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烧烤摊,摊主竟是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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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夜里十一点五十,江城CBD最后的霓虹灯像被稀释的鸡尾酒,一层层往天空里晕。

周叙把玛莎拉蒂GranTuri**o停在“城中村”牌坊下面,车门一开,

柏油混着地沟油的闷热扑面而来。他扯掉领带,

顺手把价值六位数的百达翡丽塞进西装内袋——表是客户刚送的,他不想让它沾上烟火味,

可又忍不住想让它看见接下来的故事。巷子不深,却像有人把整座城市的油渍都刮进来摊平。

两侧是外卖箱叠成的墙,红色塑料凳缺了角,啤酒筐子摞得比人高。

周叙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进一片可疑的积水,“吱”一声,像踩扁了某段旧时光。尽头处,

一盏明黄灯泡下,白底红字的横幅随风鼓动——“LIN·烧烤酒研所”。字是手写体,

末尾一笔勾得像刀,他一眼认出那是林羡的笔锋:当年她给他写情书,连句号都带钩,

非要把一句话牢牢钉在纸上。横幅下面,不锈钢烤炉长三米,炭火红得发蓝。

老板戴着黑色棒球帽,压低的帽檐下露出半截挺翘的鼻尖,鼻尖上沁着细汗,

在炭火前闪成碎钻。她单手翻串,另一只手拎冰镇啤酒,瓶口咬在齿间,“啵”地一声,

酒盖落地,像给重逢配了开场白。周叙没急着上前。他站在灯影边缘,

像看一部旧电影重映——女主角比记忆里更薄,

肩胛骨在T恤下支起两座小山;又比记忆里更锋利,手腕一翻,和牛油脂滴火,

“轰”地窜起半尺高的火苗,她却眼皮都不眨。那把剪刀是她当年上大学用的,

铁柄磨得发亮,如今成了烧烤“武器”,咔嚓剪断筋腱,也剪断他三年零两个月的念念不忘。

“先生,几位?”助理小妹先发现他。小姑娘二十出头,圆眼圆鼻尖,像未出笼的汤包,

一戳就冒热气。“一位。”周叙抬脚跨过灯影,声音不高,却足够让烤炉后的人抬头。

棒球帽檐扬起,林羡的目光穿过炭火,像穿过一整个旧世纪。她愣了半秒,

剪刀“当啷”落在铁板上,溅起一串火星。那半秒里,

周叙看见她左眼眼尾多了一颗泪痣——三年前还没有。有人说泪痣是前世未烬的星火,

落在今生继续灼人,他不知该信命理还是该信化学,只知道胸口某处旧伤被火星烫得抽疼。

“好久不见。”他先开口,嗓子被夜风捻得发涩。“不久。”林羡弯腰捡起剪刀,

声音比炭火更稳,“才一千二百八十七天。”周叙笑,

心脏却像被铁刷过:她记得比他还清楚。助理小妹左看看右看看,嗅到八卦,自动退后两步。

“吃什么?”林羡把剪刀往围裙上抹两下,油渍晕开,像幅抽象画。“三分熟。

”周叙扫了一眼冰柜,“和牛肋条,六串;牛舌,四串;啤酒,先来半打。

”“还是不吃香菜?”“还是不吃。”两句话落地,夜风突然温柔。周叙想起大三那年,

他们蹲在夜市小板凳,她给他挑香菜,他给她擦辣出来的泪。那时他们穷得只剩一把青春,

却敢把未来吹得比帐篷还大。如今他有了整座城市的霓虹,

却只想用一盏灯泡的光把旧人重新点亮。2松露与孜然林羡把和牛码上烤网,油花遇火,

“噼啪”作响,像小型烟火。她拿毛刷蘸松露油,动作比当年写高数卷子还严谨。

周叙扬眉:“松露?路边摊这么卷。”“客户定位不同。”她翻串,火舌舔上她指尖,

她眉都没皱,“隔壁写字楼那群投行精英,一顿烧烤预算一千二,不配松露他们嫌掉价。

”周叙被“投行精英”四个字砸中,像被辣椒面呛了喉。他清清嗓子:“听说你开了八家店?

”“九家。”林羡把第一串牛舌递过来,铁签尾部烫着小小“LIN”logo,

“上周刚签的新商场,月底开业。”牛舌薄如宣纸,边缘微卷,沾一点青柠汁入口,

脂香炸开,带着松露的幽冷。周叙咀嚼,忽然想起三年前分手那夜,

她给他做的最后一顿饭——清水挂面,连鸡蛋都没有。她说“以后你吃什么都不关我事了”,

原来是真的关不了了。“味道行吗?”林羡问。“缺一点。”“缺什么?

”周叙用铁签指着炭火:“缺你当年撒的孜然,路边五毛钱一包,比这个贵。”林羡愣住,

忽然笑出声。她笑起来仍像新月,只是新月边缘多了薄刃。她转身从柜台下掏出一只塑料罐,

红盖黄标,土得掉渣。“存货,专给你留的。”她拧开盖,孜然味“呼”地冲出,

像旧时光掀帘而入。周叙深吸一口,胸腔被辣得发痛,却痛得畅快。“你不怕我吃出旧情?

”他低声问。林羡撒料的手一顿,孜然粉在炭火上空飘成金黄的雨:“旧情便宜,五毛一包,

吃完再打一包就行。”她语气轻描淡写,尾音却像被火烤得蜷曲。

周叙听出弦外之音——旧情便宜,人却贵,贵到当年她收不起。

3小女孩与拉环戒半打啤酒见底,夜已深到发蓝。助理小妹收拾隔壁桌,

把铁盘敲得叮当响。周叙正想再开一瓶,后厨帘子被掀开,一个小炮弹冲出来:“妈妈,

我数学题写完啦!”周叙循声望去,只见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扎两只乱糟糟的羊角辫,

怀里抱毛绒兔子,兔子一只耳朵快掉了,用粉色针线粗粗缝着。女孩直奔林羡,抱住她大腿,

脸蛋蹭上一道烧烤酱。周叙的世界“嗡”一声,像被铁锤敲裂。

他看向林羡左手——无名指根部,一圈浅浅的戒痕,在炭火下泛着苍白。

那痕迹他太熟:当年他亲手把一枚易拉罐拉环套进去,承诺“以后换DR”。

后来拉环被母亲扔进垃圾桶,他翻了一夜没翻到。“你女儿?”他听见自己声音劈叉。“嗯。

”林羡把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高脚凳,顺手拿湿巾给她擦脸,“小满,叫叔叔。

”“叔叔好。”小女孩奶声奶气,眼睛却鬼精,上下扫周叙,最后落在他腕表,

“叔叔的表真亮,能买多少烤串呀?”周叙苦笑:“能把整条街买下来送给你妈。

”小满“哇”一声,转头对林羡:“妈妈,那你可以少开两家店,多陪我玩了!

”林羡揉她发顶,没接话。周叙却捕捉到她眉间一闪而过的倦色。那倦色像钝刀,

割得他心口发闷。“爸爸呢?”他尽量让语气像随口问天气。“死了。”林羡把牛舌翻个面,

声音比炭火更稳,“车祸,孩子没出生就去了。”周叙喉咙发紧,刚想说抱歉,

小满却先开口:“妈妈说爸爸变成星星了,后来星星掉海里,捞上来就变成我。

”她说得一本正经,像在背课文。周叙被孩子气的哲学砸得说不出话,

只能拿啤酒跟她碰杯:“那咱俩干一个,为星星。”小满拿酸奶跟他碰,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羡垂眸,睫毛在火光里投下一道细影,像未落的泪。周叙忽然伸手,

握住她腕骨:“辛苦吗?”林羡抬眼,眸色被火烤得发亮:“周叙,别用可怜的眼神看我。

”她声音轻,却带着铁屑,“我比你有钱,真的。”4劳斯莱斯与财务报表夜里两点,

喧嚣散尽,只剩他们这一桌还亮着灯。周叙沉默地吃完最后一串和牛,

签子丢进铁桶发出清脆的响声。林羡解下沾着油烟气息的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

里面那件利落的黑色吊带裙露了出来。昏黄灯光下,

她锁骨下方那道约三厘米长的旧疤格外醒目。周叙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眉心骤然一跳,

心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那是多年前混乱的酒吧里,她为他挡下飞来的酒瓶,

被碎裂的玻璃划出的痕迹。疤还在,狰狞地伏在曾经光滑的皮肤上,

可当年那份不顾一切的人情,却早已消散在风里,了无痕迹。“我送你回去。”他喉头发紧,

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了桌上的车钥匙。“不必麻烦。”林羡的声音平静无波,

俯身从柜台下拎出一双细跟高跟鞋,十二厘米的鞋跟闪着冰冷的、如同银刃般的光泽,

“我助理开车。”话音刚落,巷口传来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声,

一辆线条优雅的黑色劳斯莱斯魅影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至店门口停下,

醒目的车牌号“LIN999”在夜色中格外张扬。副驾驶门打开,

助理小妹动作麻利地跳下车,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快步走到林羡面前,

恭敬道:“林总,这是今日的紧急报表,需要您现在就签批。”林羡淡淡“嗯”了一声,

接过文件和笔,就势优雅地俯身,将文件摊开在魅影光洁如镜的车顶上,

专注地审阅起上面的数字。周叙的目光下意识地跟过去,只随意一瞥,

顶端那行加粗的黑体字便如烙铁般烫进他眼底——“周氏餐饮控股(收购组)月度损益表”。

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按住了那份文件,

声音因震惊而嘶哑:“你……你怎么会跟我母亲的公司有往来?!”林羡缓缓抬眼,

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狡黠的笑意,像只志得意满的猫:“不是往来,是隶属。周总,

”她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你母亲,现在是我的天使投资人,占股35%。

”周叙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滚烫的炭星猝不及防地蹦进了眼睛,

灼痛感和一片空白瞬间席卷了他。上周董事会上,

母亲轻描淡写提及的“正在收购烧烤赛道头部品牌”的话语,

此刻如同重锤狠狠砸回心头——原来那个“头部”,

竟然就是眼前这个他曾刻骨铭心、如今却面目全非的林羡!

“她知道你……知道我们……”他艰难地挤出声音,嗓子干涩得发疼。“当然知道。

”林羡合上文件,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生意,“当年那五十万,

她说得很清楚,是买断费。去年她主动找到我,说看好我的项目,想把那五十万变成五千万。

”她顿了顿,目光不再有丝毫闪避,笔直地、锐利地刺进他眼底深处,“周叙,这笔钱,

我收得问心无愧。我替她赚取丰厚的回报,她给我提供资源和跳板,银货两讫,公平交易。

”周叙的拳头在身侧无声地攥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骇人的青白。这一刻,

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明白过来,

晚所有因旧地重游而悄然复苏的悸动、因那道疤痕而翻涌的心疼、那些以为可以重燃的旧情,

在母亲与林羡这场冰冷而庞大的资本交易面前,

简直就像被顶级松露和廉价孜然精心包裹起来的笑话——闻起来昂贵诱人,剥开层层伪装,

内里却终究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上车吧。”林羡不再看他,

利落地拉开劳斯莱斯厚重的后车门。助理小妹早已乖巧地爬了进去,怀里抱着个兔子玩偶,

探出头来对周叙甜甜一笑:“叔叔晚安。”车门“砰”一声轻响,严丝合缝地关上。

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魅影如同一条深海的巨鱼,无声地滑入浓稠的夜色,

尾灯的红光迅速消失在街角。周叙独自僵立在空荡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