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

仅仅十秒。

十二个凶神恶煞的掠夺者，变成了十二具以各种扭曲姿态倒在地上的尸体。

现场只剩下发动机空转的轰鸣声，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秦屿张大了嘴巴，脸色由白转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虽然也上过战场，但从未见过如此高效、如此冷酷、如同机械流水线般的屠杀。

霍临川的瞳孔也微微收缩。他知道“零”很强，但亲眼目睹这种绝对的力量碾压，还是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同时，他心中那股违和感也越来越强——她刚才保护了他。虽然她的理由是“需要情报”，但保护行为本身，与“兵器”的纯粹逻辑似乎存在一丝偏差。

“零”站在原地，传感器扫过地上的尸体，确认威胁清除。然后，它转向那几辆改装越野车，走了过去。

它伸出手，指尖弹出细小的探针，插入一辆看起来状况最好的越野车控制面板。

几秒钟后，引擎熄火，又被重新启动，发出更为顺畅的轰鸣。

“获取交通工具。目标霍临川，上车。”“零”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金属身躯坐了进去，调整了一下座位和方向盘，动作熟练得仿佛开过千百遍。

霍临川和惊魂未定的秦屿对视一眼，默默走向后排车门。

在上车的瞬间，霍临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车外那片修罗场。

夕阳(或者说，永远铅灰色天空下勉强透出的一点昏黄光晕)的余晖洒在“零”冰冷的金属侧脸上，那V形传感器反射着微弱的光。

那一刻，霍临川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林夕冉在实验室里，专注地盯着数据屏幕时，侧脸被屏幕光照亮的轮廓。

冰冷，与记忆中的温暖，重叠在一起。

一种尖锐的痛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她到底变成了什么?

而她，又还记得什么?

改装越野车在破败的公路上颠簸前行。

“零”驾驶得非常平稳，甚至可以说精确。它总能提前预判路面的每一个坑洼和障碍，用最微小的幅度避开，或者直接碾过。车速很快，但车内几乎感觉不到太大的晃动。

秦屿蜷缩在后排角落，抱着膝盖，还在为刚才目睹的屠杀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前面驾驶座那个黑色的身影。

霍临川则一直看着“零”的后脑勺，那光滑的弧形金属表面。

“你刚才，保护了我。”霍临川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零”没有回头：“错误表述。清除敌对单位，是为了保障俘虏及情报的安全，确保提取程序顺利进行。这是最优解。”

“只是因为最优解?”霍临川追问，“没有……一点点，因为我是霍临川?”

处理器似乎因为这个名字产生了微小的延迟。

“目标身份为霍临川，是清除指令与捕获指令的共同对象。身份本身不构成保护理由。逻辑优先级：捕获提取>立即清除>目标损失。”“零”的回答依旧基于冷硬的逻辑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