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战战兢兢地去过后山几次,凌霜剑尊果然等在那里,依旧是一张冰块脸,话不多,但指点却一针见血。他从不演示,只是用语言精准描述发力技巧和灵力运转路线,偶尔不耐烦了,会直接操控一片落叶或一颗石子,打在林小婉动作错误的地方,疼得她龇牙咧嘴。
虽然过程痛苦,但林小婉的剑法,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她甚至隐隐觉得,这位剑尊大人,似乎……没那么想杀她了?
就在林小婉逐渐适应这种“与剑(和剑主)斗智斗勇”的修仙生活时,青云门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日,山门钟声长鸣,祥云缭绕。掌门亲自率领诸位长老出迎。一名身着素雅白裙,容貌清丽绝俗,气质空灵若仙的女子,在众人簇拥下,翩然踏入青云门。
她,正是原著中真正的女主角,来自瑶光仙府的圣女——苏瑶。
按照原情节,苏瑶的到来,是为了与青云门商讨共同探索某处上古秘境之事。而她与凌霜剑尊,将在秘境中经历生死,最终打破凌霜的无情道心,成就一段仙侣奇缘。
消息传开,整个宗门都沸腾了。弟子们议论纷纷,无不惊叹于苏瑶仙子的风采。
“听说苏瑶仙子是天生的水灵体,修为高深!”
“她跟凌霜师叔祖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那个林小婉……”
舆论的风向,不知不觉又吹到了林小婉身上。
林小婉本人,在听到苏瑶名字的瞬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原著女主……还是来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幻痛似乎又有点隐隐作祟。
按照原情节,她这个炮灰小青梅,在女主出现后没多久,就会因为嫉妒作死,然后被凌霜一剑噶掉。虽然现在的情节已经崩得连原作者都不认识了,但女主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果然,当晚,霜华就鬼鬼祟祟地翻窗进来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一丝丝醋意?
“小婉小婉!不好了!来了个女的!长得是还行,但是一看就心眼很多!她今天还对着凌霜笑了!虽然凌霜没理她,但是……但是!”霜华急得在她房间里转圈圈。
林小婉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哭笑不得:“人家是瑶光仙府的圣女,来找掌门谈正事的,跟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霜华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万一凌霜被她迷惑了怎么办?他要是动了凡心,我的灵力会受影响的!而且……而且他要是跟别人好了,谁还来帮我……帮你打磨本体?谁还来指点你剑法?”
林小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她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乱。她清楚地知道苏瑶在原著中的分量,那是真正能撼动凌霜道心的人。虽然现在的凌霜看起来像个被本命剑逼疯的怨种房东,但谁知道女主光环会不会强行把情节拉回去?
“静观其变吧。”林小婉只能这样安慰霜华,也安慰自己,“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剑了。”她指了指他灵体腰间(幻化出来的)那个迷你版冰蓝色剑穗挂饰。
霜华愣了一下,摸了摸那个小挂饰,脸上的焦虑稍稍褪去,用力点头:“对!我有小婉编的剑穗!我才不要别人!”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次日,掌门设宴款待苏瑶仙子,宗门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尽数出席。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林小婉这个外门弟子,居然也被点名要求在宴席旁侍奉灵果。
宴会上,苏瑶仙子举止得体,谈吐不凡,与掌门、各位长老相谈甚欢。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主位上始终沉默不语的凌霜剑尊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欣赏。
凌霜剑尊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山的样子,对苏瑶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大部分时间都在……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霜华剑的剑穗。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苏瑶仙子似乎终于找到了机会,她端起酒杯,袅袅婷婷地走向凌霜剑尊,声音柔美空灵:“久闻凌霜剑尊大名,无情剑道独步天下。苏瑶敬剑尊一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带着暧昧和期待。这可是原著男女主的第一次正式互动!
凌霜剑尊抬眸,看了苏瑶一眼,眼神淡漠,没有任何波澜。他端起酒杯,微微示意,却没有喝。
苏瑶也不在意,浅浅一笑,目光落在霜华剑上,由衷赞道:“剑尊的佩剑果然非凡,这剑穗更是别致,与神剑相得益彰,不知是出自哪位炼器大师之手?”
瞬间,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知情的几位长老表情微妙,不知情的弟子们则好奇张望。站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小婉,心里猛地一紧!来了!女主的目光果然犀利!
凌霜剑尊摩挲剑穗的手指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他膝上的霜华剑,毫无预兆地——
“嗡!!”
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嗡鸣!剑身猛地爆出一团红光,虽然不如上次告白时那么夸张,但也足够引人注目!那红光灼热,甚至带着点……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
同时,一个只有凌霜和林小婉能听见的、气急败坏的少年音在凌霜脑海(和林小婉因为距离近而隐约捕捉到)中炸响:“不准告诉她!!这是小婉给我做的!!谁也不准打探!!让她走!快让她走!!”
凌霜剑尊:“……”
苏瑶仙子脸上的完美笑容僵了一下,显然被这剑的剧烈反应弄懵了。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看着那柄突然“发脾气”的神剑,以及它剑首上那个随着红光微微摆动、仿佛在宣示所有权的冰蓝色剑穗。
凌霜剑尊感受着脑海中剑灵的鬼哭狼嚎,看着面前笑容僵硬的苏瑶,再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林小婉……他面无表情地放下酒杯,对着苏瑶,用他那标志性的冰冷语气,说出了今晚对女主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它,怕生。”
苏瑶:“……?”
众人:“??!”
林小婉(内心):救命!这情节彻底救不回来了!!!
苏瑶仙子在“它怕生”三个字的暴击下,勉强维持着仙女的仪态,回到了座位。宴会后半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众人看向凌霜剑尊和他膝上那柄“怕生”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探索上古秘境的事宜最终还是定了下来。由凌霜剑尊带队,苏瑶仙子及青云门数位精锐弟子一同前往。不知掌门是出于何种考量,名单里居然加上了林小婉的名字——美其名曰“历练”,但所有人都觉得,这更像是怕凌霜剑尊的本命剑在秘境里突然闹脾气,需要带个“安抚奶嘴”。
临行前,凌霜剑尊将林小婉召至霜居。
“秘境之中,危机四伏,跟紧。”他言简意赅,丢给林小婉一个玉简,“里面记录了几种基础保命法诀,及秘境部分已知区域地图。”
林小婉受宠若惊地接过,感觉这冰块脸似乎……没那么冰了?难道是剑穗的功劳?
“小婉你放心!”霜华的传音立刻在她脑中响起,“进了秘境我罩着你!哪个不长眼的妖兽敢碰你,我把它剁成十八段!”
林小婉:“……”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秘境入口,云雾缭绕。众人集结完毕。苏瑶仙子站在凌霜剑尊身侧,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只是目光扫过林小婉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凌霜剑尊面无表情,率先踏入光晕流转的入口。众人紧随其后。
一阵天旋地转后,众人落在了一片古木参天的原始丛林之中。空气中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但也蕴含着未知的危险气息。按照计划,队伍需要穿越这片“迷雾之森”,前往核心区域的“传承殿”。
刚行进不到一里,异变陡生!
“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体型巨大、皮毛如同钢铁的“裂地熊”从密林中冲出,猩红的双眼锁定队伍,带着狂暴的气息扑来!那威压,至少是金丹后期!
“结阵!”带队的一名内门长老厉声喝道。弟子们迅速反应,剑光闪烁,法术酝酿。
凌霜剑尊眉头微蹙,并未第一时间出手,这种级别的妖兽,正好给弟子们历练。
然而,就在裂地熊即将扑入阵法的瞬间——
“嗡——!”
霜华剑自行出鞘三寸,发出一声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嗡鸣!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自动激发,并非斩向裂地熊,而是擦着它的头皮飞过,削断了它身后一大片古木!
裂地熊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动物本能让它感受到了那剑气中蕴含的、远超它理解范围的恐怖杀意。它惊恐地看了一眼凌霜剑尊(手中的剑),发出一声委屈又害怕的呜咽,夹着尾巴,扭头就跑,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众弟子:“……”
内门长老:“……”
苏瑶仙子:“……”
凌霜剑尊看着手中微微震颤、仿佛在说“搞定,快夸我”的霜华剑,额角青筋跳了跳。
林小婉捂住了脸。她就知道!
“剑尊……您的剑,真是……护主心切。”苏瑶仙子勉强笑了笑,试图打破凝固的气氛。
霜华剑立刻又“嗡”了一声,剑柄朝着林小婉的方向偏了偏,红光一闪而逝。
苏瑶的笑容再次僵住。
凌霜剑尊面无表情地收剑入鞘:“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程,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
遇到成群结队的毒刺蜂?霜华剑一震,蜂群像是撞上了无形墙壁,晕头转向地四散逃开。
遇到能制造幻境的妖藤?还没等幻境展开,霜华剑一道寒气扫过,妖藤瞬间被冻成冰雕,然后寸寸碎裂。
遇到一条湍急的、蕴含着蚀骨之力的冥河?凌霜剑尊正准备施展神通带众人渡河,霜华剑却“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剑身暴涨,横亘在河面之上,变成了一座宽阔无比的……剑桥?
“小婉!快上来!我带你过去!稳得很!”剑灵邀功般的声音在林小婉脑中响起。
众人看着那散发着凛冽剑意和丝丝红光的“剑桥”,面面相觑,无人敢上。
凌霜剑尊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率先踏上了自己的本命剑……桥。
苏瑶仙子看着凌霜剑尊毫不犹豫踏上剑桥,并回头(似乎是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小婉是否跟上,她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整个秘境探险,画风彻底跑偏。原本预想的浴血奋战、生死考验,变成了“跟着凌霜剑尊(的剑)逛花园”。所有潜在危险,都在靠近队伍前,被那柄过分活跃且护短(特指林小婉)的神剑提前“劝退”或物理超度。
其他弟子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看着霜华剑把一头元婴期妖兽追得满山跑,只为抢对方守护的一株看起来很好吃的(?)灵果送给林小婉。
内门长老已经放弃治疗,开始认真研究秘境里的植物学。
苏瑶仙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她几次试图与凌霜剑尊探讨剑道,都被霜华剑突然的嗡鸣、异动、或者凌霜剑尊一句“嗯”“哦”“尚可”打断。
传承殿前,最后的考验。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上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精神威压。这是对道心的考验,唯有心志坚定者,方能进入殿内接受传承。
众人纷纷盘膝坐下,凝神对抗威压。苏瑶仙子周身泛起水蓝色光华,稳如磐石,显示其坚定的道心。凌霜剑尊更是如同冰山,威压临近他周身三尺便自行消散,无情道心坚不可摧。
林小婉就惨了,她那点微末修为和来自现代社会的散装灵魂,在这威压下如同狂风中的小火苗,眼看就要熄灭,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
“小婉别怕!”
霜华剑再次自作主张!它没有直接对抗石碑威压(那会触发更强反击),而是剑身散发出一种柔和而坚定的意念波动,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将林小婉笼罩其中。
那意念里,充满了纯粹的守护、依赖和……喜欢?
这意念并非针对石碑,更像是一种情感的宣告。然而,这纯粹的情感波动,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首当其冲的,正是离得最近的凌霜剑尊!他感受到那股从本命剑传来的、炽热而纯粹的“情念”,与他自身修炼了数百年的“无情道心”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噗——”
凌霜剑尊猛地睁开眼,脸色一白,竟直接喷出了一小口鲜血!周身那完美无瑕、冰封万里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与此同时,苏瑶仙子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冲击,闷哼一声,周身水蓝色光华一阵摇曳,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凌霜剑尊,又看向那柄散发着“情念”的剑和林小婉。
石碑的威压,在这诡异的情念冲击和道心反噬下,竟然紊乱了一瞬!其他弟子趁机纷纷冲过了考验线。林小婉在霜华的保护下,也迷迷糊糊地跟着穿过了石碑界限。
只剩下凌霜剑尊和苏瑶仙子还留在原地。
凌霜剑尊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霜华剑和林小婉,最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道心的震荡,迈步穿过界限。只是他的脚步,不再如以往那般坚定不移。
苏瑶仙子看着他略显踉跄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也跟了上去。
传承殿内,最终的传承选择了一位心志最为坚韧的内门弟子。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传承上了。他们亲眼见证了,传说中的无情剑尊,被自己的本命剑……用“情念”破了道心!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足以震惊整个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