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林风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沙发的弹簧硌得他后背生疼，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好。

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他能听到轻微的水流声。林风这才想起苏晓晓昨晚住在这里，她应该是在洗漱。他起身走到客厅，发现桌上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和几片面包，旁边压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林风，谢谢你。我出去找点吃的，等下就回来。”

字迹娟秀，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温柔。林风心里微微一动，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宿醉般的疲惫。他走进苏晓晓的房间，发现床铺整理得很干净，显然她起得很早。

这姑娘……倒是个懂事的。

林风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买早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用力敲门。

“咚咚咚！”

声音急促而粗鲁，像是在砸门。林风眉头一皱，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站着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壮汉，为首的是个刀疤脸，眼神凶狠，正不耐烦地拍着门。

“谁啊？”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

“开门！我们是警察！”刀疤脸粗声粗气地喊道，手里竟然拿着搜查令。

林风愣住了。警察怎么又来了？难道是为了昨晚的事？他打开门，冷声道：“警察同志，我在。”

刀疤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锐利如刀：“你就是林风？”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林风心里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往屋里瞥了一眼，苏晓晓的房间门紧闭着。

“跟我们走一趟。”刀疤脸说着，就要上来抓他的胳膊。

“等等！”林风侧身躲开，“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昨晚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旁边一个矮个子警察冷笑一声，“有人指证你涉嫌袭警，还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袭警？林风简直气笑了：“谁指证我？”

“这你就别管了！”刀疤脸不耐烦地掏出一张纸，“这是传唤证，你要么自己跟我们走，要么就暴力抗法，后果自负！”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苏晓晓怯生生的声音：“警察叔叔……是我……是我指证他的吗？”

林风猛地回头，只见苏晓晓站在卧室门口，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手里还紧紧攥着衣角。

刀疤脸和矮个子警察的目光立刻转向她，矮个子警察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哦？是你啊？小姑娘，你再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到底是谁打了人？是不是他？”

苏晓晓的身体抖了一下，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愧疚。她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了，这一切恐怕是那两个“青龙帮”的人报复来了！昨晚绿毛说过“不会放过你”，果然言出必行。他们可能买通了某些人，或者用了别的手段，让苏晓晓改口指证自己袭警。

“你看，当事人都说是你了。”刀疤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别让我们用强制手段！”

“我没有袭警！”林风怒视着刀疤脸，“是他们先动手！是他！”他指向地上昏迷的那两个醉汉，“他们是醉汉，拿着啤酒瓶威胁我们，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人？”矮个子警察步步紧逼，“是不是因为你做贼心虚？”

“我没有做贼心虚！”林风的拳头在口袋里悄悄握紧，他现在不能冲动，不能把事情闹大，更不能让苏晓晓为难。

他看向苏晓晓，眼神复杂：“晓晓，你看着我。你真的觉得是我打了人吗？”

苏晓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却始终不敢看林风的眼睛。

矮个子警察见状，得意地笑道：“你看，人证都在这儿了，你还狡辩什么？”

刀疤脸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别废话了，跟我们走！”

“我不跟你们走！”林风猛地挡在苏晓晓身前，“要带走我，可以，让她一起走！否则，谁也别想动我！”

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护苏晓晓。这些人既然敢用苏晓晓当棋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狰狞：“小子，你还敢威胁警察？看来是皮又痒了！”

“我不是威胁，我是实话实说。”林风的声音冰冷，“如果她跟你们走，我就把这里的一切都抖出去——包括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包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警察’还能不能当下去！”

刀疤脸和矮个子警察的脸色瞬间变了。矮个子警察压低声音，对着刀疤脸吼道：“**说什么？这小子知道了？”

刀疤脸眼神阴鸷，显然意识到林风可能知道了什么。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和反击能力。

“小子，你敢耍我们？”刀疤脸恶狠狠地盯着林风，“你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我不是在耍你。”林风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你们确实有证据证明我有罪，我无话可说，跟你们走。但如果你们是滥用职权，恶意报复，那我不介意把事情捅到检察院去！”

苏晓晓在后面拉了拉林风的衣角，小声道：“林风……你别这样……”

“傻丫头！”林风回头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放缓了语气，“晓晓，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他转向刀疤脸和矮个子警察：“怎么样？是现在就拿出证据，还是等我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反映一下？”

刀疤脸沉默了。他没想到林风这么难对付。他悄悄给矮个子警察使了个眼色，矮个子警察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在做决定。

最终，刀疤脸冷哼一声，收起传唤证：“算你狠！这次我们放过你！”他又恶狠狠地瞪了林风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带着矮个子警察，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楼道里传来他们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风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转过身，看向苏晓晓。

女孩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对不起……林风……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是我害了你……我不该……不该听他们的……”

林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软。他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不关你的事。”

“是我……是我为了钱……他们说只要我指证你，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这里，再也不用回家……我太害怕了……我爸妈……他们根本不管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身……”苏晓晓泣不成声。

林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苏晓晓的目的。她被那伙人抓住了把柄，可能是抓住了她家里的某个秘密，或者用金钱诱惑她，让她做伪证。

“所以，你就为了钱，诬陷我？”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晓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他们逼的！林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把钱还给他们，我去自首……”

“钱你不用还。”林风打断她，语气平静了许多，“我不是生气你指证我，我是生气你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晓晓，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他们给你的钱，可能就是个陷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他做了好事，却惹上了麻烦；他帮助了别人，却被人背叛。

“对不起……”苏晓晓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我知道这很傻……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林风转过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他想起了自己漂泊在外的日子，那种无助和绝望，他深有体会。

“我不是来指责你的。”林风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相信，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用这种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方式。”

苏晓晓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她茫然地问。

林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个学生，兼着两份**，住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里，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又怎么能给她提供长久的帮助？

“先把昨天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林风最终说道，“那伙人既然来了一次，肯定还会来第二次。你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苏晓晓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没有……”

林风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自己住的地方确实小，但挤一挤，应该还是能住下两个人的。只是……苏晓晓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是陌生人。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住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孤单。而且，如果把她赶走，她又能去哪里？难道真的让她回到那个“家”里，或者被那伙人继续纠缠？

“我家虽然小，但你可以暂时住下。”林风最终说道，“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或者……帮你联系一下学校？你看起来像是个学生。”

苏晓晓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猜的。”林风笑了笑，“你穿的衣服，还有你的气质，都像个学生。你是哪里的学生？家是本地的吗？”

“我……我以前是市一中的。但我爸妈非要让我辍学，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要让我去打工赚钱，给我弟弟买房……”苏晓晓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

市一中？林风愣了一下。那可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他以前也想考那里，但因为家里穷，最终只上了个普通的专科。

“既然是市一中的，那你肯定很聪明。”林风安慰道，“辍学太可惜了。等过段时间，我帮你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学校，好不好？”

让苏晓晓重返校园？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自己都没毕业，怎么可能帮别人重新入学？而且，苏晓晓现在身无分文，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

但看着苏晓晓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林风不忍心打击她。

“真的吗？”苏晓晓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嗯。”林风点了点头，“我先帮你解决眼前的问题，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想办法让你重新读书。”

他知道自己许下了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但他更不想看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就此沉沦。

苏晓晓激动得哭了起来，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扑进林风怀里，紧紧抱住他，哽咽着说：“谢谢你……林风……你真是个好人……”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林风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但又怕伤了她的心。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他能感受到她胸前的起伏，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那个……晓晓，你先放开我……”林风有些语无伦次。

苏晓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脸颊通红，眼神躲闪，不敢看林风。

“对……对不起……”她小声说。

“没事。”林风假装镇定地转过身，走到客厅，“你先洗漱一下，我去给你做早餐。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那伙人肯定还会回来的。”

他走进厨房，看着冰箱里仅存的一点鸡蛋和面条，心里叹了口气。生活虽然艰难，但至少，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牵挂。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吃完早餐，苏晓晓突然开口：“林风，你刚才说，他们是‘青龙帮’的人？”

林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青龙帮……是不是那个很厉害的帮派？”苏晓晓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

“算是吧。”林风说，“在我们这个城市，挺有名的。听说他们什么生意都做，黑白两道通吃。你怎么会惹上他们？”

“我……我之前……在一家酒吧打工，认识了一个人，他说他是青龙帮的……后来他……他对我图谋不轨，我害怕就辞职了，没想到他还是找到我了……”苏晓晓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这伙人，果然不简单。

“不行，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林风立刻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换个地方。”

“去哪里？”苏晓晓茫然地问。

“我不知道具体去哪里，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林风快速地思考着，“我在外面有几个朋友，或许可以去投奔他们。”

他想到了以前送快递时认识的一个老铁，叫赵磊，在郊区开了个小仓库，平时也做些搬运的活，为人比较仗义。

“好。”苏晓晓立刻点头，毫不犹豫。对她来说，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苏晓晓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背包。林风则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和身份证带在身上，然后锁好门，离开了这个住了快一年的出租屋。

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阳光已经很刺眼了。林风牵着苏晓晓的手，带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和颤抖。

苏晓晓低着头，小声说：“林风，你不用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不害怕了。”

林风愣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挠了挠头：“哦，不好意思。”

“你是怕我跑掉吗？”苏晓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

“不是。”林风连忙解释，“我是怕……怕你走丢了。”

苏晓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我不会走丢的。”她小声说，“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林风的心又是一暖。也许，这个小麻烦，会成为他平淡生活中，最意想不到的一抹色彩。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向郊区。林风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从他选择把苏晓晓带回家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已经不再平凡了。

“林风，你以前……是不是也遇到过很多困难？”苏晓晓突然问道。

林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很多。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我爸，他经常打我骂我，我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苏晓晓惊讶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这么乐观？”

“乐观？”林风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吧。不乐观又能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下去。”

“我懂。”苏晓晓低下头，“我爸妈也经常打我骂我，他们只关心我弟弟。我弟弟比我小三岁，什么都不用做，却什么都有。”

两人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孤独和疲惫。也许，正是因为有过相似的经历，他们才能更快地理解对方。

公交车到站了，林风带着苏晓晓下了车，找到了赵磊的仓库。赵磊是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壮汉，看到林风带着一个陌生女孩来投奔自己，有些惊讶，但还是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

“风子，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漂亮的妹妹了？”赵磊一边递烟，一边打趣道。

林风干咳了两声，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苏晓晓指证他的事，只说是遇到了困难，需要暂时落脚）。

赵磊听完，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青龙帮的人？妈的，这些杂碎，敢惹到你头上！”他拍着胸脯，“风子，你放心，这里就是你的家！谁敢来，我赵磊跟他拼了！”

苏晓晓看着赵磊粗犷的样子，却意外地感到一丝安心。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终于有人愿意保护他们了。

“谢谢你，磊哥。”苏晓晓小声说。

“谢啥！”赵磊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以后都是一家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晓晓。”

“好名字。”赵磊咧嘴一笑，“以后晓晓就是我妹妹！谁敢欺负你，我