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爱我一次

开灯 护眼     字体:

全文阅读>>

厉景龙在医院勉强住了三天,不顾医生劝阻,强行出院。

他无法忍受躺在那里,每一次闭眼都是李沫雨冰冷的目光和那句诛心之言。消毒水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天的狼狈与不堪,而那张“两不相欠”的纸条,更像是一道烙印,烫在他的尊严上,滋滋作响。

他回到空荡冰冷的别墅,这里曾经有过李沫雨忙碌的身影和小心翼翼的爱慕,如今只剩下奢华的死寂。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沫雨集团”这个名字,如同鬼魅,开始频繁出现在财经新闻里,以一种强势而精准的姿态,蚕食着原本属于厉氏的商业版图。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孤女,而是挥舞着资本利刃的猎手。

第一次重击,来得迅速而猛烈。

厉氏集团筹划了近两年、投入了巨额前期资金的“海湾新城”项目,在最后关头,被半路杀出的沫雨集团以高出百分之十的报价截胡。更让厉景龙吐血的是,对方拿出的规划方案,明显优于厉氏,直指他们方案中几个不易察觉的软肋,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

董事会上的气压低得可怕。股东们质疑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厉景龙身上。他攥着被否决的方案,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不是巧合,这是李沫雨的宣战,是她对他商业判断力的公开羞辱。

“查!”他对着战战兢兢的下属低吼,声音沙哑,“给我查清楚!我们的核心数据是怎么泄露的!”

然而,调查结果指向一个无懈可击的商业间谍,线索在李沫雨那边**净利落地斩断,只留给厉景龙一个冰冷的嘲弄。

这仅仅是开始。

随后,厉氏看好的几个高科技初创公司,在即将签订投资协议的前夕,纷纷收到了沫雨资本更具诱惑力的橄榄枝;厉氏旗下子公司的几个核心高管,接连被高薪挖走;甚至连厉氏多年合作的银行,也透露出对厉氏近期“不稳定状况”的担忧,贷款审批变得拖沓……

李沫雨像一位技艺高超的外科医生,手持资本的手术刀,避开正面冲突,却精准地切割着厉氏集团的命脉。她不急于一口吞下,而是享受着猎物在陷阱中挣扎的过程。

厉景龙疲于奔命,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脾气也越发暴躁。他试图约见李沫雨,得到的永远是沈伯礼貌而疏离的回复:“抱歉,厉总,**日程已满。”

她甚至不屑于亲自见他。

这天,一场顶级慈善晚宴。

厉景龙知道李沫雨会出席。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心情去的。他需要见她,必须见她!他无法再忍受这种凌迟般的折磨。

果然,李沫雨挽着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士——据说是某欧洲古老家族的继承人,出现在会场。她一袭香槟色礼服,笑容得体,顾盼生辉,是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

厉景龙端着酒杯,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无视了她身旁的男伴,目光死死锁住她。

“李沫雨,”他声音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焦躁,“我们谈谈。停止这一切。”

李沫雨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眼底的温度骤降。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男伴的手臂,示意他稍等。那位继承人绅士地退开一步,给了他们谈话的空间,眼神却带着审视落在厉景龙身上。

“停止?”李沫雨微微偏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厉总在说什么?商业竞争,各凭本事而已。难道只准厉氏扩张,不准我沫雨集团发展么?”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厉景龙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她,他身上浓重的烟酒气和压抑的怒气与周围衣香鬓影的氛围格格不入,“你在报复我!用这种手段!”

李沫雨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她抬起眼眸,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也隐隐传入周围竖起的耳朵里:

“手段?”她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厉总是不是忘了,当年你是用什么‘手段’,把我送进监狱的?伪造证据?收买证人?还是……凭借你厉总在这座城市一手遮天的权势?”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带着震惊和探究。

厉景龙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那是他最深最肮脏的伤疤,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

“你……”他喉咙像是被扼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至于报复?”李沫雨向前一步,香槟杯沿几乎要碰到他的胸膛,她仰头看着他,眼神如同女王俯视匍匐在地的囚徒,“厉景龙,你也配?”

她红唇微勾,吐出最后的重击:

“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拿回一点利息。看着你如今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我很满意。”

说完,她不再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优雅地转身,挽住等候在一旁的男伴,融入谈笑风生的人群,仿佛刚才只是打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骚扰者。

厉景龙僵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味。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威严、地位,在这一刻,被她几句话击得粉碎。

他甚至能听到周围压抑的议论声:

“原来当年李**入狱是冤枉的?”

“厉景龙竟然做过这种事……”

“难怪李**现在这么狠……”

“噗——”

又是一口血。

这一次,他没有昏倒,只是猛地用手捂住了嘴,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厉景龙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的失败和不堪。他推开试图上前搀扶的人,踉踉跄跄,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晚宴大厅。

外面的冷风一吹,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腥甜。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仅在商场上,更在尊严上,被她碾落成泥。

而他知道,这远不是结束。李沫雨眼中的恨意,深不见底。

她说过,这只是利息。

那么,本金呢?

厉景龙看着远处城市的霓虹,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恐惧和……绝望。

厉景龙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在空荡的别墅里来回踱步。沫雨集团的攻势如同精密编制的罗网,不断收紧。股价持续下跌,核心项目接连被夺,董事会的不满已近乎沸腾。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崩离析。

更让他窒息的是李沫雨的态度。她不再与他有任何直接接触,所有交锋都通过下属或冷冰冰的公文完成。她甚至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需要被清扫的垃圾。这种彻底的漠视,比恨更残忍。

他试图寻找突破口,动用所有残存的人脉,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求见几位与已故李老爷子有旧交的元老,希望他们能从中斡旋。然而,得到的回应要么是委婉的拒绝,要么是石沉大海。李沫雨早已布好局,切断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最终,他想到了苏倩——那个当年他为了庇护,不惜亲手将李沫雨推入深渊的女人,也是当年那个“意外流产”事件的真正主角。或许……或许李沫雨恨的根源,在于此?如果他“处理”好苏倩,是否能换来她一丝的……宽恕?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他命人找到了如今已落魄、依附于他的苏倩,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命令她,去向李沫雨道歉,坦白当年的真相,祈求原谅。

苏倩在他阴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不敢不从。

---

李沫雨坐在沫雨集团顶楼办公室的沙发上,正听着沈伯汇报最新的收购进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冷冽的金光。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通报苏倩来访,声称有重要事情,恳求一见。

李沫雨端起手边的红茶,轻轻吹了吹,眼帘都未抬:“让她进来。”

苏倩进来了,早已不复当年的光鲜亮丽,穿着廉价的衣物,脸上带着惶恐和不安。她看到端坐在那里、气场迫人的李沫雨,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李……李**……”苏倩声音发抖,“当年……当年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摔倒陷害你的,孩子……孩子也不是景龙的……是我骗了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景龙,放过厉氏吧!”

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将当年厉景龙未曾查清的“真相”和盘托出。

李沫雨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直到苏倩说完,伏在地上呜咽,她才缓缓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