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窗外的天色从鱼肚白变成了明亮的金色。

门口终于传来了密码锁被按下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苏亦辰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白色礼服已经皱巴巴的，领口敞着，头发也有些乱，

看起来有些颓废，但那张脸依旧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看到我坐在沙发上，似乎愣了一下。

「你怎么起这么早？」他一边换鞋，一边随意地问。

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他不是一夜未归，而是刚出门晨跑回来。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换好鞋，朝我走过来，似乎想给我一个拥抱。

在他靠近的前一秒，我把手里的那份离婚协议，扔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去。

当他看到「离婚协议书」那五个大字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僵住了。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林晚，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离婚。」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离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了一声，「我们昨天才刚结婚。」

「是啊，刚结婚。」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总，你不是说，过两年就离吗？不用等两年了，现在就离吧。我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

我的话音刚落，他脸上的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你听到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紧张。

「听到了。」我坦然地承认，「听得很清楚。

你说，你不喜欢我，娶我只是为了哄你爸开心。还说，两年后就离婚。」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所以呢？」他死死地盯着我，「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离婚？」

「不然呢？」我反问他，「苏亦辰，我承认，我当初找你，目的不纯。

我需要钱，你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家里。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交易。但是，我没想到，

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

你甚至在新婚之夜，就跑到外面去跟你的朋友宣布，两年后就会把我甩了。」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

「苏亦辰，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

我没办法和一个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所以，我们离婚吧。这对你，对我都好。」

我说完，拿起笔，指了指协议书上需要他签名的地方。

「签了吧。我什么都不要，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车，我一分都不会要。

我只要你履行承诺，支付我母亲后续的治疗费用。」

客厅里一片死寂。

苏亦辰没有去看那份协议，他的目光一直锁在我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有愤怒，有震惊，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受伤？

受伤？他有什么好受伤的？

被羞辱的人是我，被当成工具的人也是我。

「我不签。」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为什么？」我皱眉，「这对你不是正好吗？你不是巴不得早点恢复单身吗？」

「我说我不签！」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一把抓过那份协议书。

我以为他要签字，没想到，他竟然当着我的面，把那份我花了一个小时拟好的协议，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亦辰，你疯了！」我冲他吼道。

「我没疯！」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步步向我逼近，「林晚，我告诉你，结婚是你提的，现在想跑，晚了！」

他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我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我有点害怕，眼前的苏亦辰，和我认识的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伸出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我牢牢地困在他的臂弯里。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好闻的味道。

「我想干什么？」他低头，凑到我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

「我想让你知道，苏太太这个位置，你坐上来了，就别想轻易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离婚，你休想。」

我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苏亦辰，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谁说我不喜欢你？」他突然反问。

我愣住了。

「你……你昨天晚上亲口说的！」

「你听到的是我说的？」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林晚，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听错了？」

「我没听错！」我激动地说，「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和你的朋友说，你不喜欢我，娶我只是……」

「够了！」他突然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昨天晚上的事，我会跟你解释。但不是现在。」

他直起身，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但手还撑在墙上，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总之，离婚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栋别墅一步。」

「你这是非法囚禁！」我气得浑身发抖。

「随你怎么说。」他一脸无所谓，「等你什么时候打消了离婚的念ado，我什么时候再放你出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似乎打算上楼。

「苏亦辰！」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这个**！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冷。

「你可以试试。」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八蛋！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看着满地的纸屑，心里又气又委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离婚。

他明明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他身边？

难道，他觉得我让他丢脸了？因为我听到了他的真心话，所以他要报复我？

一定是这样。

这个男人，心眼也太小了。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能跟他硬碰硬。

他现在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等他冷静下来，我再跟他好好谈。

我就不信，他真的能关我一辈子。

我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地捡地上的碎纸。

这些，都是他不想离婚的「证据」。

我一定要把它们拼好，等他酒醒了，再摔到他面前，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