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吧!我的怨种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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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廷渊回到那座位于云端的复式公寓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打翻的钻石匣子,却无法照亮他眼底的深沉。这里的寂静是昂贵的,也是冰冷的,与白天街头那个女孩带来的混乱与生机,形成了两个极端的世界。他扯下领带,那清脆的电子木鱼声却仿佛还在耳边阴魂不散。

那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罕见地有些烦躁。

“先生,这是今天的财务简报,以及……”助理秦风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语气有些迟疑,“关于下午那位阮绵绵**的初步调查报告。”

陆廷渊端起水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说。”

“阮绵绵,女,22岁,本地户籍。自幼在‘阳光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社会关系简单。目前是某平台签约主播,内容以搞笑、生活吐槽为主,收入不稳定。名下无资产,居住在西区城中村的出租屋内。”秦风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念一份再普通不过的资产清单。

“知道了。”陆廷渊垂下眼帘,一个挣扎求生的孤儿形象浮现脑海,与他隔着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他试图将那份莫名的在意归结于此。

秦风却没有立即离开,他滑动了一下平板电脑,调出另一份加密文件,神色变得凝重。“先生,还有一件事。在核对阮**的出生信息和福利院档案时,我们发现……她的原生家庭,可能与十六年前,因我们集团新城开发项目而被强制拆迁的清河村有关。”

“哐当——”

陆廷渊手中的水晶杯底座与桌面发出一声清晰的磕碰。他抬起头,眸中寒光乍现。“说清楚。”

“当时,那户姓阮的人家是村里的钉子户,男主人在冲突中意外身亡,女主人不久后改嫁远走,留下的**……就是阮绵绵。她被送进了福利院。”秦风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份强制拆迁的最终执行批复……是您当年初入集团时,为了立威和推进效率,亲自签的字。当时……附有一份关于阮家情况的详细说明,被您以‘不必拘泥于妇人之仁’为由驳回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廷渊的背脊僵硬了。十六年前……那个急于证明自己、将“杀伐果断”奉为圭臬的年轻身影,与此刻站在权力顶端的自己重叠。他签署过无数价值亿万的合同,从未想过,其中一份的代价,会是一个女孩在福利院里度过的所有夜晚,和她此刻亮得惊人的、带着嘲讽的眼睛。

一份迟来了十六年的、细密而尖锐的愧疚感,像冰冷的藤蔓,骤然缠绕上他的心脏,缓慢收紧。他习惯了一切用金钱和权力衡量的世界,第一次发现,有些东西,是支票无法填补的深渊。

“找到她现在的住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仿佛急于寻求某种审判。

第二天晚上,西区某个墙皮剥落的旧楼楼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陆廷渊站在这里,昂贵的羊绒大衣肩头不经意蹭到了一块剥落的墙灰,与他周身清冷的木质香调格格不入。

门内,阮绵绵正盘腿坐在铺着廉价卡通地毯的地板上,对着电脑屏幕眉飞色舞。旁边散落着零食袋,闺蜜兼经纪人周雅一边嗑瓜子,一边对她指手画脚。

“我跟你说绵绵,你这波流量必须接住!”周雅吐掉瓜子皮,手指激动地比划,“‘电子木鱼战神’这名号多响啊!我们得趁热打铁,出一个系列,《搞笑女的百万种求生姿势》!”

阮绵绵叼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剪辑着白天的“车祸vlog”,嘴里含糊不清:“知道啦周扒皮,我这不是在努力嘛!你说……那个霸总,会不会恼羞成怒,派人来暗杀我?”

“他要是想暗杀你,你现在还能在这儿吃棒棒糖?”周雅翻了个白眼,“依我看,他那种级别的大佬,最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懒得……”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礼貌却清晰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周雅用口型说:“查水表的?”

阮绵绵心里嘀咕,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心脏猛地一跳。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正是白天那个司机,他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丝绒礼盒。而稍远一点,倚墙站着的那个身形挺拔、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不是陆廷渊又是谁?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挑晚上来?

阮绵绵深吸一口气,在拉开门的瞬间,手背到身后,凭借肌肉记忆盲操作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脸上则挂上了职业假笑:“哟,老板,这是……功德值到账了,亲自上门给好评?”

陆廷渊的目光越过司机,落在她身上。毛茸茸的兔子睡衣,乱糟糟的丸子头,叼着的棒棒糖……与白天那个犀利玩梗的女孩判若两人,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他沉默着,对司机示意。

司机立刻上前,恭敬地打开礼盒。天鹅绒衬布上,一条钻石手链在昏暗的楼道光线下,依然折射出璀璨夺目的火彩。

“阮**,这是陆先生的一点心意,为白天的惊吓表示歉意。”

周雅在后面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喃喃:“**……这得够我们交多少年房租啊……”

阮绵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不得不说,那光芒确实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但她看的不是钻石,而是不远处那个沉默的男人。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定在陆廷渊面前,仰头看着他。

“陆先生,您这接二连三的‘硬通货’攻势,让我很困惑啊。”她歪了歪头,语气带着探究,“我这人俗,只信拿钱办事,等价交换。您付出这么昂贵的‘歉意’,是想从我这儿,换走点什么呢?或者说……您想用它,堵住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清亮,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还是说,您觉得用这些东西,就能把您心里那点……嗯,‘子’愧疚,给埋了?”

“子愧疚”三个字,她咬得格外轻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陆廷渊试图掩藏的隐秘情绪。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发现自己在她面前,那些惯用的商业谈判技巧和威压全都失了效。

阮绵绵见他沉默,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随即又恢复了明快。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却坚定:“行了行了,东西拿回去吧。我阮绵绵虽然穷,但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也买不起。”

她冲着陆廷渊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疏离的明亮。

“您的愧疚在我这里既不能提现也不能消费,建议直接折成我的直播间流量。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下次我直播的时候,来给我当个‘怨种’背景板,说不定效果更好。”

说完,她也不等陆廷渊反应,冲他眨了眨眼,干脆利落地“砰”一声关上了门,将那份昂贵的歉意和他复杂的神色,一同隔绝在外。

门外,司机捧着礼盒,不知所措。

陆廷渊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旧门,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诡异的电子木鱼声。许久,他缓缓抬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发现,这个叫阮绵绵的女孩,比他经手过的任何一场商业谈判,都要难以应付。

而门内,阮绵绵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周雅已经扑了过来,激动地摇晃她:“**!绵绵!他居然真的找上门了!还那么帅!你刚才也太帅了吧!不过……那手链真的好闪啊……”

阮绵绵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帅什么帅,吓死我了!原则问题,不能妥协!”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晃了晃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陆廷渊站在昏暗楼道里,神情复杂紧绷的侧影,“‘霸总夜访贫民窟,天价手链难赎其罪’……这期视频的标题,我都想好了!”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海啸,她只知道,用尊严换来的糖果,再甜也是苦的。

劳斯莱斯无声地滑入夜色。后座的陆廷渊闭上眼,指间似乎还残留着那份十六年前文件冰冷的触感。而比那更清晰的,是女孩关门前那狡黠又疏离的眼神,和仿佛萦绕在耳边的、该死的电子木鱼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钱,原来是这么无用的东西。

门关上的瞬间,阮绵绵脸上的镇定就像退潮一样消失了。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喘气:“周扒皮!快!给我掐掐人中!我刚才是不是在演科幻片?霸道总裁深夜送珠宝被拒之门外?”

周雅比她更激动,扑过来抓住她的肩膀猛摇:“科幻片?这他妈是偶像剧照进现实!你还给拒了!绵绵,你知不知道那条手链够买下这栋破楼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肉疼。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阮绵绵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苦笑一下,“但你不觉得吗?他那种‘用钱就能摆平一切’的态度,比那条手链更刺眼。我要是收了,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还怎么理直气壮地玩梗?我这本《人间快乐指南》,可不能在第一页就写上‘售价:一条钻石手链’。”

周雅愣了一下,慢慢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可是……这泼天的富贵,接不住也太可惜了。”

“可惜?”阮绵绵猛地站起来,眼睛亮得惊人,刚才的慌乱被一种熟悉的、发现猎物的兴奋取代,“谁说的?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他这次没达成目的,你觉得他会就这么算了?这种级别的霸总,字典里就没有‘被拒绝’这三个字!”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部屏幕都有些划痕的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在屏幕上执着地闪烁。

阮绵绵和周雅对视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迅速按下录音键,才慢悠悠接起,打开免提:“喂?哪位?推销保险的话我已经买过了,推销男人的话……暂时不需要,谢谢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陆廷渊特有的、低沉而克制的声音:“阮**,是我,陆廷渊。”

“哦——是陆总啊。”阮绵绵拖长了调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是落下什么了?还是觉得八折功德不够诚意,想办个包年VIP套餐?”

周雅在一旁拼命捂嘴才能不笑出声,肩膀抖得像筛糠。

陆廷渊似乎又被她噎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看穿意图的紧绷:“我想和你谈一笔合作。”

“合作?”阮绵绵挑眉,用口型对周雅说“鱼上钩了!”,嘴上却故作惊讶,“陆总,您是不是打错了?我这儿是搞笑直播间,主营业务是气死粉丝和饿死自己,不承接企业并购、股票上市这类一个小目标就能完成的小业务。”

“是你和我之间的个人合作。”陆廷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语速比平时稍快,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我需要一个……生活记录顾问。记录并评估我的日常生活,提出……改进意见。”他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个突兀的需求。

“???”阮绵绵和周雅脸上同时冒出巨大的问号。

“陆总,您这个需求……听起来有点抽象啊。”阮绵绵脑子转得飞快,像一台高速运行的超级计算机,“具体是记录什么?评估标准是什么?改进方向是往‘更像个人’方面努力,还是朝着‘早日飞升’的目标前进?”

“……”陆廷渊那边传来轻微的、像是深呼吸的声音,似乎在努力维持耐心,“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个外界视角,打破我固有的生活模式。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社会体验项目。至于报酬,你开价。”

阮绵绵的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报酬你开价——这五个字从这种级别的大佬嘴里说出来,威力堪比在她贫穷的小心窝里投下了一颗**。

但她迅速冷静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昨天还高高在上用钱砸人,今天就要请她当“生活顾问”?这转变比川剧变脸还快,里面要是没点猫腻,她阮字倒过来写!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语气瞬间变得忧国忧民,仿佛社区热心调解员:“陆总,听您这描述,您这情况……有点复杂啊。根据我浅薄的心理学知识,结合社会观察学,您这可能是长期脱离人民群众导致的认知失调,伴有轻度情感障碍和共情能力缺失症状。简单说,就是……活得不太像个人了。这是一种富贵病,得治!”

周雅已经憋笑憋得滚到地毯上,无声地捶着地板。

电话那头,陆廷渊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那股低气压。

阮绵绵趁热打铁,语气却格外真诚,仿佛在推销一款良心产品:“不过您别担心!治病救人,啊不,是帮助客户摆脱困境,是我的宗旨!这个‘顾问’,我接了!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得签个正式合同!”阮绵绵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即将上战场般的肃穆,“条款得写清楚,包括但不限于:甲方(您)必须保证乙方(我)的人身安全与人格尊严;不得以任何形式对乙方进行CPU/KTV/ICU等精神控制行为;在合理范围内,甲方需配合乙方的记录与评估工作,包括但不限于接受采访、参与特定社会体验活动等;乙方拥有基于顾问经历进行艺术创作(包括发布视频)的完整权利,甲方不得无故阻挠……”

她一口气说了七八条,条条都在捍卫自己的**和搞事权利,逻辑清晰,措辞精准,堪比专业法务。

陆廷渊听着电话那头女孩条理清晰、甚至带着点专业术语的“约法三章”,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和他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都不同。没有受宠若惊,没有诚惶诚恐,只有一种近乎莽撞的、要把主动权牢牢抓在手里的精明和……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