夜,很长。
长到苏晚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场屈辱的酷刑里。
当一切结束,沈司夜毫不留恋地起身,去了客房。
苏晚躺在床上,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动不动。
窗外的天,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了。
可她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缓缓地坐起身,身上的痕迹触目惊心。
她走到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了往日的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淬了火的恨意和决绝。
沈司夜,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你错了。
你越是想折断我的翅膀,我就越是要飞出你这座华丽的牢笼。
不惜一切代价。
她关掉水,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然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喂?谁啊,大清早的。”
“晓晓,是我。”苏晚的声音有些沙哑。
“晚晚?!”顾晓瞬间清醒了,“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我没事。”苏晚深吸一口气,“你昨天说的东西,还在吗?”
“在啊,当然在。”顾晓的声音严肃起来,“晚晚,你真的想好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想好了。”苏晚的语气无比坚定,“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顾晓说,“地址我发给你,你自己过来拿。记住,千万别让沈司夜发现。”
“我知道。”
挂了电话,苏晚看了一眼客房紧闭的门。
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笼。
外面的空气,带着清晨的凉意。
苏晚贪婪地呼吸着。
这是自由的味道。
哪怕,只有片刻。
她打车来到顾晓说的一家私人画室。
顾晓是她大学时的闺蜜,也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画室里,顾晓正焦急地等着她。
看到她脖子上无法遮掩的痕迹,顾晓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那个**!他又对你动手了!”
苏晚摇摇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都过去了。”
顾晓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这里面是新的身份证明,还有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钱不多,但够你撑一阵子。”
“晚晚,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沈司夜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他想找你,易如反掌。”
“我知道。”苏晚接过文件袋,紧紧抱在怀里,“但我必须赌一把。”
“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顾晓看着她眼里的决绝,知道再劝无用。
她叹了口气,抱了抱她。
“那你打算去哪里?”
“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苏晚说,“我会换掉手机号,以后,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联系了。”
“你照顾好自己。”
顾晓的眼泪掉了下来:“你也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
苏晚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
她要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没有沈司夜,只有苏晚的生活。
她买了一张去往南方小城的火车票。
坐在拥挤的硬座车厢里,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各种混杂的气味。
这和她过去三年精致奢华的生活,天差地别。
但苏晚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就像在告别自己的过去。
再见了,沈太太。
你好,苏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别墅的那一刻,沈司夜就已经知道了。
客房里,男人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移动的红点。
那是他装在苏晚包里的定位器。
他看着那个红点一路向南,最终停在了火车站。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想逃?
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给我盯紧她。”
“让她走,让她以为自己逃掉了。”
“我倒要看看,一只折了翅膀的鸟,能飞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