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眼中的杀意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掀起惊涛骇浪的震撼。

她维持着斜倚的姿势，却绷紧了身体，那双清冷的凤眸死死锁住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压抑着怎样的火山。

我俯得更低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她的耳廓上。

「我说，我知道，青阳城主林伯山，并非死于走火入魔，而是被人用『碎心掌』震碎心脉而亡。」

「而凶手，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秦家少主，秦牧阳。」

轰！

我清楚地看到，苏晚晴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放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个秘密，她隐藏了十年，谋划了十年，却被我这个她眼中的「废物」一语道破。

她身上的气息变了。

那股清冷的伪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阴冷和磅礴的威压。

这才是「幽冥殿」之主的真实面目。

一只冰凉的手，快如闪电，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手很美，手指纤长，但力道却大得惊人。窒息感瞬间涌来，我的脸开始涨红。

但我没有挣扎，只是迎着她充满杀意的目光，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夫人……咳……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也别想……得到证据。」

是的，证据。

上一世，秦牧阳亲口向我炫耀，他是如何设计杀死林伯山，又是如何将罪名推到一个魔道妖人身上，从而获得林家暗中支持，平步青云。

他还告诉我，他将那件沾染了林伯山血迹、足以作为铁证的信物，藏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我也知道。

苏晚晴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没有丝毫减弱。

她在判断，在权衡。

杀了眼前这个知道她最大秘密的少年，永绝后患。

还是，留着他，去换取那个她苦寻十年而不得的复仇铁证。

轿外的林雪薇还在疯狂地拍打着轿门。

「顾长渊你个**！给我滚出来！苏姨，你没事吧？这个废物没对你做什么吧？」

她的叫喊让苏晚晴眼中的杀意波动了一下。

我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全力说道：「秦牧阳……三日后……会去天星楼……取回证据。」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晚晴掐着我脖子的手，缓缓松开了。

「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轿内带着冷香的空气。

她重新靠回软榻，恢复了那副慵懒清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恐怖杀意的女人只是我的错觉。

「你的条件。」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我知道，我赌赢了。

我喘息稍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要恢复修为，我要比以前更强。我要秦牧阳，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我的「天衍剑体」被废，寻常丹药灵草根本无用。

上一世我求遍名医，都束手无策。

但这一世，我知道有一个人能治好我。

那就是苏晚晴。

或者说，是她背后的「幽冥殿」。

这个掌控了大陆一半黑暗势力的庞然大物，一定有办法修复我的根基。

苏晚晴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凤眸里，看不出喜怒。

「可以。」

许久，她吐出两个字。

「不过，证据到手之前，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我笑了。

「当然。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外面的麻烦？」我扬了扬下巴，示意轿外。

林雪薇的叫骂声已经带上了哭腔。

苏晚晴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似乎对林雪薇的聒噪感到极度不耐烦。

她掀开轿帘一角，清冷的声音传了出去。

「雪薇，够了。」

仅仅四个字，轿外的喧闹戛然而止。

「苏姨……」林雪薇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不甘。

「回去。」

苏晚晴的语气不容置喙。

外面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林雪薇跺脚的声音，最终不甘地离去。

轿子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晚晴放下轿帘，从袖中取出一块漆黑的令牌，递给我。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幽」字。

「三日后，拿着它去城南『百草堂』，会有人接应你。」

「至于现在……」她顿了顿，清冷的目光扫过我，「你该下去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接过令牌，却没有立刻离开。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夫人，我们的交易才刚刚开始。你帮我恢复修为，我给你复仇的证据。这很公平。」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苏晚晴的眸光再次冷了下来：「你还想怎样？」

我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