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迈巴赫车里的气压仿若沉到了冰点。
坐在副驾上的总助程宇默默合上手上那份“收购英尚”的相关文件,显然他也看得出来,他们老板此刻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原因也显而易见——
刚刚坐着那辆车离开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三年前在老板订婚当天逃跑出国、从此杳无音信的明漪**……
程宇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沈序山挂完电话,将一张名片扔了过来。
“让人事部那边去接触一下。”
程宇没多问什么,赶紧颔首应下:“是。”
……
明漪把这次“重逢”当作一次意外。
她心里很清楚,沈序山这次大概也只是临时过来西雅图这边出差,等办完事就会离开了的。
他们也不会再有任何相干的、必要的交集。
明漪在北区租了一间阁楼,这里距离地铁站较远,每次明漪都是争分夺秒赶着去音乐机构、家教。
正值西雅图的雨季,这几天雨没怎么停过。
这天下午,明漪刚结束一场商场小演出,赶在雨势变大前回到了北区。
身上有点湿了,明漪回到家第一时间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往脑袋套进睡衣时,明漪低头,盯着自己小腹上那道已经变浅了的疤痕,看了很久。
缀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滴落,沿着平坦细窄的腹腔很慢地流下去。
明漪默默抹掉了皮肤上面的水痕,整平睡衣下摆。
自从两年半前那场车祸过后,明漪就变得有些害怕高频、尖锐、嘈杂的声音,反倒是对淅淅沥沥的落雨声有些沉浸喜欢。
明漪遵照医嘱吃过药,就着昏暗的地灯,一边听着窗外下雨的白噪音,窝在床旁的沙发椅上排明天机构那边的课程。
没过多久,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了一封陌生邮件。
里面是一个视频附件。
明漪迟疑着,点开了视频。
视频只有十来秒,像是随手拍的。
开头在一本广告画册定格了好几秒,嘈杂刺耳的拖动桌椅声响起,随后镜头晃了晃,桌子一角出现了一只类似小孩的白软小手。
那只小手握着支绿色油画棒,正在本子上涂画着什么。
明漪盯着那只画画的小手,搭在触控板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可没等她仔细看清楚,屏幕忽然黑了。
是视频播放结束了。
明漪还想再点开看一遍,视频却显示播放错误,再也点不开。
是广告邮件吗……
明漪低喃了声。
想到刚刚视频里的画画的那只小手,脑海里又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两年半前的那场车祸……
如果当初她的糯糯活下来了……
现在是不是也已经……
明漪闭了闭眼睛,又感到有些喘不上气来的创伤应激。
隔了许久,才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段痛苦的记忆。
她重新调整好情绪,抓紧把剩下的东西整理完,爬回到床上。
结果刚躺下来眯了半个小时不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持续振响了起来。
明漪迷迷瞪瞪摸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裴初尧打过来的。
“初尧?”
明漪带着明显刚睡醒的鼻音,软声开了口。
电话那头静默一秒,低沉清晰的粤语落进耳畔:“系我。”
一瞬间,明漪好像被扼住了呼吸。
她彻底清醒过来,挪开手机重新看了遍屏幕,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没有立刻说话。
“你那位小男友在宴会上喝醉了。”
沈序山说着,同她报了个具体地址。
隔了好一会,明漪才终于出声:“……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明漪坐在床上呆了呆,下床,随便换了身衣服便赶往了沈序山所说的宴厅场所。
明漪本来还以为和上次一样,裴初尧只是碰巧和沈序山在宴会上碰了面。
等她抵达那里时,正好看到沈序山搀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裴初尧从宴厅大门走出来。
明漪愣了一秒,来不及去多想沈序山的身边为什么没有助理跟随着,上前去扶人,“初尧?”
裴初尧听到她的声音,努力睁开醉红的眼睛,按捺不住跟她分享起来:
“小漪,沈总人太好了……我之前都不敢告诉你,本来英尚这次的裁员名单有我的,没想到……收购英尚的竟然刚好是沈总……而且我现在的薪资……”
裴初尧越说越激动,还忍不住比划起来,“薪资比之前还高三倍!……小漪,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
明漪扶着站都站不稳的裴初尧,闻言转过头,看到沈序山还冷静站在那,身形挺拔,淡漠注视着她。
而就在这时,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明漪强压下心头混乱的思绪,想着先把裴初尧送回去再说。
刚要伸手搀扶裴初尧另一边肩背来着,却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股力量接过了人,紧跟着,裴初尧被推进了车里。
没等明漪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关闭上锁。
她整个人被猝不及防压在了车门另一侧。
男人的力道强势而沉实,身体又严丝合缝地抵近过来。
其下胸膛传来的温热,和熟悉的淡淡木质冷香,侵入了她此刻躁动不安的感官。
“放开我!……”
明漪试着挣扎了一下,非但徒劳无功,还被禁锢得更用力了,低沉寡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放心,里面看不到。”
明漪羞愤难已地被迫仰起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三年不见,连人都不会叫了?”
明漪一下子偏开了头。
可下一秒,又被男人宽长有力的手掌强迫扳了过来。
明漪被压在车门前挣脱不得,脸蹭压在他严整冰冷的西装戗驳领处,没忍住冲他喊:“沈序山你要不要脸!我男朋友还在车里!”
沈序山手掌虎口卡住她的两颊,面无表情:“只是男朋友。又不是不能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